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平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他说他们没事,让我们找个地点汇合。
年轻男人一言不发地把火堆熄了,提上装备,我只能紧紧跟上。
快来到李正平约定的地点时,年轻男人给我一把手枪。
“怎么了?突然给我这个。”
“拿着。”
他把枪塞进我手里,简单教了两下怎么打开保险和扣动扳机,然后就不管我了。
我一头雾水,不是和他的队友汇合吗,怎么搞得要去杀人一样。
只见他把一直背在背上,用布包裹严实的长方条形物体取下来,解开外层的布,里面是一个金属铁盒子。
打开铁盒子的盖子,原来这里面装的是枪械零件。
他蹲在地上开始组装,手法熟练快得我眼睛差点看不过来,几乎眨眼就组成了一把狙击枪。
“你觉得李正平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仍然不搭理我,而是径直爬上一棵树,蹲在树上以一种高难度的姿势用狙击镜观察远方。
我第一次遇到这种和白川一样高冷的人,白川是我弟弟,他再高冷也得搭理我,可这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问他什么话一律懒得搭理我。
我留在地面,此时天逐渐亮了,只能拿着枪警惕四周的环境。
在底下等到快中午,树上的年轻男人一动不动,我差点都快以为他是不是被定住了。
就在我以为可能要等一天时,树上的人开枪了。
因为枪装了消音器,声响并不大,我却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他身上可怕的凌冽杀气。
年轻男人从树上下来,对我说了句跑,我你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跟着他一路狂跑。
跑着跑着逐渐的,我感受到背后的动静有些不对劲,回头看,只看见天上飞了一个像是黑色布袋子的庞大东西。
“别回头。”
他拽了我一下,可我看到天上飘的那个玩意儿,觉得今天是逃不掉了,我们的体力有限迟早会被那玩意儿追上。
“李正平他们,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要是这样,问这次岂不是又造孽了。
这个人没理我。
虽然我和李正平他们是各取所需的交易,本来就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李正平他们本来就在这个世界上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这种道理他们比谁都明白。
但从十三岁那年开始,我一路走过来,因为种种缘故害死了许多人。
我逐渐感到疲惫累了,也许我再挣扎,到最后的结果仍然改变不了什么,谁也救不了。
“你逃吧,我今天跑不过天上那玩意儿了,留下来说不定还能拖延时间换你活命。”
我停了,他诧异地回头看我一眼,然后也没继续管我了。
我的心里悲戚,这辈子结束在陌生的荒野总比在凤如归手里被折磨死强。
等天上的那块东西飘得近了,我看清楚那是一张巨大的黑色人皮,从头顶一直至肚脐的位置,划开一条整齐的竖缝,空荡荡的人皮里鼓满风,飘在天上像只黑布口袋。
我心里已经努力克服恐惧准备迎接死亡了,黑色人皮的五官变形扭曲,仿佛正朝我狞笑,它将肚子上那条缝张得更大,准备飘过来将我包进去,耳边突然划过一道破空声。
人皮口袋的脑袋眨眼便被绞碎,我回头,只看见那个年轻男人端着狙击枪。
然而人皮口袋被子弹绞碎脑袋后,身体只是停顿了一瞬,紧接着它的身体就开始像液体一样流动,脖子以上的位置,正在一点点地挤出一个包状的球。
我刚才那股赴死的劲儿被这样一打断,顿时烟消云散了,我怕得很,快速把子弹上膛,对准朝我飞来的人皮口袋连开数枪。
人皮口袋近距离地被我打得不成样子,然而这种攻击只能使它的速度减缓,却杀不死它。
我才不想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扭头拼了命的跑。
年轻男人带着我一块跑,我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刚才要不是他开的那一枪,估计我今天彻底完了。
我问他怎么办,这样一直跑下去不是个办法。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那只猫妖,跟疯了似的大喊大叫起来,猫妖没有名字,我不知道叫它什么好,只能大喊救命。
我差点喊到岔气,这样大叫的后果就是气息乱了,越来越跑不动,年轻男人转身又开了几枪,带了点气急地让我快别叫了。
不叫不行啊,那只猫妖跑到哪里去了,它不是说要再保护我几次吗。
我的腹部果然岔气了,一瞬间疼到跪趴在了地上,要不是被旁边的年轻男人掺了一下,我要摔成狗啃泥。
“起来继续跑。”
岔气后别说跑了,连呼吸都疼,我怎么跑。
“你跑别管我了,我不想连累你。”
死就死吧,虽然怕的不行,但我来之前就想明白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了。
要么变强要么死在路上。
我这次干脆瘫了似的往地上一坐,对他说了句谢谢。
年轻男人回头看一眼,这回再也不管我了。
我喘着气仔细平复呼吸,就在此时我看到旷野上蹿来一道如闪电的黑影。
朝我俯冲下来的人皮口袋猛地被它摁在爪下,然后我就听见了猫打架发出的那种凶残喵呜声。
人皮口袋被它的尖牙利爪撕了个粉碎。
我坐在原地心有余悸,心脏跳得快炸了。
“你听见我求救,为什么现在才过来?”
我以为它跑了。
“谁让你乱跑的?我当然是去捕猎填饱肚子,结果回来发现你没了,好不容易寻着味道找到附近,就听见你在惨叫,你真的是传说中的龙吗?怎么混得这么惨,连这种级别的鬼都对付不了。”
它开口把我鄙视了一顿。
我这辈子都想不到,有一天我还会被一只猫鄙视骂了。
它骂我的话句句戳在我的痛处,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
“你还哭?像你这么窝囊的妖怪,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它又鄙夷了我几句,我的眼泪彻底掉下来。
“为什么你的嘴巴也这么毒啊?”
它沉默下来盯了我一会儿,又问。
“告诉我,你这么弱,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件事是我难以启齿的痛点,被它直白的狠狠戳中,我快难过死了。
“你别哭了好不好?怎么跟个人类女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