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有想到项辰会突然发怒,对象还是近来最受他宠爱的贤妃,唯有赵德音看着这出戏,心中十分愉悦。
“顾德才!”项辰大声唤道。
顾德才连忙应道:“老奴在。”
“传朕旨意,贤妃僭越皇后,罚抄礼记三十遍,三个月之内完成,若完成不了,便按皇后之前的法子罚,让她好好回宫思过,另外降贤妃为婕妤,朕赐她一个“安”字做封号,希望她日后安分守己,认清自己的身份。”
“陛下!!!”拓跋胭脂不知道项辰今日事怎么了,也不知道今天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说错了什么话,为什么会将陛下惹怒至此,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吴统领拖了出去。
项辰看着同样跪在地上的丽嫔,问:“你又是怎么回事?”
丽嫔吓得浑身发抖,不停地给姝儿磕头:“臣妾无状,惹皇后娘娘不快,臣妾愿意领罚。”
姝儿挥了挥手,道:“你以后别整日里跟着贤妃学那些嚣张跋扈的做派,本宫也不会看你不顺眼,今日本宫被贤妃,不对,该是安婕妤吵得有些头疼,你们既然都拿了赏赐,便都退下吧,本宫想要休息了。”
众人都坐在位置上不敢动,毕竟现在永安宫中项辰才是最尊贵的那个人,他不让退,谁敢退。
姝儿见自己说下去的话没人理会,不满地看了项辰一眼,项辰连忙道:“皇后乃六宫之主,朕早就说过后宫的事全由她做主,如今她让你们退下,你们就全退下吧!”
众人连忙站起,向项辰行了一个礼,又向姝儿行了一个礼,然后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众人都走之后,项辰走到姝儿身边,见她脸色苍白,怕她动了胎气,连忙问:“是不是累了?累了便回寝殿睡一会儿?”
姝儿看着项辰,摇了摇头,有些唏嘘地道:“你刚刚打拓跋胭脂那一掌似乎有些重了。”
项辰握着姝儿的手,道:“我刚刚一时被她气着了,我说过我的妻子只有你,除了你,谁都不配!”
姝儿心中感动,也许是已然怀了他的孩子,又嫁给他的缘故,她慢慢地也将自己视作他的妻子,见他对自己如此爱护,心中也慢慢滋生出一家三口的幸福感。
不过拓跋胭脂嚣张跋扈,一早上确实也把她气得不轻,虽然她面上一直笑盈盈的,不过是真的有点累了。“
你脸色不好,我运气助你调养一下?”项辰想着她如今胎象不稳,因是瞒着六宫的,如今也不能服用什么保胎药,便想要给她调理一下。
姝儿确实也觉得不太舒服,便没有拒绝,两人回到寝宫,项辰用内力帮她调养了一些气息,这才顺畅一些。
调完气息,项辰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问:“今日可解气了?”
姝儿想起拓跋胭脂那红肿的双颊,心里舒服多了,前几日的郁闷一扫而空,笑眯眯地道:“解气了,关键是今日够威风。”
姝儿想了想,又有点颓败地道:“不过我都是借你的势才如此威风,也没啥意思。”
“你我夫妻一体,需要分的如此清楚吗?”项辰吻了吻她的额头,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小腹上,道:“再过几个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当年离开浮戏山庄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当时我心中最怕的就是因这皇位而失了你,如今我们结为夫妇,并且就要生儿育女了,我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你真的有这么喜欢这个孩子吗?”姝儿觉得项辰的喜悦远大于她。
项辰将她抱在怀中,轻抚她的脸:“我娶了最心爱的女子为妻,而她如今怀了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都说江山美人不可兼得,现在我两者都有了,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小娃娃,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更圆满了。”
“就算是女孩,你也爱她?”在这个封建时代,最是重男轻女。
项辰已经陷入无限美好遐想:“若是女孩,不管长得像你也好,像我也好,定然是最漂亮的孩子,我自然是将她当掌上明珠的,我现在有些懂了,为何舅父舅母对你如此纵宠,女儿本来就是惹人心疼的,不是吗?”
姝儿心中感动,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摸项辰的脸,忽然有一种错觉,他还是浮戏山庄那个项辰哥哥,一切都没有变,那段飘泊江湖的岁月,仿佛只是她的一个梦境,她兜兜转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一个月后,德妃赵德音带了两个宫女,去了拓跋胭脂的芙蓉殿,过了一个月,拓跋胭脂脸上的红肿已然全消失了,她正在寝殿里一遍又一遍的抄写礼记,看到赵德音来访,也不抬头。
赵德音看着拓跋胭脂案上抄写的这一篇篇礼记,看着她那歪七扭八的汉字,忍不住笑了,拓跋胭脂回头瞪了她一眼,赵德音笑看着她:“你可知,你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拓跋胭脂是草原女子,因为长得美丽,一直被兄长捧在手掌心上,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她自然是不明白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哪里惹怒了项辰,让他如此发怒。即便抄写了礼记,她也还是不明白,为何她要受着莫名其妙的责罚。
赵德音看着拓跋胭脂,笑道:“你可知,含笑好好的在宫里,为什么会突然回到司徒翊身边,又帮着他平定了姚令的叛乱?”
拓跋胭脂不解,明明说着皇后的事,为何突然提含笑:“自然是司徒翊用了什么手段!”
