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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章 风星月露(1 / 1)


诗曰:

纣王酷虐古今无,淫酗贪婪听美姝。

孕妇无辜遭恶劫,行人有难罹凶途。

遗讥简册称残贼,留与人间骂独夫。

天道悠悠难究竟,且将浊酒对花奴。

且言妲己闻飞廉奏袁洪得胜奏捷,来见纣王曰:“妾苏氏恭喜陛下又得社稷之臣也!袁洪实有大将之才,永堪重任。似此奏捷,叛逆指日可平。臣妾不胜庆幸,实皇上无疆之福以启之耳。今特具觞为陛下称贺。”纣王曰:“御妻之言正合朕意。”命当驾官于鹿台上治九龙席,三妖同纣王共饮。此时正值仲冬天气,严威凛冽,寒气侵人。正饮之间,不觉彤云四起,乱舞梨花,当驾官启奏曰:“上天落雪了。”纣王大喜曰:“此时正好赏雪。”命左右暖注金樽,重斟杯斝,酣饮交欢。怎见好雪,有赞为证:

彤云密布,冷雾缤纷。彤云密布,朔风凛凛号空中;冷雾缤纷,大雪漫漫铺地下。真个是:六花片片飞琼,千树株株倚玉。须臾积粉,顷刻成盐。白鹦浑失素,皓鹤竟无形。平添四海三江水,压倒东西几树松。却便似:战败玉龙三百万;果然是:退鳞残甲满空飞。但只见:几家村舍如银砌,万里江山似玉图。好雪!真个是:柳絮满桥,梨花盖舍。柳絮满桥,桥边渔叟挂蓑衣;梨花盖舍,舍下野翁煨榾柮。客子难沽酒,苍头苦觅梅。洒洒萧潇裁蝶翅,飘飘荡荡剪鹅衣。团团滚滚随风势,飕飕冷气透幽帏。丰年祥瑞从天降,堪贺人间好事宜。

话说纣王与妲己共饮,又见大雪纷纷,忙传旨,命:“卷起毡帘,待朕同御妻、美人看雪。”侍驾官卷起帘幔,打扫积雪。纣王同妲己、胡喜妹、王贵人在台上,看朝歌城内外似银装世界,粉砌干坤。王曰:“御妻,你自幼习学歌声曲韵,何不把按雪景的曲儿唱一套,俟朕漫饮三杯。”妲己领旨,款启硃脣,轻舒莺舌,在鹿台上唱一个曲儿。真是:婉转莺声飞柳外,笙簧嘹亮自天来。曲曰:

才飞燕塞边,又洒向城门外。轻盈过玉桥去,虚飘临阆苑来。攘攘挨挨,颠倒把干坤玉载。冻的长江上鱼沉雁杳,空林中虎啸猿哀。凭天降,冷祸胎,六花飘堕难禁耐,砌漫了白玉阶。宫帏里冷侵衣袂,那一时暖烘烘红日当头晒,扫彤云四开,现青天一派,瑞气祥光拥出来。

妲己唱罢,余韵悠扬,袅袅不绝。纣王大喜,连饮三大杯。一时雪俱止了,彤云渐散,日色复开。纣王同妲己凭栏,看朝歌积雪。忽见西门外,有一小河,此河不是活水河,因纣王造鹿台,挑取泥土,致成小河,适才雪水注积,因此行人不便,必跣足过河。只见有一老人跣足渡水,不甚惧冷,而行步且快。又有一少年人,亦跣足渡水,惧冷行缓,有惊怯之状。纣王在高处观之,尽得其态,问于妲己曰:“怪哉!怪哉!有这等异事!你看那老者渡水,反不怕冷,行步且快;这年少的反又怕冷,行走甚难,这不是反其事了?”妲己曰:“陛下不知,老者不甚怕冷,乃是少年父母,精血正旺之时交姤成孕,所秉甚厚,故精血充满,骨髓皆盈,虽至末年,遇寒气犹不甚畏怯也。至若少年怕冷,乃是末年父母,气血已衰,偶尔姤精成孕,所秉甚薄,精血既亏,髓皆不满,虽是少年,形同老迈,故遇寒冷而先畏怯也。”纣王笑曰:“此惑朕之言也!人秉父精母血而生,自然少壮,老衰,岂有反其事之理?”妲己又曰:“陛下何不差官去拿来,便知端的。”纣王传旨:“命当驾官至西门,将渡水老者、少者俱拿来。”当驾官领旨,忙出朝赶至西门,不分老少,即时一并拿来。老少民人曰:“你拿我们怎么?”侍臣曰:“天子要你去见。”老少民人曰:“吾等奉公守法,不欠钱粮,为何来拿我们?”侍臣曰:“只怕当今天子有好处到你们,也不可知。”正是:

