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睡？”
路过讶异地看着路宁宁，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在门口守着自己。
“哥，你要去哪儿？”
路宁宁第二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满是哭腔。
她从下午的时候就觉察到哥哥的异常，给章程打电话询问的时候，对方看似淡然的语气中满是漏洞，哥哥晚上回来以后，反常的给自己买了一顿东西，还点了一顿丰盛的外卖。
一切的一切给路宁宁带来的感觉都像是在交代后事……
特别是在吃饭的时候，面对一桌子饭菜，哥哥就只是动了一小口，还说已经饱了。
一系列的举动让路宁宁的心逐渐沉到了谷底。
在晚上回房的时候，她上网查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癌症才会让人身形逐渐消瘦，吃不下东西，最终的结果指向胃癌。
而哥哥的表现分明就是胃癌演变到了晚期……
在不安的驱使下，路宁宁一直睡不着觉，最终听到了隔壁房间的轻微声响。
她有所预感，提前来到了哥哥门口，如果真的等到了，那就代表她的猜测都是真的。
而现在，她猜对了。
路过轻叹一口气，第一时间没有回答路宁宁的问题，而是放下行李走到了房门旁，打开了客厅的照明灯。
光亮驱散了黑暗，但驱不散客厅里沉寂的氛围。
路过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嗓子里发出的只是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
真正面临这一刻，路过才明白亲口说出真相有多残忍艰难，或许这正是他想悄无声息地离开的原因。
“对不起。对不起……”
路过有勇气选择一个人面对死亡，但面对妹妹的质问，路过的勇气只能支撑他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酸涩的眼皮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在无声滑落，路过分不清是自己在哭还是眼前人在哭，等到眼前的景象愈发迷蒙模糊，他这才发觉原来哭的人不止有妹妹一人。
“哥你没错，错的从来都不是你。”
路宁宁喃喃开口，挪动着步伐向路过靠近，她温柔地抱住了路过的腰，把脸埋在路过的胸膛里，试图用这种方式留下路过。
“哥，我们不去高考了，现在就去医院治病，一定能治好的！”
“一定能……”
说到最后，路宁宁已经泣不成声。
“不哭，我没事，真的没事。”
路过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不就是一个胃癌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我弄清一些事，我保证会回来去医院治病，好好陪着你。”
“哥去什么地方我也去什么地方。”
路过温声安慰道：“听话，你要是跟着我消失了，纪姨会担心的。”
“那哥呢？”
路宁宁的头从路过胸前抬了起来，红着眼睛问道。
“明天还有高考，你走了让韩阿姨怎么办？还有江老师，你难道连江老师都不管了吗？”
路宁宁每说一个字，路过感觉自己的双脚就越是沉重了一分，难以移动，难以带着行李离开这里。
“给我一些时间。”路过声音沙哑地低声开口道。
“明天我会去高考的，等考试结束，我会留下来治病，争取多活一段时间。”
“哥不会骗我吧？”
“不会，我保证。”路过一字一句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在路宁宁的注视下回到了房间。
……
“妈，明天中午你就别过来了，中午我随便吃点外卖就好。”
“姐，昨天的胡话你忘了吧，就当我心情不好随便说的，今天的高考我会去的。”
“姜哥，求您帮我一个忙……”
“……”
早上，在发了一连串的消息后，路过在路宁宁的陪伴下艰难地向着学校走去。
病来如山倒，路过能清晰地感受到精力在一点点地从身体里流失，流向陌生未知的地方。
进入考场之前，路过让路宁宁拍下照片发到了家庭群，证明自己有乖乖来到学校考试。
上午的理综路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间歇发作的疼痛让路过动一下都像是在遭受着酷刑，满满的一张卷子他写了不到一半，好在考场里的监考老师是外校的，并不认识他，要不然该如何解释成了路过的难题。
下午两点十分。
路过在路宁宁的陪伴下再度前往学校。
除了她之外，路过没有让其余人过来送他，他用了一个卑鄙的借口说自己害怕感受到压力，所以让其余人在考试结束的时候在校门口等他就好。
好在其他人都没有多想。
下午两点二十，在收到姜哥的消息以后，路过没有像早上的时候将手机递给了路宁宁。
“饿不？一起去买点吃的吧，正好去给手机充点电。”
“嗯。”
路宁宁心不在焉地应着，跟着路过走到了校门口旁的商店。
随便买了一些吃的，路过将手机放在商店里充电，手机剩余25%的电量让路宁宁没有多想。见状，路过也总算是放下了心。
“那我进去了。”
临进校门之前，路过站在门口最后认真地看了一眼路宁宁。
他没有多看，因为担心继续看下去自己再也下定不了决心。
在路宁宁的注视下，路过缓慢地走在人群中，借着人群的掩护一点点地融入其中。
脱下外套放在胸前，路过向着食堂方向走去。
沿着道路向着食堂方向深处走，那里是一片老校区，荒废以后至今也没有投入使用，在两片校区之间有铁栅栏隔着，不少人知道，男生三号楼的宿舍旁，有一处铁栏杆已经损毁，只要拿下它，就可以顺利地钻过栅栏前往老校区。
而在老校区的墙外，姜哥正在等着他。
……
下午两点半，考生开始入场。
两点四十，456号考场基本已经坐齐，唯独第二排的位置上少了一个人。
下午三点整，外语考试正式开始。
可456号考场里缺少的那个人依旧没有现身。
坐在最后一排的苏茗薇看着前面空荡的位置愈发感到心慌，而负责监考的七班班任也在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待巡考负责人的消息。
下午三点十五分，路过依旧没有现身。
苏茗薇前所未有的心慌，握着笔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前面空着的位置还有门口，期待着下一秒路过的身影就会出现。
时间流逝，苏茗薇知道，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路过都已彻底错过了这场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