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薛仁贵心惊胆战,一直担心有人追来,因此在雪内狂奔不止。大概跑了离柳家庄有二十里的时候,他看见前面有个古庙,决定进去歇一歇。
柳金花和顾妈妈从后门逃出来后,也是一路小跑,正巧也来到了这座古庙前,决定进去歇一歇。
薛仁贵在庙内听到人声,心想:“不好!莫非是柳家庄的人来拿我?我先躲进去再说。”于是他躲在了佛柜里边。
柳金花和顾妈进入庙中,坐了下来。顾妈扫了一眼,见并无闲人,就开口道:“姑娘,你一片慈心,看薛礼寒冷,赐他红衣,结果却害苦了自己,如今要去哪里才好?”
柳金花哭着道:“妈妈,女儿不好,害你路途辛苦。只可惜薛礼命薄,无家无室,冷寒不知受了多少,为了谋生在这看木料,有心送衣服给他取暖,不成想害了他啊。我们是逃了性命,可那薛礼必然被爹爹打死了。”
二人讲的话自然都被薛仁贵听到了。这时候,他赶忙钻出佛柜,来到小姐面前,双膝跪下道:“红衣是小姐所送,此事我真是不知道,还以为是神明赐给我的,所以穿在身上,谁想被员外发现了,反害小姐受此屈打,又逃命出门。
我躲避在此,听到你们说的话,心中万分不忍,因此出来向小姐谢罪。”
柳金花听得是满面通红,躲又躲不及。顾妈见识多,连忙一把扶起他道:“罪过罪过,你们都是一般年纪,何必如此。薛礼,我看你虽贫寒,胸中才志却不低。我家小姐本是闺阁千金,却因你如今无处栖身,你可要想想办法呀。”
薛仁贵忙道:“我家还有一间破窑,不知小姐是否肯屈尊?”
顾妈道:“如此没名没分便住在一个屋檐下实属不妥。
这样吧,小姐,我看薛礼这人,虽然如今贫苦,但日后必有出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如妈妈做个主,将你许配给他,你看如何?”
柳金花对薛仁贵其实也很中意,所以听了此话,心中十分欢喜,却不好意思直接答应,只是低头不说话。可薛仁贵听了此话之后却大惊失色,赶忙对顾妈道:“妈妈不要说这种话,此事断然使不得!”
顾妈妈:“为何使不得?我看你们二人便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薛仁贵道:“我住的是破窑,把小姐许配给我,岂不是害了小姐一生?”
顾妈妈见他再三推辞,不禁有些生气,便大怒道:“你这没良心的,我家小姐对你如此大恩,赠你红衣反害了自己,要住你这破窑,你却推三阻四!”
薛仁贵道:“妈妈,薛礼不敢。既如此,我无二话。”
顾妈道:“这样才对。那咱们这就往你的破窑去吧。”
薛仁贵把包袱背在身上,道:“这个雪地下不好走,此去还有十里之遥,不如我背小姐过去吧。”
顾妈点头说好。
柳金花之前走了二十余里,两脚早已疼得受不了了,如今薛仁贵说要背她走,她也顾不得羞丑了。薛仁贵身强力壮,背着柳金花这位娇小姐就像背灯草一样,毫不费力。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丁山脚下。走进破窑之后,顾妈道:“这里还真是破,小姐怎么住得惯?”
柳金花道:“妈妈,打开包裹,拿一块零碎银子给他,让他去买些鱼肉柴米回来。”
薛仁贵接了银子便出门了。
话说王茂生家中少了薛仁贵吃饭,日子过得越来越宽松。这一天,王茂生卖小菜回来,从丁山脚下破窑前经过,抬头往里边一看,只见两个妇人坐在里边,心想:“这窑乃是薛老弟住的地方,怎么会有女人在里面?”于是站在窑前踌躇,不一会儿看见薛仁贵买了许多小菜鱼肉回来。
王茂生十分惊喜,走上前道:“兄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到我家里来坐坐?里面两位是什么人?”
薛仁贵道:“哥哥,你先放下担子,到里面说话。”王茂生放下担子,跟他走进破窑。
薛仁贵放下买来的东西,对柳金花道:“小姐,这位是我结义哥哥,也是我的大恩人,叫王茂生,你过来见过礼。”
然后,薛仁贵便把这前前后后的事都细细说了一遍,王茂生大喜道:“兄弟,你已交运,福星转助。今天是上好吉日,不如今晚你们就拜堂成亲吧。”
薛仁贵道:“破窑里一无所有,怎好成亲?”
王茂生道:“这个不难,我回家拿些桌椅板凳,再拿一些被褥过来,我和你嫂嫂为你们掌礼,你看可好?”
顾妈道:“倒也使得。这里有二两银子,还劳烦兄长拿去置办些东西回来。”
王茂生挑担回到家中将此事对妻子毛氏细细说了一回。毛氏也很高兴,道:“既有此事,我先往窑中去,你快到街坊那里买些紧要东西回来做准备。”
王茂生道:“知道,知道。”
买好东西,王家夫妻二人便来到薛仁贵的破窑中。王茂生里外忙碌,挑水淘米,顾妈烧起鱼肉来。天色渐晚,薛仁贵换了衣服,毛氏扶过柳金花,二人就此拜了天地,成了亲。
大家吃喝一阵后,王茂生道:“兄弟,我和你嫂嫂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望你们。”
这一夜,薛仁贵夫妻之间自是说不尽的恩爱。
虽说薛仁贵交了运,有了娘子,但娘子带来的三百两银子却也只够一段时间的吃穿用度。时间一长,银子只出不进,薛仁贵开始犯愁生计了。有一天,他想出了个主意,找了些毛竹,在窑内做起东西来。
柳金花问道:“官人,你要这些毛竹干什么用?” 薛仁贵道:“娘子,你不知道,如今丁山脚下大雁天天飞来,我空有一身的武艺,不如射些下来,好做吃食。”
柳金花道:“官人,既然要射雁,也要拿银子去买真弓箭才行,这些竹子没有箭头,哪能把雁射下来?”
薛仁贵道:“娘子,我要射的是开口雁,如果伤出血来,就不是真手段,所以才用这毛竹的弓箭。雁叫的时候就射一箭上去,正好贴中下瓣咽喉,那时雁口还不曾闭,这一箭射上去,大雁嘴就合不拢了,掉下来便是开口雁了。”
柳金花听得惊奇,觉得自家相公真是好本事。
薛仁贵做完毛竹弓箭后,便到丁山脚下等候。不一会儿,只见两只雁飞过来,他便弯弓搭箭,听得雁叫一声,他便飕地一箭射将上去,正中雁咽喉,雁坠地后果然是张口的。这一天,拿回来有十多只,柳金花见了满心欢喜。自家留下一只后,薛仁贵把剩余的都拿出去卖了钱,如此一来,生活费足够了。
此后,薛仁贵便每日去射雁,日子过得也算舒适。就这样,又过了四五个月。有一天,他正要弯弓,只听见身后有个人大声喊:“薛仁贵,你射的开口雁不足为奇,我还能射活雁。”
薛仁贵听见这话,急忙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