邱怜儿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抓紧手帕,掩盖住心中的惊骇,强笑道:“姐姐在说什么?”
“妹妹不认得邵衡了?”陆疏禾淡淡一笑,眼中却没多少笑意,她不紧不慢道,“倚湘,你家小姐这些日子在忙什么,你不会不清楚吧?”
倚湘突然被点了命,慌乱一瞬后说道:“大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二小姐与邵衡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未必吧,”陆疏禾给言青洛递了个眼神,言青洛会意地退出去。陆疏禾接着说道,“妹妹,邱家虽然比不得其他大户,但在京城也算是有头脸的,妹妹行事要注意分寸,人家都告到了我这里,不好吧?”
邱怜儿心一紧,硬着头皮说道:“我与邵衡清清白白,姐姐怎可轻信外人的话。再者说,我们现在说的,是姐姐做仵作的事。”
陆疏禾脸上笑意未减分毫。
邱怜儿只是看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她生怕陆疏禾当着苏太傅的面说出什么来,苏太傅虽然管不到她,但若事情传扬出去,可就糟了。
不过……陆疏禾怎会知道她与邵衡的事?
她与邵衡见面,一向是避着人的,更何况陆疏禾根本就不知道她与邵衡曾经相恋。
邱怜儿在心中安慰自己,陆疏禾八成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果不其然,陆疏禾不再提及邵衡一事,而是又看向苏太傅,“苏太傅,我流落在外,没有银子,自然是要学个手艺谋生,否则我该如何生存?”
苏太傅沉吟片刻,道:“问题在于,县主为何要离开京城。县主曾说是被人掳走,在京城侯府中被掳走,是否太过匪夷所思了?我已调查过,近一年内,侯府并未遭贼,侯府的下人甚至都不知此事。县主,你不觉得你应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爹,陛下让你查的,是这件事吗?”苏昱珩怕陆疏禾为难,插嘴道,“只不过是做了仵作而已,公主能回来,疏禾可是帮了大忙的,差不多就行了。”
苏太傅冷眸看去,“我还以为你最近终于找了些事情来做,是有些长进了,怎么还是如此拎不清?”
“爹!”
苏昱珩还要与苏太傅辩论,被陆疏禾制止。
她浅笑道:“苏太傅说得对,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得好。”
说着,陆疏禾笑吟吟地看向邱怜儿,“这里人不算全,我想,我们还是换个地方,一起说清楚得好。”
陆疏禾目光平静,像午夜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可邱怜儿却心生胆寒,手心也冒出虚汗来,她给倚湘使了个眼色,倚湘却是一脸茫然。
这些日子倚湘一直暗中盯着陆疏禾,她明明一直忙着公主的案子,应该没时间注意邱怜儿。
但看着陆疏禾冷淡疏离的样子,倚湘一时又有些拿不准了。
邱怜儿只得问:“你想去哪里?”
陆疏禾淡淡笑着,“自然是去个足以说明真相的地方,苏太傅,请随我来。”
邱怜儿退到鲁淑清身边,心神不安地扶着她站起来。
鲁淑清看着陌生的陆疏禾,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隐约觉得,事情再挖下去,只怕会对邱家不利。
可苏太傅已经跟了上去,鲁淑清也只好跟过去。
两人落在最后,鲁淑清压低声音问道:“邱柏去哪了?每次关键时刻,他都不在。”
邱怜儿不悦道:“都这么多年了,您还惦记着他?他就不是能成事的,您还没看明白?”
这些年,邱柏一直都不靠谱。
尤其是被邱毅放弃后,他更是名正言顺的不学无术。
可即便如此,父亲和母亲仍然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这个邱家长子,而对于邱怜儿,他们只会把她当成不中用的女子,迟早是要嫁出去的。
邱怜儿实在是不明白。
她低声道:“您放心,过去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那些人都是咱们的人,肯定不会乱说话。再说,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了。陆疏禾没有证据,即便陛下想偏心她,也没办法。”
鲁淑清缓缓点了下头。
她心中仍旧不安,但也只能用邱怜儿的话安慰自己。
但愿邱府不会出事。
陆疏禾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到邱毅的书亭。
邱怜儿压着心中的愤怒,道:“姐姐,你明明知道父亲因为你已经被抓紧大牢,你不想着如何救父亲出来就算了,现在又来父亲的书亭是何意?”
陆疏禾凉薄的目光看了过去,“苏太傅想知道我为何会离开京城,我自是要给苏太傅一个合理的解释,怜儿妹妹,你是怕我说出什么,所以故意阻拦?”
苏太傅眉宇间透着森森威严。
邱怜儿吞了下口水,不敢再说什么。
陆疏禾看向苏太傅,声音格外平静,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这个地方,您去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苏太傅迟疑地看向院落。
书亭鸦默雀静,风过无痕。
这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与此同时,李凌殿外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邵衡站在人群中,气定神闲地看着这一幕。
陆疏禾曾跟随仵作学手艺的事情已经传开,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已经动手剖验了好几具尸身。
甚至还有几具高度腐败的尸体,真是闻所未闻。
想到与仵作沾染上关系的女子要嫁给姜呈,即便她是陆宁之女,名头也不太好用了。
与尸身接触,实在不详。
一个模样严肃的老学究走到邵衡面前,抚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邵郡守,此事是你告知于我们的,眼下陛下避而不见,还请邵郡守将证据呈给陛下,此事今日必须做个了断。”
邵衡看了眼日头的位置,不慌不忙道:“再等等,事情马上就可以解决了。”
老学究面露疑惑,可邵衡如此说了,他也只能干等着。
人群愈发骚动。
他们都是在邵衡的鼓动下来到此处,可陛下始终不愿相见,他们已经待了足足一个时辰。
再这样干等下去,陛下恐怕也不会见他们。
就在他们愈发焦躁,试图向邵衡讨个说法时,不远处,一行人步伐缓慢地走了过来。
他们定睛看去,走在最前方的人,正是苏太傅和他们想告的陆疏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