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是金银玉器,你们没拿字画?”兰茵气呼呼地道。
“没,没……”试毒二人怕兰茵莫名迁怒他们,连忙摇手道,“字画都是武大拿的。”
“为什么不拿?是知道字画有问题吗?”
“娘子,冤枉啊,我们又不懂字画,拿了也是白搭,以后就算卖出去,也是被别人骗的,何苦呢?只有武大说,刘都虞侯可宝贝他那些字画了,一定值大价钱,执意要拿走那些字画。”
崔元藻和孙茂也从书房里出来了,听到了试毒二人的话,看来问题就出在了那些字画上了。
目前,从昨夜起,接触过这些字画的,只有刘都虞侯和武大,而这两人都死了。
让崔元藻在意的是那书案上那浅浅的红色痕迹,突然断了,而看痕迹走向,却不可能中途断掉,可武大偷拿的字画上却没有半分痕迹,所以可能还有第三人动过这些字画,或者这人就是凶手,或者这人也已经死了。
崔元藻看向刘管家,“刘管家,刘都虞侯收藏的字画都在书房里了吗?”
“这我也不知道了,刘都虞侯很宝贝自己的字画,轻易不让人进书房的。”
崔元藻想起墙上挂的那副《清泉石上图》,这画保养失当,都有些发黄了,显然刘都虞侯并不怎么爱护。他显然也不具备鉴赏字画的能力,书房中的大多数字画都是仿制品!
或者刘都虞侯早就知道这些是仿制品了,他并不在乎?可是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要树立自己喜欢字画的人设呢?
崔元藻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刘管家又问道:“刘都虞侯最喜欢收藏哪个名家的作品?”
“名家倒也不算,是我们扬州城的本地画家。就是这画家特别短寿,十五年前就死了,才活了二十三岁,存世的画作不多。”
“黄埔?”崔元藻试探道。
“崔御史怎么知道?”刘管家震惊道,“黄埔成名于十五年前,真是昙花一现。也不知为何,刘都虞侯特别喜欢黄埔的画作,到处高价收购,只是黄埔的画作,原本就不多,后来他突然暴毙后,家中混乱,又遗失了许多,刘都虞侯也没能买到多少。”
崔元藻眉头紧皱,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从接触到陆仟案起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从来没走出来过!始终在外围打转,但现在崔元藻有一种直觉,他在渐渐地走进怪圈的核心了。
“你知道陆仟吗?”崔元藻问刘管家。
刘管家震惊地看着崔元藻道:“崔御史真是神机妙算啊,连陆仟都知道啊!”
兰茵见不得刘管家这种小人嘴脸,用郁刃点了点刘管家的脊背,冷声道:“问你话就好好答,耍什么小聪明,拍什么马屁!”
刘管家讪讪答道:“我是真心感慨,没想到崔御史远隔千里,都能知道我们扬州城的秘辛。”
“好好说!”兰茵厉声道。
“欸,”刘管家被郁刃拍了个激灵,抖着嗓子说道:“想必崔御史也知道陆仟和黄埔的渊源,据说黄埔的死和陆仟有关。后来,也就是今年早些时候,陆仟被请去长安修吴道子的壁画,最终却死于非命。”
“这案子就是崔御史破的。你不必多言了。”兰茵提醒刘管家道。
“原来如此啊,难怪……”刘管家看兰茵冷冷的眉眼,连忙改口道,“你们只知道长安城的事,陆仟死后,扬州城里,他本家那边也乱了,因为陆仟一生痴迷于绘画,发妻又早死,只有两个庶子庶女,家族势力力挺不同庶子,分割家产,闹得满城风雨。”
“说重点。”兰茵不耐烦听他说这些,冷声道。
“哎哎,就说到了。”刘管家抹着满头汗道,“分家的时候,几乎拆了整个府邸,最后发现陆仟藏了许多黄埔的画,所以当时的流言很可能是真的!”
兰茵看向崔元藻,崔元藻也看向她,看来陆仟案的后续还在发展,而如今的谜题似乎又隐隐指向当年。
“陆仟的字画大部分都归了大儿子,其中也包括了黄埔当年的画作。知道这一消息后,刘都虞侯就从陆仟大儿子手中重金收购黄埔的画,但这些画都被刘都虞侯藏了起来,连我都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刘都虞侯平日里经常拿画出来欣赏吗?”崔元藻问道。
刘管家连连摇手,“我说个实话,其实刘都虞侯就是个大老粗,他也不喜欢什么字画,平时这书房也基本上是空关着,那黄埔的字画,他也就买来当日看了看,之后就再也没管过。但是吧,市面上一旦有黄埔画作流传出来,刘都虞侯是必要买到的,也不管真假。这也真是咄咄怪事了。”
“你说他书房总是空关着,可我见那烛台下结了厚厚的蜡,显然和你所说不符。”崔元藻质疑道。
“这也是最近才这样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那阿颜娘子消失后才开始的。”刘管家回忆道。
崔元藻紧紧地皱着眉头,右手拇指不断揉搓着左手手腕上的流珠,突然他说道,“刘管家,找人拆了这间书房!”
“拆房子?”刘管家惊讶道。
“为什么呀?”兰茵也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也是验证我的一个想法,先拆吧,否则恐怕倒是浪费了时间。”崔元藻沉声道。
刘管家原本有心讲几句费用的问题,但看着兰茵手里的剑,到底是闭了嘴,不情不愿地下去找人来拆房子。
等刘管家走了,兰茵又问道,“现在反正也是闲等着,你好说了吧!”
“我想这书房里,应该再也找不出一幅黄埔的画了。”
“什么意思?”
“你翻翻看武大的包袱,再看看书房里剩余的字画,里面可有隐州山人的画作?”
兰茵一边检查字画上的落款一边问道:“隐州山人就是黄埔吗?”
崔元藻点了点头,“查陆仟案的时候,我就顺带着了解过这黄埔了。”
“果然没有,不是说刘都虞侯最喜欢收藏黄埔的字画吗?”
“或许黄埔还有其他的名字?”孙茂假设道。
“之后,我们可以请人再来鉴定,但我想黄埔的画应该全被人拿走了!”崔元藻肯定道。
“怎么可能?从刘都虞侯死亡到现在,才过了多久?而且连刘管家都不知道黄埔的画放在哪里啊!”兰茵质疑道。
“所以如果是你,你怎么才能拿到那些画呢?”崔元藻问道。
“让刘都虞侯自己拿出来!”兰茵和孙茂异口同声道。
他们彼此看了看对方,却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