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一般的茶肆开业,唐刃两人的铺子要冷清多了,街上有人驻足,却不敢贸然进入,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唐家茶肆有天价好茶的消息便传遍了全城。
这茶太贵,普通百姓只能望而止步,倒是那几个商贾争抢着要购买。
连京城都没有的稀罕物,他们好早一步买来讨好背后的贵人。
张少谨财大气粗,更是一口气买了两斤,以至于两人原本就不多的存货,瞬间就见了底。
从茶肆离开后,他拎着竹筒简易包装的茶叶并没有回府,而是独自去了一处宅院。
门环敲了三下,停顿片刻,再两下,才有人前来开门。
开门的是个一身下人打扮的男人,他见了张少谨便弯腰行礼,并不开口说话,显然是个哑的。
张少谨越过他径直向里走去,那哑奴跟在他身后。
穿过前厅便是宽敞的庭院,院中花卉精巧,脚下雕花石板。
谁能想到从外处看只是个普通的宅子,内里却装点的富贵娴雅,家具陈设无一不精良名贵。
加上方才开门的男人,这处共有四个奴仆。
他们见了张少谨便行礼,这四人无一例外,都是哑的。
张少谨到了正厅便安静的坐着,下人为他端上茶点,他是在等人,却不敢催促,只能安静等着。
半个时辰后,他等的人才姗姗来迟。
见人来了,张少谨忙起身行礼:“属下见过王爷。”
“免了,等久了吧。”
萧怀策抬手示意他起身,随后坐于上方。
江聿站在他身侧,身上药味明显,长发的尾梢还有些潮气,显然方才二人是在药浴。
张少谨直起身子:“回王爷,不久。”
“坐下说。”
萧怀策并未看他,他只顾着去捏江聿的手,低声问他感觉如何?
江聿摇头,他今日才刚泡上,除了感觉自己快被腌入味了,其他的没什么感觉。
张少谨早就见惯了他俩,对此一片淡定,他坐回自己先前的位置,笑而开口:“王爷,属下今日寻了个好东西,所以特来献给王爷。”
萧怀策这才把目光移向他:“什么东西?”
张少谨神秘一笑,卖起了关子:“王爷尝过后便知。”
随后他招手示意哑奴过来,吩咐他们去上些热水来。
见他这样神秘,萧怀策目光又看向他手边的竹筒,对里面的东西倒是有了一丝好奇。
他问道:“你今日来,就是为了给本王送礼?”
张少谨摇头:“自然不是,属下还是有要事的。”
萧怀策嗤笑了声:“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可不要告诉本王是为了白禾。”
“不愧是王爷,您说得真对。”
提到白禾,张少谨脸上的笑意更深。
江聿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张少谨当即汗颜,他丝毫不怀疑,若不是有王爷在这压着,江聿手中的那把剑毫不犹豫会架在他脖子上。
“白禾虽是本王的下属,但是感情一事,可不归本王管,你同本王说了也没用。”
萧怀策知他想要什么,毫不犹豫的拒绝。
张少谨瞬间怂拉下脸来:“过些时日阿禾要同王爷回京,到时我怎么办。”
萧怀策瞥了他一眼:“自己想办法。”
张少谨却厚着脸皮嬉笑道:“王爷,要不您再留阿禾在我身边多待些时日,让我们培养培养感情。”
“哼。”
江聿冷哼了声,手中长剑往前一怼,其意明显。
张少谨悻悻闭嘴, 萧怀策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张少谨瞬间又苦拉着个脸,心头的悔意又涌上来。
早知道他就不贪图一时之快。
这事要是详细说来,就是他的不对。
他虽然是张家人,但是因为是侧室所生,向来不受重视。
说句不受重视算是好听的了,实则他是处处受排挤。
只因他是父亲酒后失德的产物。
他父亲与正房夫人素来恩爱,伉俪情深,两人育有一子一女。
张夫人身怀幼女之时,张万鸣正擢升工部侍郎一职,正是春风得意,受邀前去同僚家中饮酒,却酒后失德强占了人家的女儿。
此事传出去实在不好听,无奈之下,张万鸣只能纳了侧室。
这件事分明是张万鸣酒后失德,他却把过错都推与是同僚有心算计,心间又觉得愧对妻子,所以向来是冷落这个侧室的。
就连她生下的孩子也不愿多看一眼。
在娘家本就是不受宠的,夫家又无人庇护,在深宅大院之中,母子二人的日子可想而知。
张家主母向来是个会做事的,装得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背地里的心酸苛刻只有母子二人自己知晓。
张少谨早慧,幼时便知自己与母亲过的艰难,所以向来装作愚笨之人,护着母亲勉强在府中讨生活。
他本意是想成年之后,带着母亲离开那吃人的深渊,可是多年的苛刻,他母亲的身子早已承受不住,一场风寒,差点就被人刻意夺去了生命。
此次经历,让他彻底狠下心来,投靠了萧怀策。
在萧怀策的暗中助澜下,他展现了自己惊人的经商天赋,暗中成为萧怀策手底下的一条敛财的隐线。
从不受宠的尚书次子到如今手握财权的“纨绔子弟”,他飘了,主意都敢打到萧怀策身边的暗卫上。
萧怀策身边有八大护卫,三人在明,四人在暗,还有一人护在身侧。
白禾是八大护卫之一的明卫,他善用短刃,轻功了得,萧怀策惯爱使唤他去执行一些远行的任务。
只是这武功再高他也是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倒霉的护卫中了缺德的药,最后又碰上缺德的人,放着近在咫尺的解药不用,以身救人。
可怜这倒霉的小护卫次日醒来发现自己被男人开了花,无异于是天塌了。
这若是个普通人杀也就杀了,可偏偏是自家主子重用之人,他也只能忍着全身酸痛收剑走人。
只敢惦记不敢动的肉终于吃到了嘴, 张少谨哪能舍得放弃,尽管那把短刃常常横在自己脖子上,他也是要厚着脸皮迎上去的。
这边张少谨托着腮正为自己先前的行为烦恼后悔。
那边萧怀策哄着江聿不要和张少谨一般见识。
八大护卫一同长大,情同手足,白禾无异于是江聿的亲弟弟,当着人家哥哥面惦记弟弟,没一剑劈了他,是江聿听话。
直到哑仆人端着滚烫的热水上来, 张少谨这才回神,他亲自从竹筒里取出茶叶,掷于茶壶之中。
萧怀策看着他这番动作,忍不住问他:“这是做甚?”
张少谨理所当然的回道: “泡茶啊。”
萧怀策闻言皱眉: “茶?”
这算是什么茶?既不用碾碎筛选,也不用炉火沸水,就这样泡了?
一些权贵人家喝起茶来要复杂的多,不似一般百姓,干茶水煮就行。
生而天潢贵胄,萧怀策素来饮茶吃茶比之一般权贵还要讲究,今日所见这随意的手法,让他惊讶之中更多的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