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芸作为仙门弟子,却勾结邪修构陷他人,散布流言,扰得修仙界人心惶惶……今日废除修为,毁丹田灵根。湘芸,你可认罚?”
“师尊!”湘芸瞳孔猛地一沉。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徒弟。”云淮眸色暗沉,“自此,你不再是我云淮的弟子,你我师徒恩断义绝!”
“我……”
“人证物证俱在,多言无益!”见湘芸还要说话,云淮厉声打断,语气幽凉决绝:“……今我折剑为誓,你若再做纠缠,有如此剑!”
响声清脆,长剑折为两段,摔落在地!
剑修折剑,必遭反噬,修为折损是必然的。
湘芸呆呆地盯着地上断剑。
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云淮这次是真的不再打算管自己,连跟了他近万年的佩剑都能舍弃。
“呵……恩断义绝,什么叫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她倏地癫狂的笑了起来。
“我是天命之女!你们本来就该爱我!你们生来就是该爱我的,你们生来就是该为我存在的!沈织玉她本来就该是我养灵根的容器。你们自己好骗,怪得了谁?!”
“师……不对,云淮才是。你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湘芸嗤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着急跟我撇清关系,就是怕我牵连到道衍宗,牵连到你!装什么大义凛然,你不会以为你这是在大义灭亲吧?!”
讽刺挖苦完云淮,湘芸言道:
“你们说我恶毒?是啊,没错。”她点点头,伸手指着道衍宗赶来的一群人,开始一点点盘算起来——
“我确实自私自利,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有什么错?我问你们,我到底有什么错?!我就是恶毒,我就是心思诡谲,我就是伪善,怎么了?如果你们没私心,我又怎么能利用得了你们?!”
湘芸越说越起劲,甚至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胸口血气涌上,她大笑着吐出一口血,再次直勾勾的望着他们:
“我告诉你们,你们当初才是施暴者。别现在装得自己很无辜!你们比我干净多少呢?我只是动了动嘴,在你们面前反复提醒沈织玉的宗主之女身份。”
“是你们恶毒,你们自卑又敏感,你们觉得沈织玉是关系户,你们嫉妒沈织玉被云淮收做徒弟……沈织玉在道衍宗那两年,施暴的是你们,不单单是我!”
“敢问你们有一个无辜的人吗?凭什么指责我,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是坏,可你们不仅坏,还蠢得要死!”
湘芸扫了眼道衍宗的人,见他们脸色铁青,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又将手指向其他宗门闻声而来的宗主掌门:“还有你们!”
“一个个蠢货。”她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鄙夷。
“外面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亏你们还是什么一宗领袖,真是可笑至极。承认吧!你们心底明明嫉妒泽云宗又碍着那可笑的自尊心不敢承认,想借此去打压泽云宗,至于我……”
“我所做的事情跟你们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我不过是给你们提供了一个名正言顺上门打压,讨伐泽云宗的理由。”
“还有你们这些听信谣言的人,不都是嫉妒沈织玉么?你们宁愿相信这样荒谬的言论,也不愿承认自己不如她!与其承认自己垃圾,不如直接诋毁他人,我说得对吗?”
“胡说八道!”有人反应过来,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湘芸吃吃一笑。
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寂静的暗室,越来越大,格外刺耳,像千万根针一齐扎在众人的心中。
“被我戳中心思,恼羞成怒了?”
“比起我来,你们怕是恶心不少,简直是恶心至极,恶毒异常,还自诩正人君子?一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令人作呕,当真是笑死个人了,敢问你们到底与我有什么区别?”湘芸眼底轻蔑狠厉十足,一字一顿地说道,“就你们这种人也配来指责我!”
场面安静下来,一时众人都说不出话。
……疯了。
湘芸完全疯了!
破罐子破摔完了,湘芸也不再言语,似乎是这顿咆哮耗尽了她所有力气,湘芸瘫坐在地,索性闭目再不看在场众人。
这番话可谓是将在场所有人的遮羞布都扯了出来,谁也没好到哪里去,隐秘的心思被人这般直白的挑明,这下全都难堪到一块去了。
五十步笑百步,谁都没资格笑谁。
说到无辜……
不对,现场确实有人无辜。
众人神色一僵,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自开始到现在,依旧未置一词的谢少虞。
他们甚至感受不到沈织玉的气息,这才意识到谢少虞是暂时没空搭理他们,后知后觉自己惹了大麻烦,顿时大气也不敢出。
沈织玉生命微弱,绘世卷光泽都变得黯淡起来,谢少虞勉强控制住她溃散的神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将沈织玉打横抱起就欲赶回泽云宗。
目光触及到地上微微闪着弱光的小巧卷轴,他顿了顿,试着唤了一声:“就这。”
绘世卷是认得谢少虞的,并未排斥,微微发出嗡鸣,一道流光闪过,落入谢少虞手中。
解了封印的绘世卷完全脱胎换骨,换了一副样貌,他险些没认出来。
指尖触碰到绘世卷的瞬间,谢少虞脑中闪过了一幅画面,那是绘世卷解封后,沈织玉执剑与伶西音对打的场景。
毫无疑问碾压性的胜利。
但引起谢少虞注意的不是这个。
方才只顾着徒弟,谢少虞这才发觉,沈织玉之前手中绘世卷所化长剑——
是他的佩剑。
绘世卷感知到主人心中所念,便化成了他的佩剑模样,这是绘世卷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主人安抚。
谢少虞心里很难受。
可现在并不是难受的时候。
将绘世卷收入纳戒之中,谢少虞便抱起徒弟,径直离开。
若要说最无辜,还要属泽云宗。
望着谢少虞落寞离去的背影,众人羞愧难当,道衍宗的几个长老对视一眼,心中惊惧,欲止住谢少虞步伐,赎罪似的建议:
“此事皆因湘芸所起,不如……不如将她交由泽云宗,任尊者处置?”
“不必。”谢少虞拒绝得干脆果断。
他动作甚至都没顿一下,“此事本尊自会跟诸位挨个清算,放心,谁也逃不掉。”
谢少虞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轻飘飘的话语砸在众人心上,仿佛千斤沉,一时压得他们喘不过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