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已借着左胳膊的劲儿,试图从病床上起来。
“姑奶奶,你能安安静静躺着吗?”延夏口嫌体正直,扶着她起来,还往她身后垫了个大靠垫。
思庭樾凉嗖嗖看了延夏一眼,似乎嫌她多事。
白未已清澈的眼神看着思庭樾,问:“旋风吗?是它发现我的吗?”
“嗯。”在汪汪队面前,思庭樾不乱邀功,确实是旋风先发现白未已的。
“严重吗?我可以看看它吗?”她情绪低了好几分,脸上写满了自责。
这是她住院以来第一次提出要求。
10分钟后,思庭樾的手机上出现旋风的画面。
杨坪正在宠物医院,他举着手机对准旋风,100斤大狼狗可怜巴巴地躺在大号笼子里,脚上缠着白色绷带。
没了杨坪的看护,粉色大舌头不停舔绷带。
杨坪简单汇报旋风的情况。
旋风在救援过程中,扭伤了脚。
伤情并不严重,但它已经7岁了,换算成人类的年龄,面临退休。
作为搜救犬基地负责人,杨坪的意思是不如借此机会让旋风直接退休。
那么旋风的去留,便有待商榷了。
思庭樾靠在病床边,他伸长胳膊,把手机放在白未已面前,好让她看清狗狗的状况。
“旋风。”白未已喊它,“你的脚疼吗?”
旋风垂下脑袋,搁在绷带腿旁边,嘴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可怜巴巴的样子,犹如被妈妈丢掉的小狗。
其实它已经很大了,体重比白未已还重。
那叫声,让白未已心疼坏了。
“你别靠在脚上,”白未已伸出右胳膊,手机画面拍不下她整条胳膊,“思庭樾,你把手机拿远一点。”
“喔~”很乐意被女孩子使唤的思大总裁立马照做,把手机拉远。
延夏+程酩:“……”
手机另一边的杨坪:“……”
女孩子丝毫不觉有何不妥,她全然不自知,亮出胳膊给狗狗看,柔声说:“你看,我的胳膊也裂了,跟你的jiojio一样。你不可以咬绷带,要好好养伤,知道吗?”
jiojio~思庭樾嘴角弧度愈发明显。
旋风很聪明,它听懂了,狗脑袋抬起来,远离自己的伤脚,“嗷呜~”
“等我出院我来看你。”白未已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得人心尖子发酥。
“汪哇呜。”旋风认真地对上她的眼睛,和她约定好了。
杨坪瞪大了眼睛。
他的100斤的大狼狗,竟然发出了撒娇的声音?!
白未已的心软呼呼的,“旋风好乖。”
“呜~”旋风冲着镜头探头。
于是手机镜头上,瞬间充斥一张毛茸茸的狗脸,下一秒,它伸出舌头舔舐镜头。
只听到杨坪的喊声:“别啊,再舔我手机进水了!”
好不容易救回手机,杨坪的大脸出现在镜头中。
思庭樾一把拿过手机,让杨坪的脸对准自己。
“……”刚想问白未已病情的杨坪猝不及防。
思庭樾大马金刀地坐到会客沙发上,“说吧,有什么话我带给她。”
杨坪道:“少爷,旋风光荣退休,需要找一个领养人。我们基地的搜救犬退役后,都会找一个合适的领养家庭。我手里有好几户备选家庭名单,这些家庭都有养狗经验,家里也有其他狗——”
思庭樾的余光扫见病床上那道单薄的身影动了动,白未已望着他,眼底情绪翻滚。
他看穿白未已的小心思,猜透不点破,故意问:“想说什么?还想跟旋风聊天?”
白未已唇畔翕动,讷讷问:“没有养狗经验也能领养狗狗吗?”
话甫出口,她愣住,连自己都没想过,竟然会有收养狗狗的念头。
她一个大学生,怎么养狗?她在白城没有家。
哪怕是搬迁后的福利院,白院长会给她留一个房间,福利院也不是养狗的地方。
更何况大型犬。
说罢,她垂下头,难过爬上心间。
她没资格收养旋风。
思庭樾:“老杨,别给旋风找领养家庭了。”
白未已抬眸,她和思庭樾的眼神在灯影中相遇。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思庭樾说:“我收养旋风。”
杨坪没多想,“少爷您这么忙,怎么养狗?”
思庭樾睨他一眼,亮出自己的条件,“我爷爷以前不是收养过一条退役搜救犬吗?还给它养老送终了。”
杨坪:“哦,送到老爷子宅子里养,可以可以。”
“便宜那个老古板干嘛?”思庭樾否定了杨坪的设想,“我家里能养。地方够大,院子够它撒欢儿跑动。我家里还有佣人,有的是人看着它。”
没有比思庭樾更好的领养人了。
杨坪当即拍板:“那等旋风出院,直接送您家来。”
挂断电话,思庭樾只听到白未已小心翼翼地问:“思庭樾,那我以后能去看旋风吗?我在门口看一眼就走。”她还强调。
思庭樾嘴角划出失控的笑痕,又强行压平,“可以让你遛。”
“真的吗?”她眼睛弯了弯,露出卧蚕,漆黑的眼眸,闪着灯影的碎光。
“不过你这小身板得练结实些,旋风100斤,你确定能拉得出它?”
白未已讷讷道:“旋风还比我重10斤啊……”
思庭樾不可思议地看她:“你才90斤?!”
白未已老实点头,“我已经胖了,高考考完那会儿只有80多斤。”
“……”
一旁延夏心脏痛到不行,“已已,你别说了,我真想把身上的肉给你一些。”
思庭樾拍拍外甥女厚实的背脊,“你这一身肉糙皮厚的,给小白不合适。”
“小舅舅!!!”延夏抗议。
思庭樾无情地将她轰走。
病房终于安静下来。
“思庭樾谢谢你救了我。”白未已诚心实意地向他道谢。
“是旋风第一个发现你的,不是我。”思庭樾坐直身体,不像刚才那么吊儿郎当。
“我知道搜救队和搜救犬都是你找来的。”白未已可不笨。
“所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思庭樾十分好意思地自己戴上高帽。
白未已从病床上望过来,思庭樾坐在沙发上的模样,穿了一件雾霭蓝polo领上衣,像是拨开晨雾,闯进她世界的救世主。
她坚定地点点头,样子宛若入党宣誓,无比认真地点头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可以尽量使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