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茵离魂状从仙居殿走回了柿林院,她不知道这一刻她应该去做什么?
媚珠已经不需要她去寻找。
尚宫局因她受伤,崔尚宫恩准她在柿林院修养。
阿耶的事情更是毫无头绪。
兰茵面前一片迷茫,她好希望崔元藻这时候能在她身边,可是他又去了哪里?
“杨司记!”
兰茵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之地,是灵儿。
兰茵勉强对灵儿笑了笑,“你身体好点了吗?”
灵儿看兰茵脸色苍白,上前扶住她,“没有大碍了,前些日子,由于不好搬动,我一直住在太医署里,没能照顾杨司记,还请杨司记海涵。”
“身体要紧,无需介怀。”
“今日身体好了点,又知道您这边出了事情,便跟着医博士一起过来了。还有,我把它也带过来了。”灵儿指了指鸟笼。
兰茵赫然看见那只信鸽在鸟笼里蹦跶,呵,之前崔元藻一直在宫中行走,倒忘了这个小家伙。
“它怎么跑你哪儿去了?”
“想必是崔评事出宫时带上了它,以便与你交流,不想这小家伙还认得我,便落在了我那里。”灵儿解释道。
兰茵急切地想去看看崔元藻给她带了什么信,却被一声哀嚎吓了一跳。
“杨司记,你可不能不要我啊!”是胡浓扒在房门口,不断向这边望过来。
兰茵看着胡浓忽闪的小绿豆眼,瞬间明白了她的小心思,胡浓是怕她又把她退回尚宫局那边,可是她哪里晓得自己也不过是泥菩萨过江,不知哪一日就要滚出这大明宫的。
胡浓看兰茵不搭理她,更觉危机深重,看来只能从灵儿处下手了。
“灵儿姐姐,我不像你那么聪慧,又会识字又会养鸟,只会一些伺候人的本事,若是被退回尚宫局,不过就是一个洒扫宫女,你就不一样啦,在尚宫局也肯定能够高升。”胡浓对着灵儿哭诉道。
灵儿却道:“先前是我不好,不够细心,陷杨司记于危险之地,如今且是我将功折罪的时候,如何能想着自己高升?”
“好你个灵儿,当初你被吴典记敲诈勒索的时候,是谁帮你逃脱的?如今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胡浓见灵儿不松口,便把旧事都兜搭起来。
听着胡浓的混账话,灵儿瞬间脸黑起来。
兰茵见她们你来我往的样子也是头疼,弄得像是争宠的妃子似的,便只能和稀泥道:“如今我受伤,柿林院中尚有许多活计,确实需多一人帮忙,你们不必争抢。”
胡浓见兰茵有所承诺,便立刻换了副面孔道:“灵儿姐姐也是刚修养回来,也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姐姐快来看,这间屋子如何?我去收拾起来?”
灵儿见胡浓这副能屈能伸的样子,只能黑着脸点头同意了。
兰茵无奈地看着胡浓这幅又愚蠢又可爱,自作聪明的腔调,想着当初崔元藻是不是也是这样看她自作聪明地假扮着杨娘子的?
兰茵不禁在心里一哂。
“杨司记跑了一上午,也是累了,快去房中歇息,医博士我也安置在房中了,只等你过去了。”
胡浓不仅照看着灵儿那边,兰茵这边她也看着,真是处处都是她的声音,仿佛缺了她,柿林院就转不起来一样。
兰茵无奈地摇了摇头,让医博士给她换了药,便歪在榻上,看起崔元藻给她的信。
“兰茵卿卿!”上首四个字,就惊起兰茵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骂了一声“呸,肉麻。”,嘴角却不自禁翘了起来。
兰茵继续往下看去。
“今日时间紧迫,不告而别,还请海涵。昨夜,圣人突然收到三百里加急文书,前线大捷,不日裴将军或可押送叛军首级回长安城。但长安城中,却不甚太平,狐妖出没频繁,流言四起,似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故而,圣人命我找出长安城中的匪首,还长安城一片清明。”
看至此,兰茵终于明白崔元藻为何如此着急出宫,连她醒来都等不及,昭义镇那边在战场上输了,很可能要在朝廷的后方作妖,以延缓被覆灭的时间。
“我原打算与卿卿促膝而谈,如今却没有时间了,如今且长话短说。我想卿卿想必也已看出郭贤妃媚珠之事,恐怕并非失窃如此简单,其中真真假假,并非我等寻常之人可以得知的。”
原来崔元藻早已看出郭贤妃不妥之处,那晚怕是惹她不快,才没有全盘托出,是等着后面与她细细分说吧,哪晓得后来没时间了呢?
兰茵看至此,才明白那夜,她为何觉得崔元藻有事瞒着她,原来他确实是瞒着她,只怕是他担心她有今日这种愁思吧,故而准备慢慢开解她的。
兰茵因郭贤妃之事所起的愁思,因崔元藻这三言两语倒是化解了许多。
“不用想如此许多,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即可,这也是你教会我的。郭贤妃之事,是后宫之事,不是我等能够插手的,但凤仙,吴典记莫名死亡,我们不能听之任之,我无法任她们冤死,还真相清白于天下才是我等之职责,我想卿卿也会帮我,是吗?”
兰茵突然有点鼻酸,若当初她的阿耶能够遇到崔元藻这样的上官,也许他们一家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是的,她也不能坐视凤仙与吴典记的冤死,即便这两人与她都不算和睦。
“我知如今线索凌乱,而我又不在宫中,处处艰难,但卿卿一定能振作精神,找到真相。”
看来,崔元藻早已推断出自己会被沮丧所困,如今是用真相来激励她走出阴霾呢。兰茵不禁会心一笑,这郎君端得细心。
“我整理了几点,卿卿可以参考。一是迷迭香的来源,安乃近若要往宫中送香,那必是个大人物,大人物用香杀凤仙或吴典记的可能小之又小,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宫中有于阗国王室之人。我知这很荒谬,但排除所有可能后,这也许是唯一的答案,卿卿或可往这一处查查。二是取走心头血的工具,如何毫无痕迹地取走心头血,这工具极难得,我会在长安城中找找,卿卿或可去将作监问问。第三,重新筛查同时与凤仙也与吴典记有交集之人,尝试找出杀人者的动机。我知这事千难万难,但我想卿卿必然能战胜困难。另,有事找赵归真,他会帮你。”
纸条到此就结束了,但兰茵却觉得她前面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