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城上,太宗正在和军师、元帅讲话,忽然有军士报道:“不好了,万岁爷,老千岁杀败番将,追赶上去,不想中了对方的诡计,身陷马坑,被活捉进营了。小的们等了许久,也不见消息,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太宗听言,吓出冷汗,道:“徐先生,马王兄被他捉去,快去营救才好。”
尉迟恭道:“陛下放心,待臣去救来。”
太宗道:“尉迟王兄前去须要小心。”
尉迟恭按好头上金盔,提了黑缨枪,跨上马带了兵出营,就赶往凤凰山去了。走到半路,尉迟恭抬眼看见道路上一人,躺在血泊里,像冬瓜一样。尉迟恭吃了一惊,忙叫家将上前去看。众人吓得目瞪口呆,忙来报道:“元帅,是马老千岁,手脚都被砍掉了,却还活着。”
尉迟恭听了,犹如天打雷轰。赶忙上前一看,见了马三保这等模样,不觉泪如雨下,道:“老将军,你怎么不小心遭这样惨祸?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待我申奏皇上。”
马三保去了手足,有口难言,口乱张,头乱摇,眼内泪如线穿。
尉迟恭看不下去了,就道:“你不必挣扎了,我送你一程。”尉迟恭把枪尖对着马三保心口一戳。一位兴唐大将,就这样归天了。尉迟恭吩咐家将把他抬到凤凰城埋了。
尉迟恭道:“我要不替老将军报仇,枉为一殿之臣!”
尉迟恭暴跳如雷,纵马摇枪来到番营,大声道:“小番,快报给你主儿番狗奴,就说我大唐大元帅尉迟恭在此,让他早早出营受死!”
小番报进帐内,盖贤谟听说大唐元帅尉迟恭来了,赶忙坐马端枪来到营外,架住兵刃,道:“尉迟蛮子,我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原来你也是个平常莽夫。看你年纪老迈,怎么和我打?你来时没有见到路上躺着的那人吗?等你变成他那样,后悔就来不及了。”
尉迟恭心火直冒,道:“我要用你这番狗奴活祭我邦老将!”说着,尉迟恭紧一紧黑缨枪,直往盖贤谟面门上挑过来。
盖贤谟把鞭朝枪杆子上一架,大喊一声:“不好!”马朝后退十数步。尉迟恭一心想要报仇,捅了一枪,又朝番将咽喉刺将过去。盖贤谟用尽平生之力,架开枪,手都震麻了,只好勒马逃走。尉迟恭随后追赶,盖贤谟跑进营去了。尉迟恭才到营前,同样中了计,连人带马翻下陷坑中。
盖贤谟捉了大唐元帅,心中大喜,道:“老蛮子!若不是我狼主要活的,我早就把你手足砍断了。”尉迟恭气得不能开口,盖贤谟吩咐把他关入囚车,派重兵把守。然后便扯起营盘,离开凤凰山,往三江越虎城赶去。
凤凰城里,太宗正在忧虑,忽然营外飞报进来道:“启禀万岁爷,马老将军被番兵砍去手足,撇在大路上,元帅看不过去,就送了马老将军一程。现在我们把马老将军的尸骸抬在门外。”
太宗闻言,赶出御营,看到马老将军尸骸,不觉放声大哭,接着降旨将马老将军埋葬在凤凰山脚下。
探子又报道:“启禀万岁爷,元帅想给马老将军报仇,追杀番将,也中了埋伏,如今被番兵绑入营中,未知生死。”
太宗听后,差点晕过去,就问:“徐先生,如今该怎么办?”
徐茂公道:“还劝陛下宽心。马将军惨死,乃是大数,不能挽回。尉迟恭阳寿未绝,自有救星救他回来,陛下不必过分忧虑。” 另一边,张士贵没有得到旨意让他继续攻打前关,所以空闲无事,就在城外摆下围场打猎。前营薛仁贵和众兄弟各取了弓箭兵器,上马出了汗马城,打猎游玩。只见远远有一队人马,都是插着大红蜈蚣旗。
薛仁贵道:“兄弟们,那边插着大红蜈蚣旗的人马一定是东辽兵将,不知兵丁护送的是什么东西,我们上前夺了过来。”
兄弟们大喜,一个个催马赶上来。
薛仁贵纵马冲上前来,大喝一声:“番狗奴!我火头将军在此。”
盖贤谟吩咐兵士道:“大家小心,务必守住囚笼里的犯人。”
说着,盖贤谟纵马提鞭进前大喊一声,大叫:“我要把你这薛蛮子一鞭打死!”
