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起风了。
三十二村的族长们在对凌哲集体施压,他们想让日本人进城,他们胆小怯懦又骄傲自满。凌哲不过是说了一个事实就有两位顶不住恐惧和恶心落荒而逃。
还剩三十位。
凌哲冷静地看着剩下的三十二位老人,三十二位老人也冷静地看着他。
一只猛虎哪怕被一群饿狼包围,它也依旧保持着王者的风度,哪怕群狼低吼威胁,在王者的眼中,不过都是一群废物。
凌哲柔弱的身体竟然爆发出强大的气场,领导三十二村差不多一辈子的族长们竟然感受到了莫名的刻骨的寒冷。
“军师莫来恐吓,这么灭绝人性的事不可能存在,即使有过,也不过是偶尔,十人九善,谁能保证都是好人。而且日本人军纪严明,这种事不会发生,发生了也会被处决。”
为首的老人拼命平复着恶心,本来因为气喘而略红色的脸更是憋成了青紫色,仿佛一块煮老了的猪肝。
凌哲抬了抬眼,冷漠地盯着他的双眼,那位首领心虚,不敢直视凌哲,只能略低头躲开眼神,凌哲并不在乎,把之前冷掉的茶随手泼在地上,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茶水溅到了左边一位首领的裤角。原本就紧张的首领,此时更是承受不住,在一瞬间的心理压力爆发,他突然大喊一声,推开一边一直在暗中攥着他的手逼迫他冷静的另一位首领。那位首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倒在了另一位首领的身上,他们虽然是首领,但也不过是一群老人,本来就坐的比较近,这么一闹。就像多米诺骨牌被撞击一样连环撞倒,一个拉扯着另外一个,画面看起来滑稽又好笑。可怜又可悲。
一个池塘中满满都是鱼,那么一条鱼的胡乱游动,整个池塘的鱼都会收到牵连,一整个池塘都是一锅乱粥。
凌哲安安静静地看着这锅乱粥叫喊,拉扯,一位首领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又被不知道哪一位扯了裤角拽到摔跤,又不知道摔到了哪一位身上,呻吟声混合着咒骂声,一位刚刚哎呦呦地起来,另一位拉扯一把可能两个人又抱在一起摔倒。
凌哲冷眼旁观一会儿,才喊了下属们进来把老人们都扶起来,他们几乎都快系到一起了,衣冠不整,哪有半分刚刚进帐篷来找他施压的风度。
凌哲挥了挥手,下属们摆放好椅子,扶着老人们坐下才服从地离开,继续守在帐篷外。
老人们有些受了伤,有的鼻青脸肿,有的腰酸背痛,有的衣服都撕开了几个大口子。但为首的老人没有发话,剩下的老人们谁也不敢出声也不敢做出头鸟先行离开。
二十九位,还剩二十九位。
凌哲重新倒了茶,但一杯水都没有给他们。凌哲淡淡地继续细数日本人的罪行,他已经尽量让语气平淡了下来,其实,他本不想这样。他很想让所有人知道他的愤怒,他的生气,他的痛恨,但兵法有言。军家大忌,暴怒。
而且万一不小心把这些老家伙们吓得当场去世,又要给杨木添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已经有外患了,内忧最好还是不要有。
“日本人信仰神道教,神道教是多神教,认为万物都能成神。天皇是神道教的领袖。而日军入侵其他地区都是听从天皇的命令,他们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至于做得恶行他们就觉得更无所谓了,他们也觉得自己只是服从命令。更重要的是,他们一旦在战争中死了,就能成神,受人民敬仰。”
“我曾经亲眼看到,日军50多人占领顶,用机关枪和大炮,向我的家里院内外狂轰乱炸。我的兄长当时在娶妻子,家里张灯结彩,热热闹闹。才子佳人,未来一定琴瑟和鸣。因为我的家里是书香世家,在当地有一定的影响,并且我家里父母兄长待人都是极其和善的,又经常周济穷苦人家,因此来参加我兄长的喜事的人非常多。上到县官员外郎,下到贩夫走卒几乎都来了。但是,那群日本人不请自来,他们用枪炮轰炸后,又对剩余的人进行言行逼供,最后都屠杀。我的兄长被凌迟,我的还未拜堂的嫂子被……最终还被他们剥皮做了皮衣,让我的母亲穿上,我的母亲被吓疯了,我的父亲因为不遵从日本人让他先对我嫂子做不伦理之事而被活埋。有上百人被他们屠杀。而他们之所以屠杀这里,仅仅是听说有抗日人员来到这里。仅仅是因为听说!他们都没有半分的证据!他们没有!他们只是想杀人,只是想满足变态的兽欲。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在哪?哈哈哈哈哈,我在哪,我在水里,他们想把我活活淹死。但他们中有断袖,他想对我做不轨之事,我虽文弱书生,但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凌哲站起来,扯开衣领,一道几乎横贯脖颈的伤疤暴露在空气中,狰狞可怕,无声地在控诉着那段痛苦。
“他们见我文弱,并不设防,我的枕下一向藏有匕首,我用那个匕首,要了那个人一只眼睛。”
凌哲有些骄傲,雪白如玉的脖颈上那道伤疤显得格格不入。
“疼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亏了自己这条命。我恨,我恨我为何只是文弱书生。你们以为我天生就这么体弱吗?你们知道水牢吗?”
