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茵抓起赖大的腰带,一个纵跃,便跳上了屋顶,发足狂奔。
赖大感觉自己像一只风筝,在狂风肆虐里飘荡,他头昏脑胀,也不知今夕何夕,自己为何会落到如此下场。
“兰草,先把这人关起来。”
随着一声娇喝,赖大感觉自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被抛于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娘子,这人是谁啊?我怎么关他呀?”
赖大头昏脑胀着试图站起来,脚下却接连打滑,不一会儿,他感觉有绳子绑住了他的手脚。
“这位郎君,你先忍一忍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先把你绑起来了。”
赖大昏头昏脑地看见一个娇怯的小娘子站在他面前,他有心打趣几句,却发现发不了声,哎,看来,那兰茵娘子在他身上点那两下,怕是早卸了他的力道,他只能安心在这里住下,总比时时提心吊胆强,至少那些人总不至于猖狂到御史府上杀他吧!
赖大想明白这些,也就乖乖不折腾了,跟着兰草,跌跌撞撞走去了柴房。
兰茵也不管赖大这边是什么情形,早已跃上枝头,跳入了吴大娘子的宅院去了。
“哎哟,兰茵娘子,你吓我一跳。”
吴大娘子还如兰茵离去时一样,在那里怡然自得地绣着花。此时,兰茵突然从天而降,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你刚刚是去哪里了?怎么就突然飞起来了。”吴大娘子手上不停地问道。
兰茵左右看了看,一切都还是她离开前的样子,日光融融,岁月静好,吴大娘子绣着花,哑婆在搬着柴火,灶台上热气腾腾,烟囱里炊烟袅袅。人在此处,就想沉溺进去,时间都仿佛慢了半拍,刚刚的惊心动魄仿似在梦里。
兰茵奇怪地问道:“这里没发生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呀?”吴大娘子好笑道,“大概就是你像个猴一样上蹿下跳吧。”
兰茵尴尬地一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不对,她还是要去确认一下。
“吴大娘子,我还是不放心。我们还是去看看那幅''隐州山人''的画吧。”
“那画?怎么了?不就好好挂在那里吗?我这里还有几针要绣,你自己去吧。”吴大娘子忙着绣像,并不想耽误功夫。
兰茵也不纠结,自己走去了书房。
书房建在院子的正后方,此刻正紧闭着门,兰茵一手握紧郁刃,一手“啪——”地推开了房门,突然一阵风迎面袭来,兰茵不得不眯缝起眼睛。
兰茵升起警戒之心,然而一阵风后,房间里便静悄悄的了。
兰茵定睛一看,原来是窗户没关,房门突然一开之下,穿堂风袭来,才惹得她睁不开眼。
只是这窗户,她们搬绣架去院中之时,是关了的吧?
兰茵渐渐把视线移动到那墙面上,果然,什么都没有了,徒留一面白墙。
“娘子,娘子,快回去看看吧!”
突然,门口传来兰草的喊声。
兰茵心里一慌,难道赖大那里出事了?
兰茵转身奔出书房,经过吴大娘子身边时,她停顿了一下,吴大娘子如此喜爱黄埔,要如何跟她说,那幅出自黄埔之手的画作消失了呢?
“兰茵娘子,怎么了?快回去吧,好像是崔御史出事了!”吴大娘子看着怔怔发愣的兰茵,好心提醒道。
兰茵瞬间回神,一个纵身就跃过了围墙,对着院内喊道:“十四郎,怎么了?”
——
因为崔元藻和李夫子长时间的没出现,白府的人才发觉了异样,派仆人游泳去了湖中心的岛上,还好李夫子打开铁门后,没有锁上,否则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把崔元藻和李夫子运出湖心岛了。
灵聪见自家郎君昏昏沉沉,又对白府不甚了解,也不敢在此逗留,把崔元藻扶去马车上后,就匆匆赶回了下马桥的宅子。
“怎么会这样?”兰茵焦急地握住崔元藻的手,责问灵聪道。
灵聪耷拉着脑袋,羞愧地说道:“白府在办丧事,我不好跟着郎君,便留在外面等,哪里知道就出了事。不过,娘子放心,已经看过郎中了,说是中了迷香,问题不大。”
兰茵点了点头,接过兰草递过来的毛巾,擦拭着崔元藻的额头,颈项,手心,又一勺勺喂崔元藻喝水,祈祷着崔元藻早点醒过来,她还有许多事要和他说呢,很多事要和他一起去做呢!
兰茵挥了挥手,让灵聪和兰草都退了下去,她俯身靠在床边,抓起崔元藻的手,放在脸颊边,沮丧地说道:“十四郎,对不起,我不应该有私心的,不应该想着自己私下里去向吴大娘子打听我阿耶阿娘的事的,我应该跟在你身边,这样,你也不会出事。”兰茵顿了顿,又羞愧地说道,“而且,我真没用,即便留在吴大娘子这里,黄埔的画还是不见了,而我对此还一无所知。”
兰茵是真的后悔了,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落魄的崔元藻,他毫无生气,双眼紧闭,嘴角紧抿,眉间也紧皱着。
认识他以来,他极少如此,总是从容淡定,不紧不慢,成竹在胸的样子,而今却这样被人送了回来,他醒过来后,还不知要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失败呢!
兰茵心疼地亲吻崔元藻的掌心,把脸埋在他的手掌里,湿漉漉的眼睫轻轻地刷着崔元藻的掌心。
“你再这样,我可要亲你了!”突然,脸颊边响起崔元藻暗哑的声音。
“十四郎,你醒了!”
兰茵猛地抬头,“啪——”一下,脑门磕在了崔元藻的下巴上。
“本来是醒了,这会儿又要晕了。”崔元藻捂着咬破唇的嘴巴,痛苦又好笑地说道。
兰茵掰开崔元藻捂着嘴的手,只见他的下唇被咬破了一块皮,血珠子被舔掉了又冒出来。
“我真是太笨了。”兰茵一边用毛巾为崔元藻擦拭,一边自责道。
崔元藻见兰茵这样,便知她心中所想,叹了口气,抱住了兰茵的腰,“别胡思乱想,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大意轻敌了。”
兰茵想挣脱出来,再说点什么,却又被崔元藻掐住了腰。
“也别乱动,我只想抱抱,有时候,我也会脆弱。”崔元藻咕哝了一句。
兰茵瞬间觉得心碎,挣脱开来,蹲下身子,看向崔元藻。
崔元藻的眼睛躲闪着避开兰茵的视线,他那样骄傲的人啊!要如何安慰呢?
兰茵看着他唇上不断冒出的血珠,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