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寺庙虽已废弃,就连主殿的佛像都已被搬走,但空着的厢房还有很多。
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中,残破的红色砖瓦仿若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寺庙前有数十阶台阶,因年久失修而残破不堪,阶梯两侧还堆着破烂的落叶和碎石。
“不算我的话,目前寺庙里共住着七个人。”苏昱珩介绍道,“每人住了一间厢房,周延风的家人大约傍晚会赶到这里。”
陆疏禾略有惊讶,“寺庙里竟然住了这么多人?”
若留宿的便有七人,这寺庙应该不会荒废才对。
“周延风死时,只有三人,另外四人是昨日来的。”苏昱珩解释道,“不过这四人很奇怪,听到周延风的死讯,似乎都不惊讶。”
陆疏禾猜测道:“难道他们正是知道周延风死了,所以才赶过来?”
苏昱珩耸耸肩膀,道:“我问过了,他们都说不认识周延风,说自己只是路过,想留宿一晚。”
陆疏禾说道:“这里不是封闭的,若他们四人先杀害周延风,再过来,或者是外人杀害周延风的倒是也有可能。只不过凶手既要知道周延风在这里,又要邀请海粱前往,还是在寺庙留宿的人更可疑。”
“前三人分别是海粱、林江和陈叶轩,”苏昱珩介绍道,“其实我也没问他们什么,这方面我不擅长,正好你们了,直接去问好了。”
这三人中,海粱是自愿留下来的,林江和陈叶轩则是苏昱珩花钱“请”他们留下来的。
在威逼利诱之下,两人勉强留了两日,眼下都有些坐不住。
苏昱珩先带陆疏禾与姜呈见了林江。
林江年纪不到,二十多岁的样子,单眼皮、高鼻梁,模样还算干净。
他还将厢房简单打扫过,桌子上干干净净,还给自己搭了一个简易的榻。
林江一见苏昱珩,便着急地走上前,“苏公子,我们还要再留多久?我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她身体不好,我要早些回去!”
苏昱珩无奈地安抚道:“你先别着急,这二位就是来查此案的,一有结果,马上就会让你们走。”
“查案?”林江狐疑地打量着姜呈和陆疏禾,不满道,“那个姓海的郡守都说了,他亲眼看到周延风跳下悬崖,还有什么可查的?”
姜呈冷声道:“你若一直不配合,耽误的时间只会更多。”
林江虽然不满,可一看到姜呈腰间的佩剑,再对上他冷冰冰的双眸,便不自在地咽了下口水。
他不情愿道:“我都留下了,还要我怎么配合?”
陆疏禾问道:“林公子,你是魏州人?可否说一下你为何来到这里,又要往哪里去?”
林江头脑倒是聪明,他很快反应过来,“你们是在怀疑我?!”
“普通的询问而已,”陆疏禾说,“所有留在寺庙的人,我们都会问过。”
林江脸色沉了下去,声音硬邦邦的,“我是去探望妹夫,他生病了,家里没人照顾,我去照顾了几日。我娘身体也不好,我不能多待,妹夫情况好转,我就回去了。”
“你家是哪里的?”
“四方镇,凌村。”
“妹夫家在?”
林江蹙起眉,不耐烦道:“这也要问?他是景宁镇,双寨村的。”
“你妹夫病了,为何是你去照顾,你妹妹呢?还有,他家里人为何不去照顾他?”
林江冷声道:“我妹妹病死了,他没什么家人,独自一人拉扯孩子,我看他可怜,就去照顾照顾,有问题吗?”
陆疏禾陷入沉思。
姜呈接替他问道问道:“你认识周延风吗?”
“当然不认识,”林江说道,“我一个小人物,去哪里认得他?他死之后,听这位苏公子说起,我才知道他似乎来头很大。”
姜呈看向陆疏禾,陆疏禾摇了摇头。
他们向林江道过谢,一起离开。
到了院子,苏昱珩忙问道:“如何?”
“他的回答似乎没什么漏洞,”陆疏禾说道,“不过现在信息太闭塞,他若想隐瞒什么,我们想去查实,需要花些时间。”
苏昱珩笑起来,“这算什么大事。”
“什么意思?”
苏昱珩笑眯眯地看向姜呈,“让你的人去核实一下林江的说法?”
姜呈无奈地勾起唇,“你用起我来,倒是顺手。”
“大梁的情报网,谁能比你更广?”苏昱珩拍拍姜呈的肩膀,对陆疏禾笑道,“我们世子想查的事情,就没有查不到的,我估摸着,我父亲一天见了几名大臣,他们都一清二楚。”
姜呈弯着唇,不置可否。
陆疏禾探寻地看向姜呈,“可以吗?”
“恩,”姜呈说道,“都问过再说。”
“你……”
苏昱珩无奈,小声嘀咕道:“我说话,你不理我,小花说句话,你就回应,重色轻友也太明显了些。”
姜呈从苏昱珩身边走过,十分不留情面,“我们何时算是朋友。”
苏昱珩“……,!”
林江与陈叶轩都住在东厢房,门窗皆有破损,不过勉强能遮挡风雨。
陆疏禾几人与林江说话时,陈叶轩便听到了。
他的态度比林江配合得多,“你们是来查周延风的死,是吧?”
陆疏禾走进厢房,环视一圈。
与林江相比,陈叶轩的厢房便杂乱多了,他只收拾了自己用得到的地方,随便堆了一堆干草,晚上便睡在干草上。
“对,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陈叶轩沉默地点点头。
他年纪比林江大,大约已经三十多岁,眉头时常拧着,看起来苦大仇深。
“你们刚刚问的问题我也听到了,我和林江一样,不认识周延风,我们没理由杀他。依我看,只有他有理由杀人。”
陆疏禾问:“你说的是谁?”
“那位海郡守,”陈叶轩说完,紧张地看向苏昱珩,“苏公子,我说的话,可千万不能让海郡守听到。”
陆疏禾说:“你放心说便是,我们不会向别人透漏。”
苏昱珩点点头,很给陆疏禾面子,“我们都听她的。”
“好吧,”陈叶轩继续说道,“海郡守说他亲眼看到周延风跳了下去,可这只是他的说辞而已,谁能作证?你们就别费心思查我们,直接去查海郡守吧!”
“该查的我们都会去查,不会因为他是郡守便不怀疑他,”陆疏禾说道,“你先说说你自己的情况,你是哪里人,去哪里,为何要在此留宿。”
陈叶轩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是景宁镇人,去魏州走亲戚。”
陆疏禾一怔,“你是景宁镇人?”
方才林江说过,他的妹夫在景宁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