“他们看我抹了脖子,那个人又没了眼珠子,他们不敢再对我做那种事情。他们把我绑在水车上,你们见过水车吧。我被锁链牢牢地固定在水车上,动不得。下半身泡在水里已经算是好的了,他们折磨我,你们体会过倒立在水里鼻子里灌满水还挣扎不了的感受吗?冰冷肮脏的水,鼻腔里都是血腥味,都是血沫。我被泡在水里三天三夜,他们屠杀了三天三夜,也折磨了我三天三夜。他们开心了来折磨我,他们不开心了也来折磨我。”
“他们是群禽兽,不知道帮禽兽说话的各位算得上什么呢?他们是我的血海仇人,不知道帮我的仇人说话的各位是不是也是我的仇人呢。”
凌哲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淋湿了他的衣裳,手上被茶杯碎片割的鲜血淋漓。他拿起一片碎瓷片,缓缓地靠近为首的那位老人,那些老人们已经被吓傻了。他们没想过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竟然也会突然暴起。
凌哲站在那位首领面前,略弯腰与他贴近,老人甚至可以感受到灼热的呼吸。
“我一直很想手刃仇人,你们要不要再说一次,你们来是做什么的。”
七.
起風了。
三十二村的族長們在對淩哲集體施壓,他們想讓日本人進城,他們膽小怯懦又驕傲自滿。淩哲不過是說了一個事實就有兩位頂不住恐懼和噁心落荒而逃。
還剩三十位。
淩哲冷靜地看著剩下的三十二位老人,三十二位老人也冷靜地看著他。
一只猛虎哪怕被一群餓狼包圍,它也依舊保持著王者的風度,哪怕群狼低吼威脅,在王者的眼中,不過都是一群廢物。
淩哲柔弱的身體竟然爆發出強大的氣場,領導三十二村差不多一輩子的族長們竟然感受到了莫名的刻骨的寒冷。
“軍師莫來恐嚇,這麼滅絕人性的事不可能存在,即使有過,也不過是偶爾,十人九善,誰能保證都是好人。而且日本人軍紀嚴明,這種事不會發生,發生了也會被處決。”
為首的老人拼命平復著噁心,本來因為氣喘而略紅色的臉更是憋成了青紫色,仿佛一塊煮老了的豬肝。
淩哲抬了抬眼,冷漠地盯著他的雙眼,那位首領心虛,不敢直視淩哲,只能略低頭躲開眼神,淩哲並不在乎,把之前冷掉的茶隨手潑在地上,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茶水濺到了左邊一位首領的褲角。原本就緊張的首領,此時更是承受不住,在一瞬間的心理壓力爆發,他突然大喊一聲,推開一邊一直在暗中攥著他的手逼迫他冷靜的另一位首領。那位首領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倒在了另一位首領的身上,他們雖然是首領,但也不過是一群老人,本來就坐的比較近,這麼一鬧。就像多米諾骨牌被撞擊一樣連環撞倒,一個拉扯著另外一個,畫面看起來滑稽又好笑。可憐又可悲。
一個池塘中滿滿都是魚,那麼一條魚的胡亂遊動,整個池塘的魚都會收到牽連,一整個池塘都是一鍋亂粥。
淩哲安安靜靜地看著這鍋亂粥叫喊,拉扯,一位首領好不容易才站起來,又被不知道哪一位扯了褲角拽到摔跤,又不知道摔到了哪一位身上,呻吟聲混合著咒罵聲,一位剛剛哎呦呦地起來,另一位拉扯一把可能兩個人又抱在一起摔倒。
淩哲冷眼旁觀一會兒,才喊了下屬們進來把老人們都扶起來,他們幾乎都快系到一起了,衣冠不整,哪有半分剛剛進帳篷來找他施壓的風度。
淩哲揮了揮手,下屬們擺放好椅子,扶著老人們坐下才服從地離開,繼續守在帳篷外。
老人們有些受了傷,有的鼻青臉腫,有的腰酸背痛,有的衣服都撕開了幾個大口子。但為首的老人沒有發話,剩下的老人們誰也不敢出聲也不敢做出頭鳥先行離開。
二十九位,還剩二十九位。
