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藻,我希望你能继续为民伸张正义。”兰茵盯着崔元藻的眼睛道。
“你不希望我和你一起笑傲江湖吗?”崔元藻不解道。
兰茵把头靠在崔元藻怀里,轻轻地说道:“以我的身份,当然希望能够浪迹江湖,可是,当我看见你揭开谜团,为民伸冤的样子,我觉得不能因为我,让人民失去一位好官。”
“可是……”
兰茵伸出食指抚上崔元藻的唇,“别,听我说下去。”
崔元藻捉住兰茵纤细的手指,吻了吻,道:“你说。”
“我想你其实应该也曾怀疑过我进宫的目的吧?”
“我……”
“别狡辩,即使你之前未曾怀疑过,那么赵归真跟你说过之后呢?”
兰茵好看的眸子直视崔元藻,让崔元藻不由低下了头。原来她都知道啊,只是和他一样从不说破。
“谢谢你,从来没有逼问过我。”兰茵的长睫犹如蝴蝶颤动的翅膀,覆盖在她深邃的眼眸上,脆弱到令人心疼。
崔元藻轻轻地抚摸着兰茵的后脑勺,“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与我说,不急。”
兰茵抬头看向崔元藻,“我想,现在就是时候了,趁着我们还未真正成婚。”
崔元藻心里一惊,这秘密还会影响他们的婚姻?
“想必赵归真应该与你讲过,我夜探望仙台吧。”兰茵问道。
崔元藻点了点头。
“我与他说,是为了了解金吾卫的巡逻路线是真的,但目的并不是为了帮你查案,而是为了找到去甲库的路。”
“甲库?”
“保管甲历的档案库?”崔元藻疑惑道,“甲库里藏着历代大唐官员的出身、履历、考绩等记录存档,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兰茵雾气朦胧的眼看向崔元藻,“我要去找我阿耶的档案。”
“你阿耶?你阿耶是大唐的官员?”
崔元藻没有想到兰茵这样的剑客居然出身士族?
“我只记得我阿耶叫柳如皋,曾在扬州江都县担任官职,其余一概不记得了。”
兰茵的声音淡定,却有轻微的颤抖,崔元藻看向兰茵,却见她的面容已被泪水模糊了。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崔元藻慌忙掏出自己的汗巾为兰茵擦拭泪水。
兰茵被崔元藻发现哭泣了,索性也不掩饰了,趴在崔元藻怀里一顿痛哭。
崔元藻温柔地拍抚着兰茵的脊背,无声地陪伴着。
终于,兰茵渐渐收住了哭声,抽噎着道:“你等等,等等我就好了,好些年没这么哭过了。”
“没关系,若你不能在我这里痛哭,还能在哪里痛哭呢?”崔元藻耐心地抚慰着兰茵。
泪眼朦胧中,兰茵捧起崔元藻的脸颊,轻轻在他的侧脸上,印下一个吻,“谢谢你让我心安。”
崔元藻怔在那里,一时不知要如何反应,只是摸着自己的侧脸发愣。
兰茵“噗嗤”一声笑了笑,又说道,“我三岁那年,家中突发变故,有一天,突然有许多人来到我家,要抓我阿耶,然后阿耶就突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了。那些人就开始杀人,我们家所有人都死了,我那时还小,被奶娘塞进了柜子的夹缝里,幸得一命,后来,师傅路过我家,救了我,把我带进西川府的山中修炼。我听师傅说,她路过我家时,是听说我阿耶犯了谋反之罪的,她本不该多管闲事,但见我如此年幼,到底起了善心,救我一命,但她始终不敢放我下山,就怕我被人认出来。”
兰茵一口气把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终于似是放松了下来,看向崔元藻,观察着他的反应。他会不会就此厌弃她?害怕被卷进谋反案里?
然而崔元藻仿佛魂游天外,毫无反应。
好吧,他是被吓住了吧,兰茵无奈地一笑,以她的身份本就配不上清河崔氏的他,如今扯上谋反罪,更是配不上了。
兰茵突然从崔元藻的膝上跳下来,转身看向崔元藻,“你若是反悔,如今还来得及。”
崔元藻突然惊醒过来,看向兰茵,她的手指揪着裙边,眼底淡淡的红,就那样倔强地站在那里,却仿佛等待着什么命运的摧打。
崔元藻突然觉得仿佛有一支箭射中他的心,痛彻心扉。
到底是他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才让她如此拒他于千里之外。
崔元藻站起身来,几个跨步走向兰茵,一把抱住她,“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爱你比你想象得要多,不许怀疑这一点。”
兰茵觉得鼻酸,吸了吸鼻子,把脸整个儿埋在崔元藻怀里,不管崔元藻如何劝她,就是不把头抬起来。
“谢谢你,崔元藻,可是,这是谋反罪啊!”兰茵鼻音浓重地说道。
“慢说真的谋反罪,我也愿意与你一起分担,何况这件事,就是听你说,也是疑点重重。我想你进大明宫找线索,也是不信自己的阿耶谋反吧?”
兰茵在崔元藻怀中重重地点头,“我那时虽然还小,但也常常听奶娘讲,我阿耶是个好官。可惜,我终究是太小了,完全记不得阿耶到底是做的什么官?所以只能去甲库里找,希望能够通过阿耶的名字找到他当初做的官职,找到他谋反的真相。可惜,因为狐妖杀人案与郭贤妃消失案,金吾卫不敢半分懈怠,我始终没找到机会进入甲库。”兰茵遗憾道。
“你完全可以找我,不需如此冒险。”崔元藻虽然知道谋反大事,兰茵确实不可能一开始就冒险与他直言,但到底有点伤心,她还是不够信任他啊。
“明日,我就去查阅资料,尽快找出岳父当年的旧事真相。”
“谁是你岳父啊!不要瞎叫!”兰茵害羞道。
“现在不是,过几日就是了。有什么打紧,要不,你先叫几声夫君来听听?”
怎么越来越油滑了,兰茵故作生气地不睬崔元藻,崔元藻好一番作揖道歉,这才作罢。
小两口打打闹闹一番后,终于停了下来,兰茵执着崔元藻的手,认真地看着他道:“看你破案,我总想着若是我阿耶当年能碰到你这样的官员,他应该不至于落到那样的地步,所以崔元藻,我希望你能继续为官,成为民众头顶的那一片青天。”
崔元藻犹豫着不知要如何解答时,突然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杨娘子,夫人来信,请你梳妆打扮后,去往崔府,二郎君特意回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