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苏表情凝了一瞬,似是在思索,而后果断点头。
沈织玉盯着面前的人细细端详了会儿,眸光微动,缓声问道:“可我如何得知,你所言真假。”
与两位师兄交换了个眼神,九师兄当即会意,起身走到琉苏面前,提出质疑。
“玄清宗当年弟子失踪一事,我们确有听闻,但无人见过魔头真实样貌,眼下所言不过只是掌门的一面之词。”
言外之意,是要她拿出点切实的证据。
琉苏抿了抿唇,语气平静,“许长老所言的顾虑我知晓,”环顾一番,她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许音尘身前。
许音尘接过,并未急着打开,而是走到沈织玉面前,将东西放在她桌上。
小师妹此前的意思他自然懂,眼下关头容不得马虎,不管真假,试错成本太高了,他们承担不起。
“还请琉掌门先下去歇息半日,待师妹查证后再行定夺。”见气氛僵持,言止适时出来打圆场,抬手召来一个泽云宗弟子。
琉苏似是早有预料,没再多言,跟着那弟子便离开了殿内,这般果断倒是让三人有些意外。
沈织玉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待琉苏彻底消失,将目光落在面前折得四四方方的纸张上。
“……小师妹。”
“嗯?”沈织玉回过神来。
不知这纸张里面到底写着什么,瞧着小师妹只是盯着出神,也没有打开的意思,许音尘面色忧愁。
“小师妹,你怎么看,这琉苏刚刚说的话有没有可信度?”
沈织玉叹气,瘪了瘪嘴,“能怎么看?用眼睛看。”
一句话将原本沉重的气氛驱散不少,言止哑然失笑,“多大人了都,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摆烂。”
“没办法嘛,我就只有一个脑子。”沈织玉发愁,“一直潜藏在我们仙门里面的白袍人,真的是苏铃吗?”
结合琉苏所言,那一直潜藏在仙门的白袍人,无疑就是苏铃。
她是掌门之徒,许多大型活动都会被玄清宗掌门带在身边,摸清各宗门的消息很容易。
虽说体型性别对不上,但这些都是可以通过术法变幻的,可以解释得通,只是如今关头容不得半分失误,需得谨慎。
言止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不太确定,迟疑道:“先打开看看吧。”
许音尘依言拿过桌上的纸打开,面上疑惑更甚,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眉头都快拧成了一股绳。
“这琉苏什么意思啊?让她拿证据给张莫名其妙的图。”
言止接过许音尘递过来的纸张,凝神端详片刻,似有所感,“看这走势与全局,应是什么阵法,只是……”
“二师兄你看出什么了?”许音尘追问道。
言止闻言眉心微蹙,摇摇头。
“暂时说不清,我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又自相矛盾的阵法。”
沈织玉诧异,“怎么了?”
“小师妹你还是自己看吧。”言止取过许音尘手中的纸,递到沈织玉面前。
从言止手中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张,待看清上面图案,沈织玉怔住。
这,这……
不就是自己在浮光岭看见的那个阵法!
如二师兄所言,纸上阵法实在诡异,乍一看着实令人弄不清设阵之人的意图。
“你知道这阵法?”
沈织玉揉了揉眼,定睛一看,犹豫着吐出半句模棱两可的话语:
“算是吧,知道一半。”
“一半?”
沈织玉颔首,继续观察纸上图案,细细道来。
“你们还记得我说过,我躲雨时误入一个山洞,这才阴错阳差被困吗?”
准确说阵法是同一个,但不完全是。
自己在浮光岭看见的那个阵法,应该是被什么人改动过的。
纸上的阵法按形制来看,大抵是用于祭祀,献祭召唤类的;而那日她遇见的阵法,则是连接两个空间的类型?在类别和用途上截然不同。
浮光岭的阵法,与纸上阵法稍有细微的差别,改动前后,无异于“晚”与“晩”二字之差。
若非精通阵法的人处处细看,很难发现被改动过。
沈织玉讲得不难理解,言止很快听明白:“正是因为被改过,所以才开启了那个空间,导致小师妹你误入其中?”
沈织玉点头,照阵法改动的差别来看,应是这样没错。
“那原本的阵法是用来做什么的?”许音尘皱眉。
琉苏给他们看这阵法,是想说这是苏铃的杰作么?这便是证据?
“或许是献祭,与什么东西做交易。”
“献祭?交易?”
沈织玉“嗯”了声,将自己的猜测讲下去。
结合琉苏所讲,或许对方想表达的意思是……苏铃便是借此阵法颠覆的修仙界。
魔物来自上界,但没有实体,力量也虚弱,但如今显然并非如此。
那势必是有什么人在帮助魔物,阵法便是这个用途,苏铃在与更强的魔物合作。
上古残魔部下都被压制,要想解除封印并非易事,除非以邪法献祭,而献祭……恰能和纸上阵法的用途对上。
魔物最初出自浮光岭,得到了解释。
说不通的地方在于阵法的区别。
回想自己见到的那个阵法,以及她被困其中,都能说明浮光岭阵法,不是纸上阵法的用途。
沈织玉想到的点言止也默契的想到了,听罢,迟疑道:
“魔物从浮光岭蔓延的时间靠后。苏铃时常出入浮光岭,许是她发现阵法被人改动失了效,重新设阵导致。”
因此浮光岭最先沦陷。
沈织玉点头。
只是按二师兄的思路,那么在浮光岭设阵与改阵的,绝非同一人……沈织玉总觉得这会是个关键。
以上这一切,都建立在琉苏没有撒谎的前提上。
琉苏所言为真,问题就出在苏铃身上;琉苏所言有假,事实如何显而易见的跟琉苏脱不了干系。
如果琉苏说的是假话,那她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上来不就是自投罗网。
沈织玉比较偏向琉苏说的是真话,但事实如何,还是要看过才清楚,明日去趟浮光岭最为妥当。
回到月华峰,沈织玉重新拿出琉苏那张纸。
正想重新端详纸上阵法,看能不能弄清阵法究竟出自何处,却发现纸上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