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秦想象不出里边的场景，屏住呼吸皱着眉头，试图听的更清楚些。
“嘶溜，咯吱——咯吱——，嗯，好吃啊，有嚼劲，呃......”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齐秦在外边听着声音不觉得可怕，至少比刚开始啃骨头一样的声音，更能让人接受。让他形容的话，里边的人更像在吃葡萄——先嗦嗦汁水，然后一整个放到嘴里，一下咬碎。
不过葡萄没有他说的那么有韧性，有嚼劲就对了。
趴在窗外的杜若就没这么好运了，他直观看见了整个场景，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受到了冲击。
先是眼睛一痛，再是头皮发麻。
床的朝向和窗户平行，且离床有不小的距离，卧室本身很大，更像是一个单独的套房，内设一应俱全。
穿着家居服的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床上半靠着一个年迈的老人，脸上长了几块老年斑，花白的头发依旧浓密，稍微有些长，挡住了脖颈，体格并不瘦弱，看上去精神头很好。
想必这就是梅根和他的父亲了。
杜若只能看见梅根的后背和老人的多半张脸。刚在窗外站住脚，探出脑袋，就有了之前的一幕。
梅根把放在椅子扶手上的胳膊兀的往下一伸，手臂的肌肉微微隆起，再收回手的时候，原本干净的手已经沾满血迹。
手中抓着一个小圆球，杜若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就听到了梅根的话。
“父亲，您爱吃眼睛，它眼睛多，今天您能吃个够。”
接着老人脸挂上一抹微笑，有条不紊的用拇指和食指，从梅根的手掌心里“夹”出了带着血的眼睛。
先是伸出像蜥蜴一样的舌头舔了几圈，连带着把手指上的血舔干净，然后半眯着眼睛，吃糖一般把眼球整个扔进嘴里。
杜若：......
随着老人把眼球嚼碎，杜若的眼睛也不由自主觉得有些抽抽。
梅根没有闲着，见老人吃了一颗之后，再次伸手，拽出了一只眼睛。
“噗呲。”
这次的眼睛大小是前一个的两倍。
老人动作优雅，为了不让液体沾到衣服上，这次他咧开嘴，依旧把眼球整个放在嘴里咬碎。
“嗯，咯吱，不错......不错。小梅根那，你有孝心了。咯吱，替为父找到这种类型的劣种。”
老人仿佛食欲大开，嚼的速度愈发快。
梅根心念一动，好不容易在父亲面前表现一番，一定要让他满意！
索性把挪动椅子，微微转换朝向，然后哈下腰，两只手抓起瘫在地上的劣种，举起来向父亲得意说道：“父亲，您快看！他身上有更大的！您看中哪个，指给我，我扯下来递给您。”
被薅起来的劣种，好像是人的形状，为什么说好像，因为杜若实在难以把他和人联想到一起。
肉色的身体上隔上一个小空，就长着一只凸出的眼睛。
小的只有手指盖大，大的却比成年男子的拳头还大一圈。
有的眼睛睁着，有的眼睛闭着，眼皮还在不停抖动，仿佛在害怕一般。
瞳孔颜色黑中泛着绿，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宝石样的光芒。眼白的位置穿插粗粗的红色血丝，给本就荒诞的景象，更添几分诡异的气息。
本该是四肢的位置肉乎乎，密密麻麻的都是眼睛，像是长了虫的猪肉，来回抖动。
脖子的位置又横生枝节，多鼓出两个肉瘤，像是长了三个脑子，不同的是，只有中间那个“脑子”长着稀疏的头发，在头发下边，是若隐若现的眼球。另外两个肉球上没有一点缝隙，更加畸形，眼球上叠着另一个眼球，融为一体般，连眼皮也没有。
杜若鸡皮疙瘩起一身，这绝对是他见过最恶心的劣种了。
老人见了这个劣种之后开怀大笑：“好好好，把他边上头顶那个，三个连一块的扣下来给我吧......”
梅根闻言，把劣种按在自己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把着不让它乱动，稳稳的把手插进眼睛周围。
老人舔舔嘴唇，继续道：“梅根那......你是从哪儿找到这么个宝贝？我只在十多年之前见到过眼畸化的劣种，那个比这个眼睛少，我为了把他弄到手，废了不少功夫......”
梅根受到了父亲的夸赞，长着痘痘的脸更红了，痘痘像是要马上爆掉。
“父亲，您还记得我二十三哥吗？”
梅根膝盖上的劣种挣扎剧烈，恍惚间发出声音：“喝......不......”
门外的齐秦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劣种又是什么？
就是杜若说的奇形怪状们吗。
眼畸变，意思是比别人多长了几个眼睛？
三个连在一起的眼睛......
齐秦想象力匮乏，实在想不出。
五十三哥，这是他其中一个哥哥的名字吧，用数字命名真的奇怪。
齐秦的耳朵不自觉已经贴到了门上，里边的人吃东西的声音分毫不差传进耳朵。
杜若扒着窗台的手骨节泛白，觉得全身发冷。
作孽啊，该让齐秦来看的！
劣种的背后也都是眼睛，和前边的眼睛不同，前边的眼睛害怕自己被选中，都死死背着。背后的眼睛却好像有自我意识般，滴溜溜乱转。
有几次他的眼睛和背后的某只眼睛都对上了......
好在外边黑，里边亮，窗帘也只开了一条缝，不可能被看见。
但被那么多眼睛“对视”，感觉真糟糕。
屋内的老人，眼睛转也不转的盯着劣种，说实话，他有些等不及了。
想了片刻回道：“五十三？你们兄弟七十九个人，我记不清啦......”
“呃......”劣种痛苦的低吟着。
“噗呲——”，梅根掏出眼睛，血溅到他脸上，不在意的用手背擦擦，放开挣扎的劣种，任它在地上烂泥一般翻滚。
双手捧着废了一番功夫挖下来的眼球，递到老人面前——父亲喜欢吃完整的，他知道。
老人接过眼睛，不在乎血是不是滴到了床上，在灯光下仔细端详：“完整的三个......可惜放不住，我都要舍不得吃啦......”嘴上这么说着，下一秒直接咧开嘴，用舌头卷着送到了嘴里。
透明的液体夹杂着血水从嘴角滑下来，将落未落的挂在脸边上。
含糊不清说道：“梅根......咯吱，继续说......这个更筋道......”
梅根坐好，舔干净脸上手上的血，笑着说道：“父亲，这个劣种，就是五十三哥呀，当初他进化不成，被驱逐出门了，我看他畸变方向是眼睛，就想养起来，看看能不能加速畸变。没想到真的成了！”梅根眼中闪着天真的光，继续道：“之前听哥哥们说您最好这一口，看他身上长的差不多了，赶着好日子前送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