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道场已经准备好,是现在就去还是先稍事休息后再去?”方丈大师上前来询问。
到孝感寺时,日头已经升上来了,照在身上略有些暖意了。
孝感寺建在高丘之上,虽不甚陡峭,却也有几十来级阶梯,柔姨走下来也有些气喘了。
“兰茵,我们还是稍事休息吧。”柔姨扶着腰道,“到底是有年纪了,不比你们年轻人。”
兰茵本想着速战速决的,见柔姨这么说,便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方丈引着一行人,从一旁的游廊上,穿过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法堂、藏经阁,绕去了后边的禅房,一路行来,甚少看见僧众,颇为寥落。
“鄙寺僧人还俗颇多,如今人手不够,还请施主海涵。”方丈道。
“无妨。”兰茵摆了摆手,放眼看向身后,突觉心凉,她身后跟着师兄、郭娇、兰花和兰草,她想去巡查孝感寺内的情形,然,柔姨这边,她却发现找不到人看顾。
兰茵叫来兰花和兰草,吩咐她们在柔姨室内看顾,又把府兵布置在禅室周围,确保无人能够靠近禅室,这才叫上师兄,与她一同去巡视山寺。至于郭娇,她完全懒得管,反正她会跟上师兄的。
“师妹,你这又是何必呢?”巡查山寺的路上,苏陌感慨道。
“师兄是何意?”兰茵跨进大雄宝殿,检查着道场,就怕在哪个角落里还藏着一群人。
“就是说,你是蠢货的意思。”郭娇跟在他们身后不忿道。
“有你什么事?”兰茵厉声道。
“说你蠢,你还别不信。别人总说我被养废了,我看啊,你师父和师兄对你太好,把你养得那么天真,才是把你养废了呢!”郭娇娇笑道。
“什么意思?”兰茵抽出郁刃抵在了郭娇颈项上。
“苏陌你倒是管管她呀。”
苏陌无奈地挑开兰茵的郁刃,又对着郭娇劝道,“祖宗,你就少说几句吧。”
“好啊,你叫我卿卿,我就少说几句。”郭娇笑着就要靠到苏陌身上去,却被兰茵一把提住了衣领。
“你继续说!”
郭娇瞥了苏陌一眼,娇喝道:“可是她要我说的哦!”
见苏陌无奈无语,郭娇娇笑一声道:“要不是你师父和师兄,要不是阿颜娘子,你这样首鼠两端的人早就该死了。”
“我怎么首鼠两端了?”兰茵心里发慌。
“你嘴上说着要帮光王,可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费尽心思要去保护那个柔姨,你以为光王傻吗?”
“我哪里保护柔姨了?我不是走开了吗?”
“你不过是怕苏陌和光王的人里应外合,这才把我们引出来的。”郭娇轻蔑道,“岂知,里应外合的另有他人!”
“谁?”
“你说呢?”
“兰花!”兰茵想起兰花曾说过的更凭本事。
兰茵想跨出大雄宝殿的门,却被苏陌拦了下来。
“师妹,听我一句劝,你和崔元藻的立场天然敌对,不可能在一起的。你总想着在两方之间,找一条平衡的路,这是不可行的。不如,这一次,就让我们推你一把吧!”
“你们想做什么?”兰茵惊慌,用郁刃不要命地向前攻去。
“就是让你看看,你那情郎到底如何待你,值不值得你这样待他。”苏陌不与兰茵硬碰硬,左躲右闪,却始终不让兰茵出去。
兰茵急得直冒火,却拿苏陌无可奈何,此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高亢的叫声,然后似乎是兵戈之声,却一会儿又听不见了。
兰茵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一急之下,使出自伤的招式,逼得苏陌不得不让开,趁着这个空档,兰茵从大雄宝殿里一跃而出,狂奔向后禅房。
只是,此时哪里还来得及啊!
只见,府兵们纷纷倒地不起,似是昏迷,而房间里,柔姨和兰花早已不见,只有兰草口吐鲜血,趴在地上,却还在往外爬。
“兰草,怎么回事?”兰茵扶起兰草,焦急地问道。
“我和兰花刚刚服侍柔夫人躺下,也想着略微歇一歇的时候,我忽觉一阵天旋地转,便倒地不起了,只听外面有兵戈之声,便想叫兰花带着柔夫人快走,可是仔细一看,兰花掐着柔夫人的脖子,正把她往外拖呢!我怕得大声尖叫,却被兰花踢了一脚,我想抓住她,却还是被她逃走了,是我对不起娘子。”兰草虚弱地道。
兰茵很混乱,这些日子以来,她自问对兰花也是略有了解了,她以为她们彼此是真心可交托之人,然而兰花却这样对她,难道真的是她太傻?
不,不,兰花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可是兰草的伤要怎么解释呢?
“娘子?娘子!如今我们要怎么办?”兰草追问道。
兰茵迷茫地看向满地躺倒的府兵们,十四郎,你在哪里啊?我要怎么做呢?
仿佛是听到了兰茵的召唤,崔元藻居然真的跨进了禅房的门。
兰茵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喃喃道,“十四郎,你怎么回来了?”
崔元藻看着满地狼藉,不禁皱起了眉头,答道:“我半路上拷问那个带信来的府兵,他回答问题支支吾吾的,我便知道坏了,立刻掉头回来,却还是晚了。”
兰茵“扑簌簌”眼泪直掉,颤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早该料到的。”
崔元藻本想牵起兰茵的手,好声安慰,却没想到,手似是被什么东西牵住了,动弹不得。
只听苏陌从后方喊道:“师妹,既然计策已成,还不快走,难道要束手待毙吗?”
兰茵惶恐地看向崔元藻,颤声道:“不是我,他瞎说的。”
苏陌一下从后方跃过来,抱起兰茵,“你还和他废话什么?难道他还会信你吗?是谁提议来孝感寺的?是谁建议把孙茂和府兵带走一半的?是谁把柔姨和兰花兰草放一起的?你以为崔元藻还会信你吗?”
“十四郎,你信我,真不是我!”兰茵拼命摇头。
崔元藻沉默不语。
“原来是真的啊!郎君,那天,我确实听到娘子和兰花密谋,要绑架柔夫人的!我若撒谎,天打雷劈!”
突然,兰草指着兰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