淩哲重新倒了茶,但一杯水都沒有給他們。淩哲淡淡地繼續細數日本人的罪行,他已經儘量讓語氣平淡了下來,其實,他本不想這樣。他很想讓所有人知道他的憤怒,他的生氣,他的痛恨,但兵法有言。軍家大忌,暴怒。
而且萬一不小心把這些老傢伙們嚇得當場去世,又要給楊木添不必要的麻煩,現在已經有外患了,內憂最好還是不要有。
“日本人信仰神道教,神道教是多神教,認為萬物都能成神。天皇是神道教的領袖。而日軍入侵其他地區都是聽從天皇的命令,他們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至於做得惡行他們就覺得更無所謂了,他們也覺得自己只是服從命令。更重要的是,他們一旦在戰爭中死了,就能成神,受人民敬仰。”
“我曾經親眼看到,日軍50多人佔領頂,用機關槍和大炮,向我的家裏院內外狂轟亂炸。我的兄長當時在娶妻子,家裏張燈結綵,熱熱鬧鬧。才子佳人,未來一定琴瑟和鳴。因為我的家裏是書香世家,在當地有一定的影響,並且我家裏父母兄長待人都是極其和善的,又經常周濟窮苦人家,因此來參加我兄長的喜事的人非常多。上到縣官員外郎,下到販夫走卒幾乎都來了。但是,那群日本人不請自來,他們用槍炮轟炸後,又對剩餘的人進行言行逼供,最後都屠殺。我的兄長被淩遲,我的還未拜堂的嫂子被……最終還被他們剝皮做了皮衣,讓我的母親穿上,我的母親被嚇瘋了,我的父親因為不遵從日本人讓他先對我嫂子做不倫理之事而被活埋。有上百人被他們屠殺。而他們之所以屠殺這裏,僅僅是聽說有抗日人員來到這裏。僅僅是因為聽說!他們都沒有半分的證據!他們沒有!他們只是想殺人,只是想滿足變態的獸欲。你們是不是想知道我在哪?哈哈哈哈哈,我在哪,我在水裏,他們想把我活活淹死。但他們中有斷袖,他想對我做不軌之事,我雖文弱書生,但這點骨氣還是有的。”
淩哲站起來,扯開衣領,一道幾乎橫貫脖頸的傷疤暴露在空氣中,猙獰可怕,無聲地在控訴著那段痛苦。
“他們見我文弱,並不設防,我的枕下一向藏有匕首,我用那個匕首,要了那個人一只眼睛。”
淩哲有些驕傲,雪白如玉的脖頸上那道傷疤顯得格格不入。
“疼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虧了自己這條命。我恨,我恨我為何只是文弱書生。你們以為我天生就這麼體弱嗎?你們知道水牢嗎?”
“他們看我抹了脖子,那個人又沒了眼珠子,他們不敢再對我做那種事情。他們把我綁在水車上,你們見過水車吧。我被鎖鏈牢牢地固定在水車上,動不得。下半身泡在水裏已經算是好的了,他們折磨我,你們體會過倒立在水裏鼻子裏灌滿水還掙扎不了的感受嗎?冰冷骯髒的水,鼻腔裏都是血腥味,都是血沫。我被泡在水裏三天三夜,他們屠殺了三天三夜,也折磨了我三天三夜。他們開心了來折磨我,他們不開心了也來折磨我。”
“他們是群禽獸,不知道幫禽獸說話的各位算得上什麼呢?他們是我的血海仇人,不知道幫我的仇人說話的各位是不是也是我的仇人呢。”
淩哲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滾燙的茶水淋濕了他的衣裳,手上被茶杯碎片割的鮮血淋漓。他拿起一片碎瓷片,緩緩地靠近為首的那位老人,那些老人們已經被嚇傻了。他們沒想過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書生竟然也會突然暴起。
淩哲站在那位首領面前,略彎腰與他貼近,老人甚至可以感受到灼熱的呼吸。
“我一直很想手刃仇人,你們要不要再說一次,你們來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