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珊坐在沙发上仰头轻笑。
笑声吸引了路宁宁，她打开门，抬出脑袋看了一眼，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把空间留给客厅里的两人。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得该回去了。明天要是起来晚了，小崔该扣我工资了。”
“现在就走？要不晚上在这住吧？”
江珊哈欠连连，“还是算了吧，我认床，在别的地方睡不着觉。”
“哦。”
双手撑在沙发上，江珊支起身体，步伐稍显虚浮地朝着门口走去。
路过起身送到门口，又轻声询问道：“我送老师回去吧。”
“你送我？”江珊眉毛微挑，视线从上到下打量着路过，在他的眼睛处停留的时间较长一些。
“又是请客吃饭又是送我回去，你有这时间还是把带回来的卷子写写吧，明天我会好好检查的。”
“走了。”
江珊扬起手挥动了两下，在路过的视线中走进电梯。
电梯里，原本看上去有几分醉意的江珊微微睁大了眼睛，瞳孔中多出了一些清醒，她怔然地看着电梯里的广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学生这边的局赶完了，该去赶闺蜜那边的了。
送走江珊以后，路宁宁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多了几分茫然。
“哥，江老师呢？”
“她回去了？”
“回去了？哥你怎么没让江老师在这里睡？我可以和她挤一张床。”
“她说认床。”
“？？？”
一脸茫然的路宁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她没记错的话，那天晚上江老师和她睡在一起的时候可没表现出认床的反应。
“不说江老师了，今天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路宁宁垂头丧气地轻嗯了一声。
“妈今天来学校了。”
“纪阿姨找你了？”
“她说奶奶来了，让我回家看看，本来放学的时候她就想带我走，我……”
路过问道：“纪阿姨怎么和你说的？”
“她让我明天放学必须回家。”
“那你明天放学就回去吧。”
“这段时间我也打算好好复习，等高考结束你想来就过来吧。”路宁宁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的忐忑不安总算因为路过的安慰消减了许多。
“哥。”
刚要回房间的路宁宁站在门前，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定睛看着路过。
“嗯？”
路宁宁的瞳孔中浮现出调皮的神色。
“你要是想感谢江老师没必要请她来咱家吃饭的。”
“下次还是请她出去吃吧。”
“吃完还可以顺便看场电影。”
路宁宁做出一个加油的姿势，随即闪身钻进房间，主打一个撩完就跑。
路过怔在原地，回过神，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意。
“这人……”
……
“妈，你怎么来了？”
第二天放学，路宁宁看到出现在学校门口的母亲后，惊讶地瞪大眼睛。
“妈要是不来，你怕不是又跟你哥走了。”
“唉。”
纪玲轻叹口气，随即话音一转。
“你哥呢？”
“我哥他……”路宁宁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古怪，“被江老师留下了。”
“留下了？”
路宁宁点点头，解释道：“昨天的作业他没写完，江老师老师让他今晚陪住宿生一块上晚自习。”
纪玲了解完情况也没再多说，只是轻声道：“走吧，妈带你回家。”
路宁宁上前两步，抱住纪玲的胳膊，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
看见父亲和奶奶以后，路宁宁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路国生坐在沙发上，也没起身，冷冷地看了路宁宁一眼，质问道：“你还知道回来？”
“老路，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你又是怎么和我保证的？”纪玲不满地瞪了路国生一眼。
王娥也在一旁附和道：“行了，宁宁都回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当着纪玲的面，王娥也没光顾着教训自己儿子，嘴上也在找补道：“宁宁这么听话，要不是跟着路过学坏了，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回来。”
“快过来，”王娥向着路宁宁招手，“让奶奶好好看看。”
“这都多长时间没见了，一晃都这么漂亮了！”
路宁宁根本没有走上前，只是问候了一句，“奶奶。”
小的时候路宁宁没有办法分辨出什么，对生活中出现的一切都带着莫大的善意和好奇，对这个从小一直宠溺自己的奶奶自然也是比父母要更亲近。
随着路宁宁年纪越来越大，对人性的了解愈发深刻后，她没办法再像过去那样靠在奶奶身边，没办法和一个处处讨好，言行举止中都带着某种目的的亲人亲近起来。
“你奶奶在和你说话呢，听不见吗？”
路国生火从心起，板着脸斥责起了路宁宁。
“奶奶，我先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去吧去吧。好好学习，以后咱老路家就又能出一个大学生。”
等到路宁宁消失在视线中后，路国生无奈看向王娥。
“妈，你不能这么惯着宁宁。”
王娥皱着眉，不满地开口道：“那是我亲孙女，我不惯着谁惯着？”
“连自己女儿都这么管，我当初是这么教你的？”
路国生无奈摇头，没敢说话。
是，你当初不是这么教我的，可四姐当年没少挨你打。
“饭菜应该都好了，妈，咱吃饭吧。”
纪玲逛了一圈厨房，又走到路宁宁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
“宁宁，饭好了，先出来吃饭，吃饭完再写作业。”
里面毫无动静，几秒钟后，刚刚躲进房间里享清净的路宁宁走了出来。
四口人围坐在桌子前，路宁宁闷闷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专心吃着晚饭。
丰盛的晚饭倒是替路宁宁分担了一些王娥的关注，有王娥这个长辈在场，路国生时不时会对自己的老母亲嘘寒问暖，问问饭菜味道怎么样，合不合胃口。
“小玲啊，宁宁现在也大了……”
王娥岁数大了，没吃多少东西，就已经饱腹了。吃饱喝足后，她看向一边的纪玲，轻声开口。
“妈，宁宁现在才高一。”
纪玲无奈回应，只好拿女儿的年纪试图打消婆婆的奇思妙想。
“妈不是这个意思。”
“妈的意思是说宁宁大了，也不小了，你和国生现在就宁宁一个孩子，干脆再生个二胎，正好宁宁也可以帮你们带带孩子。”
饭桌上顿时寂静无声。
放下筷子，视线从面前的饭碗中脱离而出，路宁宁抬头看向身旁的奶奶。
虽然还没吃饱，但她觉得已经没有继续吃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路宁宁出声问道：
“我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