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包事件还在发酵,韩向征以及橙柚公司一直没有做出回应。
获知真相后的第二天,余佑便和冉俊宏一起,带上胡玉琴,准备前往几百公里以外的“韩年展”老家。
这件事想解决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真正的韩年展的父母出面,将情况说清楚就好。
可对方会同意吗?
丧子之痛,亡子之仇,可不是那么好消的。
单从对方当年提出的那个要求就能想象到,那孩子的妈妈对韩向征一家有多么的恨之入骨。
为今之计,只有先探探对方的口风,但愿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消磨,这份仇恨能有所减轻。
余佑准备了一车的贵重礼品,又取了一书包的现金。
楚相生闲来无事,也跟着上了车。
万一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车被扣下,人被围打,他还能分担点儿。
四人一早出发,中午到达。
韩年展的父母都在,也只有他们两口子在。
儿子去世之后,他们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可惜没能如愿,后来也就放弃了。
夫妻俩闲时打工,忙时务农,相依为命。
一进门,胡玉琴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韩大哥,嫂子,我来给你们赔罪了!”
韩家夫妻俩正吃着饭呢,猛然见到屋里涌进来几个人,吓了一跳。
等到他们认出胡玉琴时,两人的脸上少了惊慌,却也并无笑容。
韩母冷冷道:“你来干什么?别再假惺惺地惹我了好不好?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韩父见难听话已经被妻子给说了,自己就不好再冷脸子,便稍微打了个圆场,道:“该赔的你们都已经赔过了,那事儿都过去这么久,就不用再提了吧?赶紧起来,让村里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家又出了什么事!”
胡玉琴哪肯轻易起身,她今天的任务就是一跪到底。
很明显,韩家两口子还不知道韩向征出的事,也许他们从来就没关注过韩向征。
余佑、冉俊宏担当起了和事佬的身份,又是递烟,又是递火地从韩父身上着手,先把话题聊开,把屋里紧张的气氛给压了下去。
随后,他们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说与夫妻俩听。
“韩叔,向征现在既然挂着年展的名字,户口又落在你们名下,按我所想,以后他肯定是要给你们养老送终的。现在他的事业遇到了挫折,需要你们的帮助。如果是他咎由自取,我们都不会管他,可整件事情里,他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你们从名义上把他要过来,难道不希望他过得幸福,事业有成吗?”
余佑审词度句,生怕有哪句话说错,惹得对方情绪反弹。
他也看出来了,韩父的态度要比韩母温和许多,所以他准备先把韩父的工作做通,再去公关韩母。
可韩母很会插话,随口一句就能让韩父闭嘴半天。
韩母手往桌子上一排,脸色涨红。
“我们不需要他养老送终,我就是要他们家过不好,付出代价,我恨!恨这个国家的法律,凭什么我儿子一条活生生的命只能换来那个人三年的牢刑?我真想开车把他给撞死,让我进去待五年,十年都行!”
得,情绪终究还是弹起来了,不过这也并不是坏事。
仇恨压在心里,始终无解,能发泄出来就有转机。
余佑和冉俊宏对视一眼后,立刻转移话题,把正事儿先放一放,冷一冷韩母的情绪再说。
“韩叔,年展去世之后,你们就没再去过北安了吗?咱们北安这几年发展的可快了……”
“发展的再快,我儿子也看不到了!”
韩母又来插话,余佑差点儿被她给噎死。
韩父表情凝重地看了妻子一眼,叹气道:“孩子出事以后,我带你婶回来歇了两年,但她一闲下来,总爱胡思乱想。我怕她把自己的身体拖垮,就硬拉着她又回了北安,搞了辆出租车轮班跑,那段时间她的状态明显就好了很多。”
“那现在呢?还在跑吗?”
“不跑了,去年我轮班的时候,又碰上了车祸,人也差点儿没了,你婶知道后,被吓得不轻,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在城里待了,我们就回来接着种地呗……”
“车祸?几月份的车祸?在哪儿?”
楚相生突然挪到近前,插嘴问了一句。
韩父忍不住凝神皱眉,多看了他一眼。
“去年六月份吧,在东区……好像是凤翔路上的一个路口……你……”
“叔,真的是你?你看我眼熟不?”
楚相生激动得不行。
韩父的眉头皱得更深。
“嗯,眼熟,但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我就是那晚搭你车的乘客呀,高考的前一天,咱们差点儿被那辆搅拌车给砸中,还是你把我从车里拉出来的,你忘啦?”
“是你啊?我想起来了!你……没影响到你第二天的高考吧?”
韩父脸上终于见了笑容,还顺便关心地问了楚相生一句。
“没!我考得可好了,说起来,我的命还是韩叔你救下来的呢!”
“不不不,那是你运气好,吉人天相……”
“哪里哟,全靠韩叔油门刹车踩得恰到好处……”
这下话题是彻底转跑了。
楚相生碎嘴起来,竟然连韩母都插不上话了。
余佑和冉俊宏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事情如此巧合,天意如此弄人呐。
正当众人聊闲话,扯闲篇儿,说得正起劲时,门外院子里又有了动静。
很快,便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进了屋。
跪在门口位置的胡玉琴扭头一看。
“向征?你……你也来啦?”
胡玉琴招呼的对象除了失踪多日的韩向征外,还有一个面庞黝黑,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
韩年展看到跪在地上的母亲和屋子里的余佑等人,也是一惊。
“妈,你们……儿子对不起你,让你操心了……”
韩向征跟跪到胡玉琴身边,母子俩抱头痛哭起来。
余佑反应过来后,立刻起身,走过去照着韩向征身上狠狠来了一脚。
“玩儿失踪你玩儿得溜啊,玩够了跑这儿来卖惨了是吧?你对不起的人多了,要不要我给你排个序呀?”
余佑边数落着,边给韩向征不停使眼色。
这个场合,这个氛围,你们娘俩儿玩什么母子情深?这不是给人家找刺激吗?
韩向征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也不枉他学了这么久的表演,情绪和动作上直接无缝衔接。
只见他泪眼婆娑地放开胡玉琴后,一跪一磕头地挪到韩家两口子面前。
“叔,婶,我把我爸带来了,不求你们原谅,只是想让你们知道,那件事的教训我们都没有忘……”
“哼,忘不了就对了,我要让你们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