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过京城的风,一日比一日冷。
陆疏禾在府中休养了几日,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可以自如行动。
丫鬟送来茶点,她换好衣裳起身,正巧言青洛提着一个木箱走进来。
陆疏禾好奇道:“你拿的是什么?”
“姜呈送给你的,说是仵作的工具,”言青洛闷闷不乐道,“他都好几日没过来看你了。”
陆疏禾接过木箱,随手打开翻看一番。
姜呈送给她的解剖刀,形状、大小各异,可以应对不同的情况。
她虽然已经有解剖刀,但多些趁手的工具总是好事。
陆疏禾笑笑,“公主的案子,需要有人善后,皇室需要颜面,有些事情不能曝光,需要有人去做。许沅江又被牵扯进来,他这几日,大约查抄了许沅江不少宅院和田地吧?他和陛下倒是有默契,在许沅江面前演上一出双簧,许沅江就乖乖让查了。”
查抄的田地归还给百姓,金银入国库,此番虽然不能扳倒许沅江,但也算是得了不少好处了。
“你还笑啊,”言青洛不情愿地拧着秀眉,“你不是说姜呈有事瞒着你?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他怎可隐瞒你?”
陆疏禾抬眸看去。
言青洛侠肝义胆,但大多数时间,都更像个小孩子,喜欢替她打抱不平。
有这样的妹妹,倒也挺好的。
陆疏禾平静道:“你也说了,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我自然是要信任他的,对不对?”
言青洛面露困惑,“可他有事瞒着我。”
“瞒着我,不见得是不信任我,我若怀疑,那就真的是不信任他了,再说……”陆疏禾拧拧眉,“我们之间,似乎不需要这样的信任吧?这大多是用在夫妻之间的。”
言青洛道:“你们不就是夫妻吗?马上就要成亲了呀。”
陆疏禾微怔。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却总觉得他们更像是……联姻?
他们甚至都没表白过心意,连基本的牵手都没有过,即便是互相信任,也是朋友之间的。
陆疏禾越想越觉得二人的关系很是古怪。
陆疏禾岔开话题,正要招呼言青洛坐下来吃茶点,丫鬟走了进来,“大小姐,苏太傅来了,夫人和二小姐已经过去了,苏太傅叫您也过去。”
言青洛抓起桃花酥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他们也太会挑时候了,赶在吃点心的时候,真讨厌,肯定是不安好心。”
陆疏禾看向窗外,淡然道:“该来的早晚会来,青洛,回来再吃。”
“回来还有机会吗?”言青洛叹口气,“我看苏太傅对你很有敌意,苏昱珩也说,他似乎不想让你嫁给姜呈。我看啊,他肯定会借此机会折腾你。”
丫鬟吓了一跳,担忧地看向陆疏禾。
虽然她与大小姐接触的时间不久,但大小姐和其他人不同,她似乎不会把她当成可以随意使唤的下人。
大小姐会和她道谢,会认真地计算工钱,还会告诉她,她拿的工钱都是她做活儿换来的。
眼下得知陆疏禾可能会被苏太傅针对,她哪能不担心?
然而陆疏禾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只是平静地牵了下唇,气定神闲道:“你现在的想法,恐怕和邱怜儿一样,她现在……正在偷偷乐呢吧?”
大厅内,丫鬟为苏太傅和苏昱珩端来茶水。
鲁淑清坐在苏太傅身侧,客气道:“苏太傅,家母身体不适,没能前来迎接,还请苏太傅见谅。”
苏太傅客套着,“贸然前来,是我的不是,希望不会打扰到邱夫人。”
邱怜儿没心情听他们客套,她满心都是苏太傅的调查结果。
她竭力忍着笑,故作担忧地问道:“苏太傅今日过来,可是为了疏禾姐姐?她真的与人学了仵作的手艺?”
邱怜儿轻声细语的样子让苏昱珩倍感不适,刚喝下去的茶水险些喷出来。
他轻咳一声,道:“二小姐近来可是身体不适?”
邱怜儿奇怪地看过去,“苏侍郎为何这般说?”
“我听你的声音,似乎有些奇怪,”苏昱珩故作担忧,“上次见二小姐,二小姐说话的语调似乎不是这样的,所以我猜,二小姐应该是生病了,既然生病了,不如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邱怜儿神色一僵。
这哪里是在担心她的身体,分明是在讽刺她装腔作势!
邱怜儿僵着脸,匆匆福了下身,“我身体无恙,多谢苏侍郎挂心。”
语落,她退到一旁,不敢再贸然开口。
片刻,陆疏禾与言青洛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苏太傅放下茶杯看去,没有看陆疏禾,反而先打量起言青洛来。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言青洛,接着又瞥向苏昱珩。
苏昱珩见她们进来,眉眼一弯,悄悄朝言青洛招了招手。
一回头,才发现苏太傅正看着自己,苏昱珩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好像做什么坏事被抓包了。
陆疏禾与苏太傅互相行过礼,冷淡道:“苏太傅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苏太傅示意陆疏禾坐下,“今日是为了县主做仵作一事。”
邱怜儿在心里偷笑着。
果然,只要逮住这件事不放,陆疏禾迟早会被她踩到脚底下。
苏太傅已经查明一切,陆疏禾今日,恐怕是要受些苦了。她与姜呈的亲事,想必是保不住了。
陆疏禾坐好,淡笑一声,“苏太傅直说无妨。”
苏太傅便也不再客气,“我已查明,县主离开京城后,一路流落到魏州常山县,在清河村被一赵性男子搭救,该男子就是仵作。县主的本事,可是与他学的?”
陆疏禾道:“正是,苏太傅,我想这应该没有违背大梁律法。”
邱怜儿故作悲切道:“疏禾姐姐,这可不是有没有违背律法的事,我们这等身份,怎可去做什么仵作?若是让父亲知道,让陆叔叔知道,他们也会难过的。”
她不遗余力的想踩陆疏禾一脚。
陆疏禾看过去,淡淡一笑,“我只不过是做仵作,他们有什么好难过的?与其担心我,妹妹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你与邵衡……发展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