薛仁贵也不搭话,直接朝着盖贤谟面门上刺来。盖贤谟把混铁鞭一挡,薛仁贵手快,又是一戟刺过来。盖贤谟一下子被刺得前心透后背。薛仁贵赶上前来,番兵吓得四散而逃。只留下一辆囚车,薛仁贵近前一看,是黑脸胡须之人。薛仁贵认出是尉迟元帅,吓得拍马便走。
尉迟恭看见,大喊:“小将快来救本帅。”尉迟恭叫得越大声,薛仁贵跑得越快。
尉迟恭心想:“完了,他杀了番将,吓退了番兵,如今自己跑了,倘若番兵再追上来,怎么办?” 薛仁贵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八弟兄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只好随他而去。正好遇着张士贵父子从东边兜转过来,见了薛仁贵,忙问:“薛礼,你今天狩猎有什么收获吗?”
薛仁贵气喘定了,道:“刚才我正在那边打猎,不想遇到一队番兵过来,我还以为是押送什么宝物往建都去,想抢来献给大老爷。谁知里面并没有什么宝物,而是尉迟恭元帅。
小人杀了番将,吓退了番兵,一看见尉迟元帅,飞马就跑,大老爷快去营救。”
张士贵道:“有这等事!他有没有问你名字?”
薛仁贵道:“小人拍马飞走,没有胆和他搭话。”
张士贵道:“还好你命长,以后不可说出仁贵二字。你和你的弟兄们快进城躲起来,我去放了他,送他回凤凰城。”
薛仁贵道:“多谢大老爷。” 张士贵满心欢喜,带了儿子女婿往南山脚下赶来,果然见到一辆囚车,张士贵连忙下马,走上前道:“元帅,末将来迟了。”说完连忙打开囚车。
尉迟恭便问:“刚才救我的小将是什么人?”
张士贵道:“是小婿何宗宪。”
尉迟恭道:“混账!刚才我明明看见的是另一个人,怎么说是你女婿?难道本帅没有眼珠吗?我问你,他刚才为什么要跑?”
张士贵道:“小婿何宗宪到底年轻,不比老元帅久经沙场。他偶遇一队番兵,以为有什么金银财宝,一时高兴就杀退了番兵。突然看见元帅在囚车内,不敢独放,所以就同末将父子一起来看看。”
尉迟恭心中存疑,却也未再继续追究。
张士贵道:“请元帅到汗马城中饮水酒一杯,稍后末将送元帅往凤凰城去。”
尉迟恭道:“不必了,牵匹马来,我直接回凤凰城,免得皇上担心。”张士贵答应,吩咐牵过高头白马。尉迟恭跨上雕鞍,往凤凰城奔去。张士贵父子回汗马城。
凤凰城里,太宗正在忧虑,外面军士报道:“元帅回营了。”
太宗喜出望外,尉迟恭走进御营拜见,太宗道:“王兄,听说你被番将擒去,犹如挖朕心肝,如今怎么回来了?”
尉迟恭:“陛下,臣被他擒去,囚在囚车里,在押解往汗马城岔路口的途中,遇见一白袍小将,杀退番兵。但他一看见我,就逃走了。过一会儿,张士贵父子还有他女婿何宗宪过来放我,臣就问他此事,他说那个人就是何宗宪。我觉得那白袍小将,一定是应梦贤臣。”
太宗道:“徐先生,你说,这救王兄的人呢,究竟是何宗宪,还是薛仁贵?”
