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当年那孩子？”
“都长这么大了？”
“他怎么就成你徒儿？”
原先还剑拔弩张的两人，难得心平气和的共处一室，目光皆看向床榻上那脸色惨白的少年。
南厌吃了药睡下，自然听不到她们的对话。
上辈子直到他入魔也未曾知晓自己的身世，更未见过秦如湘。
莫染有时也会想，如果不是六亲缘浅，南厌还会最终走上众叛亲离吗？
那一年，秦如湘生下南厌便血崩而亡，整个南家都以为这是秦如湘的命，唯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当时产婆给她灌了多少的红花。
一声婴孩的啼哭后，她浑身止不住发冷，直到魂体飞出命绝之时，见到的是产婆跪在床前，口中嘟囔：“阿弥陀佛，你不能怪我，怪只怪你挡了你家相公的仕途，人家不让你活啊！”
她心中有恨不愿离开，便看着当初的良人尚公主，跃龙门，还生了一双娇贵的儿女。
而她自己的孩子，却成了整个公主府里最卑贱的存在，明明是嫡子却睡在牛棚里，喝着母牛的奶长大，干着他那年纪无法胜任的活。
怀胎十月掉下的肉，连抱都没抱过，却让人这般糟践，秦如湘有怨，只恨能力有限只能用微薄的鬼气吓吓那公主的两个宝贝孩子。
后来还是南有识请来仙门修士，又是忏悔过往，又是答应会善待青风，她才同意被送回冥府。
她本就不是什么狠戾的角色，深闺所学也只是教她怎么相夫教子，怎么成为一个温良贤妻。
即便做了鬼也是那般人畜无害的样子。
故而在冥府她也算循规蹈矩，后来听说进了勾魂司就可出入阴阳两界，便不惜扛下数年的磨练，只为能再见自己那无缘的孩子一眼。
可她如愿来到阳界时，看到的是自己的孩子如牲口一般，被那两孩子呼来喝去，随意踢打。
他终归又骗了她！
秦如湘气疯了，不顾阴律杀了那两孩子，并勾走了那男人的生魂，只求这世间再无人能欺辱她的孩子！
“他现在叫南厌是吗？南厌，好一个被他们南家厌弃的孩子。”
青风是还在娘胎里，她为他取的小名，只求相公两袖清风做个好官，讽刺的是他还是选择了依附权贵，放弃了青风与她。
“你当年来冥府抢走南有识的生魂让他还阳，他是不是一醒来就不要青风了？”
何止是不要。
没了那两个孩子，南有识失去了与公主的联系，又因与女鬼纠缠不清，直接被公主厌弃赶出公主府。
本就是极阴毒的人，便将一腔怨气全发泄在那个九岁的孩童身上。
直接将南厌打成重伤丢进乱葬岗，完全不顾父子之情。
莫染摸了摸鼻子。
她能说这一切都是系统任务，她身为作者即便也痛恨渣男却不能忤逆系统？
自然是不能。
所以她对这个女人是有愧的。
“别以为你收他为徒，将他养大，我就能原谅你！”
莫染自然不奢求她原谅，毕竟收他为徒也是任务。
她此时更关心的是，“你会与他相认吗？”
“有件事你必须知道，他失忆了。”
“失忆？”
“可能是那几年太难，我将他带回暮云宗时发现他九岁前的记忆全部不记得了。”
“你确定还要再与他提起那些往事？”
秦如湘沉默了。
良久才扯了一抹难看的笑：“罢了，我看他也不想找一个女鬼做母亲！”
“我看他倒挺护着你，你可要好生待他！”
“这是你欠他的，若南有识一命归西，他便是南家独苗，也不会被南家遗弃。”
“知道了！不必一再提醒我。”
莫染无奈道。
“我不提醒能行吗？”
“你看你是怎么养孩子的，怎忍心让他受那么重的伤？”
“这伤是在幽潭深林落下的。”
“南厌与那人缠斗了许久。”
她简明扼要的回道，还不忘补一句“他是个好弟子。”
如果不黑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