“没错,不知什么原因,司徒翊在濮阳城抓了姝儿,他用姝儿作为人质,与陛下交换了含笑,而陛下明明知道将含笑送还,就是助司徒翊平定内乱,给自己找了一个最强大的敌人,可为了姝儿,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事项辰瞒的很严实,知道的人极少,拓跋胭脂自然是不知晓的,她停下了笔,震惊地看着赵德音。
拓跋胭脂脸色惨白,她虽然单纯,但并不蠢,司徒翊顺利平定内乱,对魏国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陛下他当真对皇后如此钟情?”
赵德音笑得越发明媚:“陛下与我妹妹早在浮戏山庄便两情相悦,之后因为京城事变,未来得及成亲便分开了,后来因为一些误会,姝儿离开了长安,你可知这三年来,陛下常常留宿我寝宫,并不是为了恩宠我,只因为他不愿意去后宫任何一个妃子那里,但又不能让朝臣觉得他对后宫太冷落,所以拿我当挡箭牌,因为我知道他与姝儿的过去,当他半夜唤着姝儿的名字惊醒时,我会为他保守秘密。”
“陛下用尽手段才娶到姝儿,自然将她当做珍宝,你可知,这些日子,陛下为何对你屡屡加恩,你不会真以为是因为自己怀了皇嗣的缘故吧,陛下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引到你身上,他从小在后宫中长大,太清楚女人之间的争斗,后宫的女人,若是想平安诞下皇子,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多少双嫉恨的眼睛看着,多少阴毒的心思算计着,就是那位整日里与你亲厚的丽嫔,只怕心里也巴不得你落胎才好。”
拓跋胭脂恍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这几个月,陛下对她那么好,她怀了他的孩子,他的高兴怎么会是假的...
赵德音知她心中所想,笑道:“我们这位陛下,少年困顿,所以他最擅长的便是隐忍和做戏,他对你的这点好算什么,你还没见过含笑刚入宫时,他装得日日沉迷于她的美色,甚至蒙蔽了康王的眼睛,误以为陛下真的是色令智昏,他对你,不过是虚与应付而已,不料你却当真了。”
“不可能的,陛下对我的好是真的,若你这么说,皇后刚入宫时我便冲撞了皇后,可陛下他的心还是向着我的。”拓跋胭脂不愿意面对这么残忍的事实,她努力的说服赵德音也在努力的说服自己,项辰对她是有情意的。
赵德音嗤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姝儿怀孕了,就在你被诊断出怀孕的时候,她也怀上了孩子,所以她整日的躲在永安宫里不出来,就是为了躲避后宫的这些明枪暗箭,陛下知道之后,秘而不宣,也是为了保护她,对了,你怀孕之后,陛下可有一日是留宿在芙蓉殿的?”
拓跋胭脂如遭雷击:“皇后怀孕了...她也怀孕了...这...这怎么可能...不...不可能的。”
她试图说服自己:“我怀孕之后不能再侍寝,陛下自然不会留宿。”
赵德音冷笑着打碎她的自欺欺人:“姝儿也怀孕了,这几个月,陛下瞒着后宫众人,日日都去永安宫陪着她,即便她不能侍寝,陛下还是离不开她,非要睡在她身旁才安心。”
“不可能的...陛下是一国之君...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这不可能。”拓跋胭脂拼命的摇头。
“情之所至,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赵德音笑,看着拓跋胭脂,道:“我若是你,如今便修身养性,好好的罚抄礼记,抄完之后,装得温顺乖巧一点,你毕竟怀了孩子,背后又有拓跋宏这位兄长,只要你日后对姝儿恭敬一点,陛下不会对你太过为难的。”
“她做梦!!!”拓跋胭脂恨恨地看了赵德音一眼:“你是最先入宫的妃子,还是她的长姐,如今却屈居她之下,你心里的滋味只怕比我还难受吧?”
“是不好受,不过我习惯了,在浮戏山庄时我便不如姝儿那般得爹爹宠爱,与卢焕之定亲之后,爹爹对我更是疏远,姝儿入宫为后,我确实觉得颜面尽失,不过我很快就想通了,一个不得皇帝宠爱的皇后,那才是后宫之中最危险的存在。”
拓跋胭脂冷笑:“你若真是想通了,今日便不会来我这里了,你来不过是为了激起我对你妹妹的妒火而已。”
赵德音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道:“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你可知当日你是哪句话说得不对,惹怒了陛下?”
这是困惑了拓跋胭脂许多的问题,她是真的不知道哪句话惹怒了项辰,令他如此生气,竟然当众掌掴她,还降了她的位份。
赵德音道:“就是那句我不是奴仆,我是你的妻子,你可知,陛下这些年为何迟迟不肯立后?为了稳固皇位,陛下不得不纳许多嫔妃入宫,可是他与姝儿早有盟约,娶为妻,纳为妾,所以即使后宫有再多的女人,只要他没有皇后,那便不算是违了与姝儿的誓约,他心里的妻子只有姝儿,而你,却敢说你是他的妻子,那可是他的逆鳞,他自然无法忍受,当众发怒。”
拓跋胭脂呆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满目荒唐,她在项辰的心中只是一颗棋子,不,她不信,他明明对她那么温存,明明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只是棋子...
赵德音见今日目的已经达成,便将给她准备的一篮子点心,放了下来,道:“本宫看你抄写礼记也挺辛苦的,特意备了一些点心,望你早日抄完,也早日看清真相。”
说完,赵德音领着宫女,娉娉婷婷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