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翼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魏国那艘破船都快沉了,他还敢在上面蹦跶。”
“若非魏国小皇帝拼死反击,他说不定还真能如愿以偿,名正言顺地坐上那龙椅。”
提到那场变故,徐帝不禁摇头叹息。
“时也命也,司马翼这回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禅位不成,反倒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更令徐帝唏嘘的是司马翼的狠辣手段。
“一看皇帝不配合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日之内,魏国皇族血脉几乎被他斩草除根,魏国皇室,算是毁在他一人之手了。”
徐帝在书房内踱来踱去,心中盘算着万般无奈之下的退路。
“降,是不得不考虑的一步,但降谁?这是个问题。”
他沉吟片刻,最终目光坚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向周围的臣子:
“诸位爱卿,你们有何高见?”
提问的二人,正是并肩而立的甄信然与翁浩轩。
翁浩轩轻轻侧目,目光在甄信然身上掠过,未置一词,心中自有计较。
他擅长察言观色,眼前的这位君主,额头上细汗微现,
举止间透露出几分不安与焦躁,全然没有了往日那龙袍加身的沉稳与贵气。
这份观察,让翁浩轩的心头不禁又添了几分凉意。
甄信然则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陛下,司马翼那贼子,已是风中残烛,时日无多……”
“大奸大恶之徒,临死前往往心智错乱,他弑主篡位,令晋地动荡不安,数月来虽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最为可怕。”
“他若能与我军联手,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偏生他狂妄自大,妄图令我等俯首称臣,这无异于自掘坟墓。”
“他的心智,已然混乱至此,可见其末日不远矣。”
言罢,甄信然顿了顿,继续说道:
“与这样的疯子结盟都是妄想,更何况是臣服于他?更何况,他为逆帝,我等岂非成了逆臣?此路不通,万万不可!”
徐帝闻言,缓缓踱步,似是在消化这番话,随即问道:
“翁卿,你以为如何?”
翁浩轩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拱手道:
“陛下所言极是,甄先生分析透彻。原本我们是大魏的藩臣,司马翼行此不义之事,已是天下共愤。向其称臣,无异于与虎谋皮,断不可行。”
徐帝闻言,眉头紧锁,喃喃自语道:
“若不称臣,此人昏聩至极,恐怕难以说服其出兵相助。眼下,当真是进退维谷……”
此言一出,翁浩轩不由轻叹一声,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徐帝那隐藏于言辞背后的不安与无力,心中迅速盘算着对策,口中却温言相劝:
“陛下,眼前种种困境,实乃战局所迫,乾帝虽为外敌,但在徐地根基尚浅。”
“若能振奋精神,主动出击,一战而定乾坤,则外患内忧皆可迎刃而解。”
“届时,无论是稳定局势还是筹谋未来,皆可从容不迫。”
甄信然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显然对翁浩轩的策略颇为认同,轻轻点头以示赞同。
窗外,雪花虽不似先前那般密集,却仍轻盈飘落,为这凝重的氛围添了几分清冷。
徐帝凝视着飘落的雪花,沉默良久,终是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忧虑:
“你们所言极是,道理我都懂,但这仗,要想打赢,何其艰难啊!”
这声叹息,如同寒风中的一抹凉意,直透翁浩轩与甄信然的心底,
让他们不禁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的忧虑。
“翁卿,以你的智谋,是否还有未尽之策?”
徐帝转向翁浩轩,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急切与期待。
这话一出口,翁浩轩叹了口气,
已经看出来此人关键时惶恐虚弱的心思,心里盘算了下,却说着:
“陛下,这种种不利情况,只是一战而来,乾帝毕竟是外人,占居徐地也没有多少时日,只要陛下能主动打上一仗。”
“胜了,就顿时局面大变,无论是外敌和徐地,立刻太平了,到那时再图谋不迟……”
翁浩轩缓缓起身,他的面容沉静如水,内心却波澜起伏。
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让他变得更加深沉内敛,
对当前的局势,也有了更为清醒的认识。
他深知,如今的局面较之在徐山时更为凶险,那时尚有魏国为援,尚有一丝转机,而今却是毫无退路。
“陛下,实不相瞒,如今局势已至绝境,乾国大军压境,水师一旦登陆,便是雷霆一击,难以抵挡。”
翁浩轩语气沉重。
“唯今之计,唯有趁着手中尚有些许筹码,寻求和解或许还能有一丝生机。”
然而,翁浩轩心中也清楚,
自己曾经力主放弃徐山,以图长远,却未料到会陷入今日之困境,这已然成为他心中的一道伤疤。
因此,投降之言,他绝不可能轻易出口,更不可能由自己提出,否则必将引火烧身,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翁浩轩不由暗自叹息,这局棋,似乎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徐帝沉默不语。
翁浩轩稍作停顿,心中已有了计较,继续说道:
“眼下的局势,外有强敌环伺,内则百废待兴,实则如同战场一般。”
“当务之急,是确保水师能牢牢扼守大江天堑,阻敌北进,此乃首要之务。”
“而后,我们需逐步整饬徐北之地,广积粮草,充实军备,步步为营,同时辅以政治安抚,虽非速战速决之法,却能稳固根基,渐入佳境。”
“此乃微臣浅见,还望陛下圣裁。”
徐帝闻言,面色一沉,目光冷冷地扫过翁浩轩,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看来翁先生也是束手无策了,真是令人惋惜……”
翁浩轩心头一紧,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他深知自己提出的策略虽非奇谋,却是当前最为稳妥的应对之道,
不料竟换来如此冷淡的回应,甚至隐隐感受到了帝王之怒中的杀机。
他强忍心中苦涩,面露惶恐之色,躬身道:
“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厚爱有加。臣若有所隐瞒,便是不忠不义。”
“只是臣才疏学浅,一时之间未能想出更佳之策,还请陛下宽恕臣的无能之罪!”
徐帝未置可否,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摆了摆手:
“今日议事至此,你等都退下吧。”
言罢,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留下几个侍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见徐帝出来,连忙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喘。
徐帝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径直离去。
翁浩轩在房中稍作停留,也只得黯然离场。甄信然见状,连忙上前安慰:
“翁大人,时局艰难,陛下心情烦躁,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翁浩轩苦笑一声,连忙摆手:
“岂敢岂敢,君忧即臣辱,我未能为陛下分忧,心中甚是惭愧。只是这法子,确是我想了许久才得出的,可惜……”
甄信然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也转身离去。
翁浩轩独自踏出房门,任由雪花轻轻落在脸颊和手上,心中却如同这冬日的寒雪一般,冰冷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