平白行来因过水,谁知敲骨丧其生!

纣王在鹿台上专等渡水人民。却说侍驾官将二民拿至台下回旨:“启陛下:将老少二民拿至台下。”纣王命:“将斧砍开二民胫骨,取来看验。”左右把老者、少者腿俱砍断,拿上台看,果然老者髓满,少者髓浅。纣王大喜,命左右:“把尸拖出!”可怜无辜百姓,受此惨刑!后人有诗叹之,诗曰: 败叶飘飘落故宫,至今犹自起悲风。

独夫只听谗言妇,目下朝歌社稷空。

纣王的恶行凌哲从幼时读《史记》,长大后又喜欢偷偷看一些所谓的杂史传奇,更是了解颇多。他常常叹息痛恨纣王的残暴不仁。纣王残暴,可能并不是生性如此,即使生性如此,更在于他掌握的权力,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生杀大权。若是一个无名小卒,他再残暴不仁,至多不过是几个人或者十几人之苦,但正是那至高无上的生杀大权,让本就可能残暴的人可以迫害更多的人,他们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凌驾他人之上的暴君,不会把人的命当做命,他们喜欢折磨他们的俘虏,他们的战利品,他们的奴隶。

仅仅是因为掌握了至高无上的生杀大权。

现在这位高级禽兽军官何尝不是商纣王一般,他现在是这个地狱的至高无上的掌权者,他拥有生杀大权,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所有人都是他的战利品,他的附属,他的奴隶,他的俘虏,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折磨任何人。

他可以指挥他的小鬼们,就像现在这样,前一天他刚刚做完纣王的恶行之一,今天,他又来到凌哲面前,绘声绘色地说了这一回的书。

他这次比之前的准备充分多了,他甚至准备了说书人的标配。

上好的紫檀醒木、一把乌木洒金空白色折扇、苏州绣娘手工刺绣的红色樱桃和芭蕉的,黑色娟秀簪花小楷,绣着“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词的丝绢手帕这老三样。一套精致的青花白瓷茶具端端正正放在擦的干净的老梨花木桌子上,桌子放在凌哲旁边,桌子后放着同款的老梨花木太师椅,坐在上面既可以欣赏他准备的丧心病狂的表演,更可以将凌哲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反应都尽收入眼底。这可是他最大的快乐,丧心病狂的表演并不重要,甚至不能提起他多少兴趣,他更喜欢看凌哲,这种落魄君子。这种成为阶下囚的君子的痛苦无用地去挣扎,撕心裂肺的哀嚎咆哮。

高级禽兽军官甚至换上了说书人的干净长衫,他戴上金丝眼镜。的的确确地斯文败类气质。

他浅浅一笑,一拍醒木,开始说纣王剖父子二人验证骨髓的故事,凌哲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把他盯出一个大洞。

高级禽兽军官滔滔不绝地声情并茂地讲着,如果不是在水牢这种地方,换成天桥那种气氛,说不定能得到几声叫好。

可惜……

高级禽兽军官讲完结尾,留了个扣,啪地打开折扇。一老一小拖着叮叮啷啷的锁链被带了进来。

老人看起来应该已经是耄耋之年了,正应该是在家含饴弄孙的时候,忙碌了大半辈子,把子女拉扯大,说不定孙子都已经结婚生子,正是可以享受清福的时候了。说不定他可以拉着孩子们的手,给他们讲武松打虎,讲嫦娥奔月,讲牛郎织女……

