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没骗人。”小宫女瑟缩着看向崔元藻和兰茵。
“你凭什么说是我推的凤仙？”兰茵步步紧逼，就差把脸怂到小宫女脸上了。
“我看见了。”小宫女闭着眼喊道。
崔元藻拦下气愤的兰茵，拍了拍兰茵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
“你别害怕。杨司记是有点急了，她没恶意。我们是一起来帮你回忆的，如今你看到的事情非常重要。”崔元藻扶起瘫在地上的小宫女，和蔼地说道。
小宫女颤巍巍地爬起来，坐在崔元藻给她搬的椅子上，胆怯地看向兰茵。
“你叫什么名字？”崔元藻问小宫女道。
“兰草。”
“好的，兰草。你能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会半夜还去太液池边吗？”崔元藻温和地道。
“是王才人想喝乌梅饮，玉姚姑姑让我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多余的。”
“瞎说，从王才人的绫绮殿到御膳房根本无需经过太液池。”兰茵冷声道。
“我没瞎说，我心里不开心，明明玉瑶姑姑可以喊雨霖去，偏偏却喊我去，还不是平时雨霖给玉瑶姑姑塞了钱……”
“说正事。”兰茵唬了小宫女一眼。
“我不开心，就想去太液池转转，再回去和玉瑶姑姑说，这个点御膳房也没东西了。哪晓得走到蓬莱亭那里的时候，却看见一个穿着赭红色女官服的女子在推另一个女子下水。”
“赭红色官服，如此黑夜，你怎能看清颜色？”兰茵严厉道。
“宫中女官服都有制式，我看样式就知道是什么颜色了，再说，那夜湖面倒映着月光，天色也不是很暗。”
小宫女说得也算在理，兰茵不再追问。
“看见这幕后，你怎么做的？”崔元藻问道。
“我当然很害怕，捂住嘴没敢发声，慢慢地一步步往后退，逃回了绫绮殿。我都不敢去向玉瑶姑姑复命，躲在自己房里。”
“你回忆一下，那个女官身高多少？”
“五尺七寸。”小宫女瞄了一眼兰茵道。
兰茵确实差不多有五尺七寸。
“你再想想？”崔元藻又说道：“她是比凤仙高还是比凤仙矮啊？”
“我想到了！是比凤仙矮。”小宫女叫道。
“凤仙身高是五尺四寸，那女官怎么可能五尺七寸？”兰茵严厉地道，“你分明是撒谎。”
小宫女疯狂地摇头，“我没撒谎，那天我回来就做噩梦，发烧了，等我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听别人说，凤仙那晚约了杨司记，我就认为那女官是杨司记了。我不是故意撒谎的。呜呜呜……”
“好了，好了。你别哭。”崔元藻安慰道，“如今，你也可以将功折罪，你再想想那女官还有什么特征？”
小宫女憋住了哭声，睁大眼，努力地思考着，“我那时太害怕了，真的没敢多看。我不知道啊。”
后来，无论兰茵再如何威逼利诱，崔元藻如何温和安抚，小宫女再也回忆不出什么，只会哀哀哭泣了。
————
从绫绮殿出来，兰茵有点沮丧，“什么都没查出来。”
崔元藻低头看她，她气得两腮鼓鼓的，头发也被挠得乱蓬蓬的，像个十足的小鼹鼠，惹人怜爱。
崔元藻强压下蠢蠢欲动的手，笑着道：“也不是一无所获。”
“这还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知道这个兰草不是被人指使诬陷你的。”
兰茵想了想确实如此，这个兰草能够目睹那场谋杀更像是一个偶然。别人命令她去御膳房，她自己决定来太液池，并且路线也是随意走的。这无论如何没法说是有什么预谋了。
至于非得说是她推凤仙进太液池，更像是这个小宫女为了获得他人瞩目而故意的牵强附会。
“好吧，就算知道没人想陷害我，又有什么用呢？还是找不到凶手啊！”
“我们至少知道凶手比凤仙要矮。”崔元藻淡定道。
“比凤仙高倒好找了，比她矮，那大概大明宫一多半的人都比她矮吧，总不能一个个去查吧。”兰茵皱着眉头道。
“你傻了啊。”崔元藻敲了敲兰茵的脑门，“凤仙能约此人一同行动，那说明，凤仙和她关系不错。据我所知，凤仙人品不算好，与她关系好的，应该也没几个，她还是个女官。这样想，人是不是少了很多。”
兰茵点了点头，“还有一点，可能要花的人力多一点，但是应该有用。”
“什么？”崔元藻倒是好奇兰茵还能想到什么办法。
“就是传我谣言的那个人，这个人必然就是凤仙约的那个人，也就是凶手。”
崔元藻微微笑道：“已经派人去查了。”
兰茵顿时有点垂头丧气，刚还觉得这次超过崔元藻了，想到他没想到的东西了，结果人家早就行动起来了。
崔元藻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他发现自从和兰茵一起后，他总会莫名其妙地笑出来。
“你笑什么？”兰茵觉得崔元藻的笑容好贼，和他的形象非常不符。
“啊！我只觉得破案有望。”崔元藻马上整肃好表情，正色道。
“我们现在去哪里？仙居殿吗？”兰茵也不想管崔元藻为什么笑了，她只想尽快破案。
“我们不去仙居殿。你已经去过仙居殿多次了，应该也知道凤仙在仙居殿不会有关系密切之人吧。”
兰茵点了点头，“那我们去哪里？”
“去尚宫局，那里有所有宫女的人事记录，她们的户籍，她们曾经从事过的差事，升迁记录。我们从这里去挖掘与凤仙有交集之人。”崔元藻道。
等崔元藻与兰茵步入尚宫局时，灵聪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郎君，这几日来，我们翻阅了几乎所有女官的资料，发现与凤仙出生地相同之人有八人，与凤仙日常有交集之人大约有二十人。”
“有这些人的身高记录吗？”兰茵道，“大约五尺三寸左右。”
灵聪使了个眼色，马上有人递上册子。
“里面有十人为五尺四寸，八人五尺三寸，五人五尺五寸，二人五尺六寸，一人五尺七寸，一人五尺二寸。”
“不对，为何少了一人的身高记录？”崔元藻道。
“没有少，郎君。有一个人与凤仙出生地相同，又与她有日常工作交集。”灵聪答道。
“谁？”兰茵惊叫道。
“吴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