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漪见他变幻莫测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差了,可那又如何?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不管想到了什么,都比逃婚的大小姐身份更加威慑人心。
张二咽了咽口水,点头哈腰道:“女侠,东西都在这了,您就放过我吧!”
他琢磨着送客呢,就听到房门被有节奏的敲响。
刚迎进家个水匪让张二对这敲门声都有心理阴影了,可在凌漪的示意下,却还不得不应道:“谁啊!”
“是张二吗?我要租房。”敲门声停下,一个带着西南口音的男声响起。
张二不耐烦道:“今天不做买卖,找别人吧!”
还租房呢,他这房子都被点着了!
“我是赵老大介绍来的,说租房找您绝对能办好。”那人又敲了几声门,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继续开口。
张二头疼,小声对凌漪道:“赵老大是我表哥,我这买卖都仰仗着他呢,往常他介绍来的人我也没敢怠慢。”
要不是有在帮弟子的庇护,他做的这些事,早就被人打黑枪了。
凌漪听着那西南口音,听着那并不熟悉的声音和说话节奏,眼中闪过若有所思。
她缓缓的将那一包钱财再次解开,在张二诧异的视线中,小声道:“去开门!”
张二心中暗叫一声坏了,这女水匪是一不做二不休,想要再劫一笔。
可若是表哥介绍的人在他这出了事,表哥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他心中百般不愿,可在凌漪那从未离手、还一直开着保险的枪下,只能一步一挪的朝着门口走去。
“来了!”他声音拉得长长的,试图用恶劣的态度将门口人给吓走,可远去的脚步却一直没有响起。
“催催催,催什么……”张二唠唠叨叨的开门时,还想着给人使眼色,让人快跑。
可一开门……
“好汉饶命!”
熟悉的枪口让他哭出来的心思都有了,这是怎么了啊!
那些钱就这么大的能耐吗,刚招来一个太湖水匪,就又招来一个煞神!
要不你们两个先一决胜负,再来找我?
当然,要是两败俱伤都死了,也不是不行。
来人一身简单长衫,带着一副圆圆的眼镜,手上还拎着个公文包,瞧着三四十岁,可保养的却是很好,像是个有些财力租好房的文化人,异常符合张二的客户形象。
他的枪口顶在张二的胸前,另一只手握了握他的手,和煦道:“张二先生您好啊,我是您表哥介绍来租房的,我们先进去谈?”
“进……进!”张二心凉到了底,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那两个煞神等等打起来的时候,别误伤了他。
那中年男人单手撩起长衫,像是与张二并肩而行,实则是挟持着他进了院门。
一进门,他镜片后的警惕双眸就瞧见了坐在石桌上的熟悉女人,以及她面前金灿灿的钞票。
眸中闪过一丝不可察的诧异,昨夜那个亦步亦趋跟在父亲身后的文弱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也在追查那个信物?
她是哪方的人?
是山城的人也知道了这个秘密,还是组织上派了其他同志同时执行任务?
至于是不是东瀛人?
依着如今东瀛在沪城的势力,他们若是知道消息早就大张旗鼓来搜房了,根本不可能如此低调。
“钱,钱都在那了,您二位自己谈行不行?我可真没有秘密了!”
张二见这两人没一见面就开枪,心中既遗憾又庆幸。
此刻他恨不得昏过去,不管这些风风雨雨。
下一刻,他的愿望就实现了。
男人猛然揽住他的脖颈,手臂向内侧用力,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将张二扔在地上,闻兆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文文静静坐在那的女人,心中警惕提到了极点。
“坐。”凌漪率先打破了僵持的氛围,她不太喜欢闻兆对她充满警惕的模样。
闻兆见她缓缓推开了自己的枪,才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里有你要找的东西?”这昨日还在宴会上唯唯诺诺的女子,此刻正用无比沉着冷静的声音对一个可能对她生命造成威胁人的问话。
闻兆眸中闪过几不可察的诧异,她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不是来找那个信物的?
那她出现在这难道是巧合?
这怎么可能,天下从没有这么巧的事情,情报工作也不相信巧合!
凌漪太了解闻兆了,都不用他表现出什么就能猜出他此刻心中所想。
愉悦的抿了抿唇,她大方的道:“见者有份,你挑三成,剩下的归我。”
她要这笔钱有用,闻兆缺钱去找他老子要,别来她这打秋风!
那三成,也是用来隐藏他所要找的东西的。
至于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大方疑惑不解?
那就不解好了,谁让他防备自己的,活该!
闻兆凝视凌漪片刻,见她神色坦荡便再不客气,当即翻找起那一沓一沓的钱财。
在找到那半张美钞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的记住位置,然后在所有钱财都翻找完成的时候,在几种货币和黄金中各拿了一点,谨慎的没让凌漪看出来他要寻找的究竟是什么。
不管她是不知道信物,还是在试探他,这东西他都要拿走!
只有将牌拿到手,才有机会考虑怎么打。
“就这些?”凌漪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美钞有什么秘密?
他的身份又是什么?
总不可能日子过不下去了,背着老爹出门抢劫吧。
“这些就可以。”闻兆神色温和,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多谢。”
“抗倭志士,国人理应相助。”凌漪捧了他一句,话音陡然一转:“不过,我帮了阁下这么多,阁下是不是也该帮我一点小忙?”
本想着占了这张二的家,如今倒是不用了。
“请讲。”闻兆的话极少,面对曾经见过的人,他要控制自己不露出任何破绽。
与此同时,他对这位看不透的女人,心中的警惕也升到了极点。
“我初到沪城,居无定所,请阁下给我找个容身之地,如何?”凌漪仗着闻兆不能暴露身份,眼睛也不眨的当着他的面撒谎。
不爱听,不爱听你拆穿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