现在却是头发雪白,胡须凌乱,浑身不着寸缕,瘦弱的身子整日整日地浸泡在冰冷肮脏的水牢里,有些位置已经冻的发青,大腿和膝盖甚至冻的乌紫,苍白的嘴唇和身体都在发抖,他低着头一步一步慢慢蹭进来,身边的小鬼子们不耐烦地推搡他,让他走的快点,他只能几乎走几步就会被推一个趔趄,他蹭到了位置,垂着头,散发出颓废绝望的气质,一言不发。

小的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孩童,懵懵懂懂的年纪,最是应该天真无邪的年纪。可以在郊外和小伙伴们一起奔跑,放风筝,打闹,玩各种各样的游戏。也可以摇头晃脑地或者学着夫子的样子读书,读《三字经》,读《论语》,读《千字文》,慢慢去学习诗词歌赋,偶尔还会调皮一下,戏弄戏弄夫子。比如趁夫子睡觉偷偷把夫子的胡子剪下来,在夫子的桌子上放虫子,在夫子的背后做鬼脸。一串串的笑声,一串串朗朗读书声正是最好的年纪,无忧无虑。他们的未来会遇到心上人,会意气风发,会去从军去驰骋疆场或者挥墨书写大好河山。去逍遥山水,去入仕匡扶社稷。

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和美好的小孩子,如今乌青的唇瓣,苍白的身体,那双眼睛却那么清澈。

凌哲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中,倒映的是狼狈不堪的凌哲。

凌哲被夸赞为聪明人。他也一向自比为张良之才,努力学习着张良。但他现在却无计可施。

詩曰:

紂王酷虐古今無,淫酗貪婪聽美姝。

孕婦無辜遭惡劫,行人有難罹凶途。

遺譏簡冊稱殘賊,留與人間罵獨夫。

天道悠悠難究竟,且將濁酒對花奴。

且言妲己聞飛廉奏袁洪得勝奏捷,來見紂王曰:“妾蘇氏恭喜陛下又得社稷之臣也!袁洪實有大將之才,永堪重任。似此奏捷,叛逆指日可平。臣妾不勝慶倖,實皇上無疆之福以啟之耳。今特具觴為陛下稱賀。”紂王曰:“禦妻之言正合朕意。”命當駕官於鹿臺上治九龍席,三妖同紂王共飲。此時正值仲冬天氣,嚴威凜冽,寒氣侵人。正飲之間,不覺彤雲四起,亂舞梨花,當駕官啟奏曰:“上天落雪了。”紂王大喜曰:“此時正好賞雪。”命左右暖注金樽,重斟杯斝,酣飲交歡。怎見好雪,有贊為證:

彤雲密佈,冷霧繽紛。彤雲密佈,朔風凜凜號空中;冷霧繽紛,大雪漫漫鋪地下。真個是:六花片片飛瓊,千樹株株倚玉。須臾積粉,頃刻成鹽。白鸚渾失素,皓鶴竟無形。平添四海三江水,壓倒東西幾樹松。卻便似:戰敗玉龍三百萬;果然是:退鱗殘甲滿空飛。但只見:幾家村舍如銀砌,萬裏江山似玉圖。好雪!真個是:柳絮滿橋,梨花蓋舍。柳絮滿橋,橋邊漁叟掛蓑衣;梨花蓋舍,捨下野翁煨榾柮。客子難沽酒,蒼頭苦覓梅。灑灑蕭瀟裁蝶翅,飄飄蕩蕩剪鵝衣。團團滾滾隨風勢,颼颼冷氣透幽幃。豐年祥瑞從天降,堪賀人間好事宜。

