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是太惊恐还是太紧张,姑娘眼底闪过泪光。
她想逃走,可一看到手持剑的姜呈,又不敢再动了。
僵持之时,屋外忽然传来嘈杂声,似是有人围了过来。
“围住!就是这里!”
陆疏禾向窗外看去,竟然看到两个衙役。
“奇怪,”陆疏禾道,“苏公子不是让他们都撤走了吗?”
不然这姑娘也溜不进来。
“求你们!”姑娘忽然跑到陆疏禾身旁,拉住她的衣角,“我想和她多待一会儿!我不想回去!不要让他们把我抓回去!”
陆疏禾奇怪地看着她,“你究竟是?”
“我叫许月芝,她是我阿婆,”许月芝垂眸含泪,“我只是想在找一些我亲娘的东西。”
当年吴芸果然是躲起来去生产了!
陆疏禾给姜呈使了个眼色,姜呈会意。
他转身走了出去,片刻后,外面便静了。
陆疏禾重新点燃蜡烛,放到方桌上,安抚道:“你慢慢说,把事情说清楚。”
许月芝正是吴芸的女儿。
“这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娘不能生育,便从阿婆手里把我要了过去。”许月芝用手绢擦拭着眼泪,“我娘对我很好,但我爹不太喜欢我,姨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他几乎不来看我和娘。”
“前几年娘走了,爹和二娘都不太理会我,阿婆才来找我。”
“阿婆待我很好,总给我买些我喜欢的小玩意,说话也温和,爹从来不会这般对我。”
“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阿婆了,爹一直不许我再出门,可昨日夜里,我竟听说阿婆死了。”许月芝抬起头,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阿婆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尽呢?她明明还和我约好,要下次再见。”
陆疏禾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她敛起所有情绪,冷静问道:“你为何这个时间才过来?”
“爹不许我来,我和爹大吵一架,还动手了,但我哪里是爹的对手?”许月芝懊恼道,“我虽不是他亲生的,可好歹叫了他十多年爹,他竟然连阿婆最后一面都不让我瞧。”
陆疏禾试探道:“你爹难不成是……许良许县令?”
许月芝点头,迷茫道:“姑娘怎么知道?我爹正是许良。”
常山县县衙东花厅内。
苏昱珩百无聊赖地坐在堂屋主位,姜呈与陆疏禾坐在两侧。
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行,你可真行,我还以为你真的只是送小花回去,你们竟然在清河乡待了一整晚。”
姜呈淡淡道:“办事而已。”
“你这次可是借着我的名头来常山县的,”苏昱珩轻哼一声,“我都不曾多问过你什么,清河乡的事上,你竟然还瞒着我。”
陆疏禾不想多问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见桌上的茶盅小巧精致,便拿起来把玩。
至于姜呈,他是不会给苏昱珩答案的,苏昱珩心里清楚,只是抱怨几句。
他话一转锋,又回到案子上,“不过你们为何非要来见许良?”
陆疏禾放下茶盅,道:“他很可疑。”
“他收养许姑娘,是刘神婆的请求,虽然待许姑娘不好,但很难便说他与命案有关吧?”
陆疏禾微微一笑,“方才我已告诉过你许姑娘说了些什么,你没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吗?”
“有吗?”苏昱珩迷茫道,“不就是说许良是个混蛋,阻止她见刘神婆吗?”
陆疏禾一字一句道:“许姑娘说的是,她在夜间偷听道许亮与衙役的对话,才知道刘神婆已死。”
“是啊,”苏昱珩道,“刘神婆一死,我就让衙差去见许良。”
有何不妥?
陆疏禾却仍旧只是浅笑。
许良的厢房内。
许秦氏正拿着手绢轻声哭泣,“老爷,月芝这一闹,常山县人都会以为是我薄待了月芝,这可如何是好?”
许月芝已被送回县衙,她本就因过度悲伤面色不好,听许秦氏这般说,更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
“二娘,我何时招惹过你?难道我去看看阿婆的资格都没有?”
“你看归看,怎能坑了老爷?老爷对你的养育之恩难不成是假的?”许秦氏偷偷看了一眼许良。
见他神色不佳,心中便安定了几分。
“好了,”许良果真不耐烦道,“月芝,你怎么和二娘说话的?她是你的长辈。”
许月芝听了,心中更是悲愤。
当年许良为县官,是她娘的家里鼎力支持。
明明也曾海誓山盟,许良为官后,一切就都变了。
她娘病重,许良却迎娶了许秦氏,连找大夫都不上心。
幸而她娘心善,那一次,老天爷没能将她收走。
可等待她娘的却不是什么好日子,许良宠爱许秦氏,她娘又是不争不抢的性子。
许秦氏仗着生了两个儿子无法无天。
她娘无法生育,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天大的错处,只能事事忍让。
一忍再忍,直到心力憔悴,离开人世。
她娘做错了什么?
“是你们害死我娘的!”许月芝猛地站起,眼眶泛红,“是你们让她郁郁而终,你们怎还好意思说什么对我好?”
“够了!你今天已经惹了大麻烦!”许良呵斥道,“难道你真想离开许家?!”
许月芝一怔。
她恍然明白,珍惜父女情谊的,或许只有她自己。
许秦氏见许良仍护着自己,松了口气。
护着就好,护着就好。
只要相公还护着,她就还能继续过好日子。
许良整理好措辞,带着许秦氏来到东花厅。
他一进门便急着行礼,言辞恳切,“小女惊扰了苏侍郎,实在抱歉!”
苏昱珩微微抬手,“许县令只需配合我们,将事实说清楚就好。”
“这……”许县令为难道,“这只是下官的家事,下官只是不希望小女和清河乡的命案有牵扯罢了。”
许秦氏一直垂着头,不敢吭声。
苏昱珩看向陆疏禾,“小花姑娘,有什么想问的,你就直接问吧。”
他挺好奇,陆疏禾到底为何忽然抓着许良不放。
在他的印象中,许良与清河乡似乎没什么关系。
陆疏禾颔首,看向许良,直截了当地问道:“许大人与刘神婆近年来可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