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寂雪本就红透了的眼，几乎瞪圆，狠狠瞪温疏白。
温疏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拉着楚微凉的手，来到塔门前，将周身魔功尽数卸去，先一步入塔。
方寂雪迟疑了一下，再回眸看了一眼，身后千机宗近万年的基业，几乎已经在太冲教的碾压下，彻底化作了废墟。
那些弟子门人，也已经在灵力大炮的爆炸声中，不复存在。
他眼帘无情一掀一挑，毫无留恋，提步入塔。
塔门轰然紧闭，一切暂时安全。
里面，池千秋已经准备好了传送。
可见回来的是三个人，当场就急了。
“他怎么进来了？”
楚微凉：“你问君拂衣！”
她都不喊他师尊了。
显然是真生气了。
池千秋也不敢跟温疏白叉腰，更不敢硬刚，只能支支吾吾，“我……我的意思是，我的传送阵，不能带走那么多人。”
“先不急走。”
温疏白仰头，仔细观望镇魔塔。
这座阿凉的宝贝破塔，他倒是第一次进来，确实打造的不错。
“太冲神子这次归来，恐怕是抱了覆灭北玄的心思，我们这次歪打正着，来的正是时候，可以借助镇魔塔和魔域之门，将罗刹神国的大军拦截在北玄之北，为七国十二宗争取时间。”
池千秋不爱听，嘀嘀咕咕，“北玄没一个好人，为什么要费力救他们？”
温疏白跃上楚微凉刚才坐过的那三块石头，这里最干净，又最高。
“本尊无所谓啊，普天之下，皆为草芥蝼蚁，谁生谁死完全与我无关。但是罗刹神国这次来势汹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又将目光挪向楚微凉，“若是不救，我带你走远走高飞，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你想去哪儿都可以。但是，留下的魔、人、妖，所有一切依赖灵力修行的族类，将全部沦为太冲教的奴隶。”
他安静地等着她拿主意。
从前，有个小姑娘，明明自己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寿命，却不忍心苍生因为她挑起的战火而遭受磨难。
她明明可以一举拿下整个北玄，将全天下全部化归妖魔之地，却硬是留下人皇一脉，立起魔域之门，制止魔息弥漫，退守其后，划界而治。
她的族类，将她的家人赶尽杀绝，她却到底还是对天下，怀了一颗大爱之心。
“看我做什么？我才管不了那么多。”
楚微凉背过身去，寻了些东西，想拢个火。
她不喜欢把这么大的责任都背负到自己身上。
连一个男人的责任都不想背，更何况苍生。
池千秋觉得好像不太对劲，问温疏白：“内个，我有个小问题，你带阿凉走的时候，我们……怎么办……？”
温疏白眉梢一挑，“你说呢？”
本尊会把你们这一大群带上，才怪！
池千秋就懂了。
他立刻去磨楚微凉，“阿凉，你跟他走没问题，但是，你不会忍心看着我成为奴隶的吧？”
楚微凉认真拢火，“你不是已经被人锁过一千年了？再锁一千年也无所谓啊。”
池千秋：……
原来自己这么没地位的。
“你就算不为我想，也总该替小花想想啊。”
“小花他混入太冲教，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总该替龙爹想一下吧？”
“他化龙飞升后，就去无上神境了。”
池千秋用力想了想，“那……，总该替小猫咪想想呢，招财他那么可爱，他毛茸茸的，jiojio还是粉的，还会打呼噜，万一他将来生了小猫崽子，一窝全都沦为奴隶……”
“好啦！”楚微凉站起来，将手里拨火棍扔了，“救救救！说好了，我不是救苍生，是救你们几个笨蛋。”
池千秋总算开心了，张开手臂，想要给她一个大大的爱的抱抱。
结果，身子前倾，还没抱上去，就被一只手从后面，拎着衣领，给拎到一边。
温疏白出现在楚微凉面前。
他靠近一步，微微俯身，凑在她耳畔，悄声低语：
“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