話說紂王與妲己共飲,又見大雪紛紛,忙傳旨,命:“卷起氈簾,待朕同禦妻、美人看雪。”侍駕官卷起簾幔,打掃積雪。紂王同妲己、胡喜妹、王貴人在臺上,看朝歌城內外似銀裝世界,粉砌幹坤。王曰:“禦妻,你自幼習學歌聲曲韻,何不把按雪景的曲兒唱一套,俟朕漫飲三杯。”妲己領旨,款啟硃脣,輕舒鶯舌,在鹿臺上唱一個曲兒。真是:婉轉鶯聲飛柳外,笙簧嘹亮自天來。曲曰:

才飛燕塞邊,又灑向城門外。輕盈過玉橋去,虛飄臨閬苑來。攘攘挨挨,顛倒把幹坤玉載。凍的長江上魚沉雁杳,空林中虎嘯猿哀。憑天降,冷禍胎,六花飄墮難禁耐,砌漫了白玉階。宮幃裏冷侵衣袂,那一時暖烘烘紅日當頭曬,掃彤雲四開,現青天一派,瑞氣祥光擁出來。

妲己唱罷,餘韻悠揚,嫋嫋不絕。紂王大喜,連飲三大杯。一時雪俱止了,彤雲漸散,日色複開。紂王同妲己憑欄,看朝歌積雪。忽見西門外,有一小河,此河不是活水河,因紂王造鹿臺,挑取泥土,致成小河,适才雪水注積,因此行人不便,必跣足過河。只見有一老人跣足渡水,不甚懼冷,而行步且快。又有一少年人,亦跣足渡水,懼冷行緩,有驚怯之狀。紂王在高處觀之,盡得其態,問於妲己曰:“怪哉!怪哉!有這等異事!你看那老者渡水,反不怕冷,行步且快;這年少的反又怕冷,行走甚難,這不是反其事了?”妲己曰:“陛下不知,老者不甚怕冷,乃是少年父母,精血正旺之時交姤成孕,所秉甚厚,故精血充滿,骨髓皆盈,雖至末年,遇寒氣猶不甚畏怯也。至若少年怕冷,乃是末年父母,氣血已衰,偶爾姤精成孕,所秉甚薄,精血既虧,髓皆不滿,雖是少年,形同老邁,故遇寒冷而先畏怯也。”紂王笑曰:“此惑朕之言也!人秉父精母血而生,自然少壯,老衰,豈有反其事之理?”妲己又曰:“陛下何不差官去拿來,便知端的。”紂王傳旨:“命當駕官至西門,將渡水老者、少者俱拿來。”當駕官領旨,忙出朝趕至西門,不分老少,即時一併拿來。老少民人曰:“你拿我們怎麼?”侍臣曰:“天子要你去見。”老少民人曰:“吾等奉公守法,不欠錢糧,為何來拿我們?”侍臣曰:“只怕當今天子有好處到你們,也不可知。”正是:

平白行來因過水,誰知敲骨喪其生!

紂王在鹿臺上專等渡水人民。卻說侍駕官將二民拿至台下回旨:“啟陛下:將老少二民拿至台下。”紂王命:“將斧砍開二民脛骨,取來看驗。”左右把老者、少者腿俱砍斷,拿上臺看,果然老者髓滿,少者髓淺。紂王大喜,命左右:“把屍拖出!”可憐無辜百姓,受此慘刑!後人有詩歎之,詩曰: 敗葉飄飄落故宮,至今猶自起悲風。

獨夫只聽讒言婦,目下朝歌社稷空。

紂王的惡行淩哲從幼時讀《史記》,長大後又喜歡偷偷看一些所謂的雜史傳奇,更是瞭解頗多。他常常歎息痛恨紂王的殘暴不仁。紂王殘暴,可能並不是生性如此,即使生性如此,更在於他掌握的權力,那至高無上的權力,生殺大權。若是一個無名小卒,他再殘暴不仁,至多不過是幾個人或者十幾人之苦,但正是那至高無上的生殺大權,讓本就可能殘暴的人可以迫害更多的人,他們享受權力帶來的快感,淩駕他人之上的暴君,不會把人的命當做命,他們喜歡折磨他們的俘虜,他們的戰利品,他們的奴隸。