徐茂公道:“这可不好说。”
尉迟恭道:“真假先丢在一边。凤凰山如今守将被杀了,陛下可以去游玩一番,然后继续进兵攻打前关。”
太宗应允。
一到来日,众三军尽将披挂在城外候驾,下面三十六家都总兵官上马端兵,一班老将保定龙驾,出了凤凰城,竟往凤凰山来。四下一看,果然一派好景致。
太宗心想:“地图上只载得凤凰山上有凤凰窠、凤凰蛋,如今到了此山,地界广阔,但是不知道凤凰窠在哪?”于是降旨道:“找到凤凰窠的人,必有重赏。”旨意一下,二十四家总兵官领了旨意,各自分头去找。
齐国远和尤俊达找到东边,见到徐茂公站在一边,便开口道:“徐二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徐茂公道:“二位兄弟,你们可有寻处吗?”
齐国远道:“哪里见有什么凤凰窠、凤凰蛋?”
徐茂公道:“兄弟,你岂不知凤凰栖于梧桐?现在前面,你还要到哪里去找?”
齐国远找到一棵梧桐树,只见旁边一座小小石台上,有一块碑牌,赤黑泛出亮光,犹如镜子,约有一人高,五尺开阔。地下有一块五色石卵,长不满尺,碗大粗细,两头尖,当中大,好似橄榄一般。
石台底下有一个穴洞,想必是凤凰窠,徐国远便道:“尤大哥,如今凤凰窠已经找到,快报给万岁知道。”他看着地上这个五彩石卵挺漂亮,就想要捧起来玩,哪知这石卵好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拿不动。
徐茂公走过来,笑着道:“这是凤凰山上的圣迹,如果拿得动,早被别人拿去了,哪里还等得到你们两个来?”齐国远听了觉得有道理,就走来报与太宗知道。太宗大喜,就和元帅、段、殷、刘四员老将来到梧桐树下,跨上小石台。太宗看见乌金石碑,就问:“徐先生,这是什么碑?”
徐茂公道:“这不是碑,而是凤凰石。”
太宗道:“既然凤凰石在这,为何不见凤凰呢?也没有见凤凰蛋。”
徐茂公道:“哪里有什么凤凰生的蛋?脚底下这块五色石卵,就是凤凰蛋了。”
太宗道:“不知凤凰在不在窠中?如果能见到,也是朕的万幸了。”
徐茂公道:“陛下乃万尊之躯,就是见了也无妨。不过,只怕旁人见了,就要遭受灾殃了。”
齐国远道:“我不信!今天偏要看凤凰。”说着,他取了一根竹梢,来到凤凰窠边,伸到里面,乱捣起来。一会儿,里面百鸟乱叫,飞出数十只麻雀,又飞出四只孔雀,然后出来一对仙鹤,不消半刻,果然飞出一只五彩凤凰,三根尾毛长有二尺,飞来歇在凤凰石上,对着太宗看了一下,然后就展翅朝东边飞去了。
太宗道:“先生,刚才这凤凰,后分三尾是雄的,一定还有雌的在里面。”
齐国远道:“那好,待臣再捣个雌的出来。”说着,他又把竹梢伸进窠内乱搅,里面飞出一只怪物来,人头鸟身,满翅花斑,落在凤凰石上,对太宗哭了三声,徐茂公吓得面如土色,大骂国远道:“凤凰已走,何必又引出这只怪鸟来?
陛下啊,不好了,祸难临头,灾殃非小,快些走罢。”
太宗吓得浑身冷汗,道:“先生,祸在哪里?”
徐茂公道:“陛下,此鸟名为哭鹂鸟,国家颠倒之时,就有此鸟飞出。西汉末年,这怪鸟歇在金銮殿上,叫了三声,王莽想要剑斩怪鸟,但这怪鸟后来衔剑飞走了。” 徐茂公对皇上道:“怪鸟衔了王莽之剑飞去,王莽就背弃朝主,把汉室江山弄得七颠八倒。如今这怪鸟在对陛下哭,这兆头不好啊。” 太宗道:“此鸟这样作怪,待朕把它射死。”太宗说完,就用弓搭箭射上去。
这鸟一口衔了飞箭,往东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