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二码头子弟小学搬离塑料厂宿舍区的事,一些问题,需要领导们坐拢来,谈一谈。
敲定一下行动方案。
于是,塑料厂请分管教育的副市长周卫民吃工作餐。教育局一把手石磊作陪。
地点定在聚源大饭店。
聚源大饭店是聂胜利老巢。开在明峰娱乐城里面。
于是,聂胜利也应邀出席。
周卫民不是一个人来的。分管公安的副市长曹耀华,竟然和他一起来了。
几个领导被请进小会议室,讨论二码头小学搬迁的事。
这个问题,和三厂合并不一样。
它是公益事业,不存在多少利益之争。
只要政府肯无偿划拨土地,搬迁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而且,只要有三十亩地,就可以建一所像模像样的小学。
难度不是很大。
但是,聂胜利突然提出了一个新思路。
他说:“干脆,将二码头小学,从塑料厂剥离出去,交给地方管理。”
马文韬怂恿侯鹤峰,立刻附和。
学校不赚钱,对企业来说,是个累赘。
石磊当然也同意。对学校来说,也是好事。
周卫民表态:“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将二码头小学,搬到工商银行二码头支行背后那块空地去吧。”
谈完正事,接下来吃饭。
虽然是工作餐,厂长侯鹤峰不敢有丝毫怠慢,餐品点的十分隆重奢华。
邱玥是办公室主任,招待这一块,属于份内工作。
于是,邱玥也在场。在席间跑腿打杂,往来穿梭。
一张大圆桌,十来个人。
除了聂胜利,周卫民,曹耀华,石磊,还有石磊手下的一个副局长。
马文韬和二码头小学校长,也在座。还有领导们的两个专职司机,坐末席。
喝的是白酒。
席间,大家敬完一圈酒之后,聂胜利、周卫民、石磊均提前退席。
不久,侯鹤峰也因事告假,提前走了。
这时,几乎所有人,不约而同,将矛头对准了曹耀华。
争先恐后向曹耀华敬酒。
曹耀华酒量可以。但是,架不住众人轮番劝酒。
说话开始结巴,舌头不听使唤。神志迷糊,已经有点醉意朦胧了。
竟然大声喊道:“邱主任!我要单独敬你一杯酒!”
说着,端起酒杯,站起身,踉踉跄跄绕到邱玥身后,要与邱玥喝一个交杯酒。
众人起哄:“大交杯!”
“大交杯!”
大交杯的意思,就是两人必须面对面贴身,将酒杯从对方后脖子绕到前面,再喝。
相当于一个紧紧的拥抱。
曹耀华端着酒杯,敞开胸怀,迎接邱玥。
邱玥冷着脸,不肯。
众人继续喊:“大交杯!大交杯!”
一边喊,一边识趣地陆续退出了包间。退到门外走廊尽头,抽烟去了。
邱玥突然明白过来,这群人是什么意思。
当时便警觉地四下张望。
不会有什么针孔摄像头,藏在包间某个角落里,偷拍吧。
邱玥迅速朝曹耀华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其中有诈。
但曹耀华过量了,思维断片。
没明白邱玥的的意思。还是一个劲地,要和邱玥碰杯。
邱玥见状,赶紧也跟在众人身后,退出了包间。
只留下曹耀华一个人,瘫坐在沙发上,惊出一身冷汗。
酒醒了一半。
玛德!差点失态,被这些王八蛋算计了。
曹耀华沉着脸,走出包间。
对司机吼了一句:“开车!送我回家。”
站在走廊尽头抽烟的一干人,都朝他走了过来。
嘘寒问暖。
令人气愤的是,曹耀华的司机明明在场。却置身事外,隔岸观火。
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邱玥心说,曹耀华你培养的司机,是个什么人哪!
怎么和马文韬同穿一条裤子呢?
喝酒上头的曹耀华,满脸通红的,朝众人挥了挥手。
“你们把我灌醉了,我先撤了。大家继续!”
见曹耀华走了,其他人也就纷纷向马文韬告辞。
马文韬酒量惊人。
作为今天这场酒的二东道主,其实,他也喝得有点高了。
强撑着将所有人送走后,一屁股坐进一张靠背藤椅里,呼出一口浓重的酒气。
对店里的服务员说:“告诉老板娘,可以撤席了。我睡一会儿。”
很快,进入了梦乡。藤椅里响起轻微的鼾声。
在梦里,马文韬梦见自己和柴美丽值夜班。查完车间运转情况,要去办公室填写值班表。
刚要上楼,看见楼梯口有个人影,闪了一下,朝楼上走。
柴美丽吓得躲到马文韬身后,小声问:“那是谁?”
这声音听在马文韬耳朵里,明明是柴美丽,却变成了王静的声音。
马文韬揉揉眼睛,不相信地说:“好像是程雯雯!”
马文韬一边回头看着柴美丽,一边快步追上楼去。
心想,怎么搞的,明明是柴美丽,怎么变成了王静的声音。
又回头看了一眼。
玛德!跟在后面的,明明就是王静,不是柴美丽。
他办公室之前是开着灯的。
透过窗户内的灯光,分明看见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朝柴美丽办公室而去。
个子不高,背影像极了程雯雯!
一眨眼的功夫,脑袋不见了。
长发飘飘的头颅,竟然提在手上,与肩齐平地端着。
继续飘飘荡荡,朝最当头的办公室而去。
那是柴美丽办公室,也是程雯雯和文剑坐过的办公室。
马文韬清楚地记得,这三个人,柴美丽好好的,程雯雯死了,文剑坐牢去了。
那人影飘到办公室门口,门是锁着的。
她没有停顿,没有掏钥匙开门的动作,直接飘进了办公室门内。
像个鬼影一样,悄无声息地,镶嵌式,或者叫渗透式,进入门内。
门依然是锁着的。
马文韬吓得大喊大叫:“鬼啊!鬼啊!救命啊!”
马文韬被这个梦吓醒了。
醒过来一看,自己躺在聚源饭店大堂的一张藤椅里。
旁边站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将他摇醒了。
“马厂长!马厂长!你怎么了?”
老板娘也走过来问:“马老弟,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嗯,做了个可怕的梦。”
马文韬抹去嘴角的涎水,担心的语气,问服务员。
“刚才,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你大声喊,鬼啊鬼啊救命啊之类的!”
马文韬虚脱地一笑,“没事了,你们去忙。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