僅僅是因為掌握了至高無上的生殺大權。

現在這位高級禽獸軍官何嘗不是商紂王一般,他現在是這個地獄的至高無上的掌權者,他擁有生殺大權,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所有人都是他的戰利品,他的附屬,他的奴隸,他的俘虜,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折磨任何人。

他可以指揮他的小鬼們,就像現在這樣,前一天他剛剛做完紂王的惡行之一,今天,他又來到淩哲面前,繪聲繪色地說了這一回的書。

他這次比之前的準備充分多了,他甚至準備了說書人的標配。

上好的紫檀醒木、一把烏木灑金空白色摺扇、蘇州繡娘手工刺繡的紅色櫻桃和芭蕉的,黑色娟秀簪花小楷,繡著“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的詞的絲絹手帕這老三樣。一套精緻的青花白瓷茶具端端正正放在擦的乾淨的老梨花木桌子上,桌子放在淩哲旁邊,桌子後放著同款的老梨花木太師椅,坐在上面既可以欣賞他準備的喪心病狂的表演,更可以將淩哲的一舉一動每一個反應都盡收入眼底。這可是他最大的快樂,喪心病狂的表演並不重要,甚至不能提起他多少興趣,他更喜歡看淩哲,這種落魄君子。這種成為階下囚的君子的痛苦無用地去掙扎,撕心裂肺的哀嚎咆哮。

高級禽獸軍官甚至換上了說書人的乾淨長衫,他戴上金絲眼鏡。的的確確地斯文敗類氣質。

他淺淺一笑,一拍醒木,開始說紂王剖父子二人驗證骨髓的故事,淩哲死死地盯著他,恨不得把他盯出一個大洞。

高級禽獸軍官滔滔不絕地聲情並茂地講著,如果不是在水牢這種地方,換成天橋那種氣氛,說不定能得到幾聲叫好。

可惜……

高級禽獸軍官講完結尾,留了個扣,啪地打開摺扇。一老一小拖著叮叮啷啷的鎖鏈被帶了進來。

老人看起來應該已經是耄耋之年了,正應該是在家含飴弄孫的時候,忙碌了大半輩子,把子女拉扯大,說不定孫子都已經結婚生子,正是可以享受清福的時候了。說不定他可以拉著孩子們的手,給他們講武松打虎,講嫦娥奔月,講牛郎織女……

現在卻是頭髮雪白,鬍鬚淩亂,渾身不著寸縷,瘦弱的身子整日整日地浸泡在冰冷骯髒的水牢裏,有些位置已經凍的發青,大腿和膝蓋甚至凍的烏紫,蒼白的嘴唇和身體都在發抖,他低著頭一步一步慢慢蹭進來,身邊的小鬼子們不耐煩地推搡他,讓他走的快點,他只能幾乎走幾步就會被推一個趔趄,他蹭到了位置,垂著頭,散發出頹廢絕望的氣質,一言不發。

小的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孩童,懵懵懂懂的年紀,最是應該天真無邪的年紀。可以在郊外和小夥伴們一起奔跑,放風箏,打鬧,玩各種各樣的遊戲。也可以搖頭晃腦地或者學著夫子的樣子讀書,讀《三字經》,讀《論語》,讀《千字文》,慢慢去學習詩詞歌賦,偶爾還會調皮一下,戲弄戲弄夫子。比如趁夫子睡覺偷偷把夫子的鬍子剪下來,在夫子的桌子上放蟲子,在夫子的背後做鬼臉。一串串的笑聲,一串串朗朗讀書聲正是最好的年紀,無憂無慮。他們的未來會遇到心上人,會意氣風發,會去從軍去馳騁疆場或者揮墨書寫大好河山。去逍遙山水,去入仕匡扶社稷。

未來還有無限可能和美好的小孩子,如今烏青的唇瓣,蒼白的身體,那雙眼睛卻那麼清澈。

淩哲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那雙清澈乾淨的眼睛中,倒映的是狼狽不堪的淩哲。

淩哲被誇讚為聰明人。他也一向自比為張良之才,努力學習著張良。但他現在卻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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