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郎,说人话。”兰茵提醒道。
崔元藻惊醒过来,笑着道,“这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李三郎今夜睡得迷迷糊糊,半夜要起夜,由于他原本一直是睡在左侧的房间里的,而今日,由于事出意外,睡在了右侧的房间内,这两间房又装饰得一模一样,于是,他忘记了出门应该左拐,而是继续右拐直走。”
“啊!那是楼梯!”崔元芃惊叫道。
“对,那是楼梯不是走廊。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毫无警觉地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也就是说,他是在迷迷糊糊地昏睡中,由于习惯使然,自己踩空摔死了。那这不就是倒霉到家了吗?”崔元芃惊讶道。
崔元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恰好今日住在潼关驿,恰好遇到鲁判官,恰好房间有异味,恰好和裴郎君换房间,又恰好李三郎今日会起夜,更恰好的是,楼梯地板上正好有一块木板撬起了一角,而李三郎居然恰好撞了上去!”
“确实过于巧合了!”崔元芃也摸着下巴道。
兰茵打开那包着白布的木片,仔细检查了一下,说道,“这不像是自然撬起的木片,倒更像是被刀削过的。”
“元芃,我问你,李三郎有起夜这个习惯,你知道吗?”崔元藻问道。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变态,哦,”崔元芃觉得自己说话粗俗了点,又补充道,“我又不是他书童,要么就是那个被他扣留过的邱郎,知道吧。”
“邱郎?他是哪一个?住在哪间房?”
“他是东都人,无需回长安过年,所以并未和我们一起走啊!”崔元芃道。
崔元藻一愣,居然并不在现场。
“大哥,这案子到底应该怎么判啊?就说是意外失足吗?”崔元芃道,“若是这样,这董驿丞和这驿站上上下下怕是都没有好结果了!免不得是要承受李相公的滔天怒火的。”
崔元藻何尝不知道这点,否则,他也不想揽下这摊子事儿。
“元芃,这邱郎的术数可好?”崔元藻问道。
“大哥怎么知道的?这邱郎的术数是连博士都赞叹不已的。”崔元芃惊讶道。
“那这邱郎家里人是做什么的?”崔元藻追问道。
崔元芃挠了挠头,不确定地道,“他阿耶好像是东都某个下辖县的参军?。”
“嗯。”崔元藻沉吟道。
“怎么了,大哥,可是那邱郎隔空作案?”崔元芃激动道。
崔元藻看了一眼楼上裴郎君的房间,沉吟道,“元芃,需要你去诈一诈裴郎君!”
“好!”崔元芃兴奋道,“我要怎么做?”
“附耳过来!”
崔元芃听得连连点头,自去准备了。
看他离得远了,崔元藻对着兰茵道:“兰茵,我们去查一查那些成德镇来的人。”
“你认为是他们搞的鬼?”兰茵惊讶道。
崔元藻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需要我做什么?”兰茵问道。
“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查一查这些成德人的随身行李。”
兰茵点了点头,自去了。
崔元藻回到房间,又重新推演了一遍,他确信事实差不多应该就是这样了,只是他需要兰茵和元芃为他找来证据。
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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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冲破雾气之时,华阴县县尉带着仵作等人来到了驿站。
董驿丞忙忙地请县尉来到案发现场,仵作也上手开始检查。
“姜县尉,这位是崔相公的嫡子,崔郎君,他的大哥就是长安城久负盛名的神探崔元藻。昨夜,崔郎君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李郎君的死因了。”
“崔郎君,这位是华阴县,姜县尉。”
姜县尉忙忙地向崔元芃拱手问好,心里却在窃喜,还好有这位在,否则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没法向上交代,弄不好还要承受上位者的怒火,官位不保。
姜县尉在心里做好了打算,无论这崔郎君断出个什么冤案来,他都拍手叫好。
心里打好了主意,姜县尉自然把上位让了出来,请崔元芃坐好。
崔元芃也不推辞,坐好之后,便道,“这件事情,在我这里差不多已经结案了,如今,我来给大家捋一捋,免得说我崔元芃办了冤假错案。”
“好!”姜县尉带头鼓掌叫好,所有人只能为这个毫无经验的纨绔鼓掌。
“罪人就是这个人。”
兰茵推着一个小厮走进了厅堂。
“这是?”姜县尉问道。
崔元芃还来不及回答,裴郎君望着身后便叫道,“崔十六,你抓我的小厮干嘛?”崔元芃歪着脑袋道,“我抓的就是他啊!你应该问问他做了什么?”
“他做什么了?”裴郎君气得发抖。
“是他自己和别人吹嘘说,要叫李三郎知道知道自家郎君的厉害,让李三郎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崔元芃指着那个小厮道。
小厮被塞着嘴巴,只能疯狂摇头。
裴郎君气愤道:“崔十六,你是屈打成招吧?”
“胡说,我是正常拿到口供的。你这小厮在到潼关驿之前就已经和别人说了,会安排你和李三郎互换房间,李三郎有起夜的习惯,而你和李三郎的房间长得一模一样,习惯之下,他一定会右转,而右转必然会踏空,滚下楼去。”
裴郎君越听脸色越白,终于他道,“这小厮是在讲大话。他如何能安排我和李三郎互换房间?”
“好吧,就算他不能给你和李三郎换房间,那这些歹毒的打算,他又是如何知道的?莫不是这是你的打算,裴大郎?”崔元芃逼问道。
裴郎君惨白着脸道:“确实,我曾和邱郎说过这些话。可是,我也不知道这次李三郎真的要和我换房间啊!而且只是踏空摔倒而已,怎么会就死了呢?”
崔元芃悄悄瞟了一眼人群里的崔元藻,想起他说的,“裴郎君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必然不会让小厮为他顶罪。”
崔元芃不得不感慨自己大哥的神机妙算了,他看着裴郎君说道:“所以,果然是你和邱郎的阴谋了!”
“不,不是!我们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当时就是太生气了,想着怎么惩罚惩罚他,就是想想而已啊,谁晓得,谁晓得会成这个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