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上坐着三个人,其中两人像说不完的话。
钓半小时的鱼,其实吴局长和余向东一直在聊公安局的事,钓鱼的重任落在了吴琴身上。吴琴看上去像一位老渔翁,几分钟就钓一条,每钓上来一条,就会惊呼,小心翼翼地把鱼放在她旁边的鱼篓里。
一晃,一个下午就过去了。吴局长看着天边的晚霞,伸了一个懒腰,得意洋洋地说:“走,回家。”
一进家门,吴局长就来了劲头,和余向东:“向东,今天我做几道拿手菜给你尝一尝。”旋即,进了厨房,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偶尔出瞟一眼余向东,发现吴琴盯着电视一声不吭,把余向东撂在一边,便吩咐吴琴别盯着电视看,陪陪余向东聊聊天。
吃了晚饭,吴局长准备叫余向东打篮球,忽然接到了局长王成才的电话,立即去公安局开会。
“向东,你陪小琴在家里玩耍。我开完会就回来。”吴局长急匆匆地走了。
吴琴和余向东坐在一起拘束,脸红透了,像个少女似的羞赧,她一会给余向东削苹果,一会去沏茶。
“小琴,我问你,你爸以前是不是得罪了许多黑道上的人?”余向东看见她无聊,突然找了一个话题,也是想试探一下吴局长过去是什么样的人。
“我爸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凡是他侦查的案子,没有一个犯罪嫌疑人能逃脱。三年前,我爸调查一宗贩毒案,他遭到贩毒分子威胁恐吓。他不但没有胆怯,反而把贩毒分子逮捕归案了。一个星期后,我妈遇害。从此,我爸就有一个念头,辞去公安局工作,换个单位。然而,每当他看着那些血腥的场面,那些无辜的人倒在血泊里,家属在公安局门口跪地求助,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工作。他经常说,他的工作,就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也不知怎么劝他,他一直很担心我的人身安全。我给他说了,我不用他担心,放手做事。好几次,他喝酒醉,抱怨,为什么明明知道犯罪分子的下落,就是不敢去逮捕,即使逮捕了,案子不了了之。”
余向东沉默了,以前认为当一名警察很了不起,为人民服务,缉拿犯罪分子,保一方平安,受人尊敬。现在想来,并不是自己所想的,即或知道犯罪分子,也不敢逮捕,作为一个警察是多么痛苦的事。
晚上十点过,吴琴和余向东正在看电视,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吴琴立即去接电话,以为是她爸爸打来的,特别兴奋。
吴琴刚拿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木然地站着,没有说话。
余向东第一感觉,肯定遇上了什么事,跑了过去,问:“怎么了?”
吴琴没有说话,眼珠子一愣一愣的。
余向东接过电话:“喂!谁啊?”
“你是谁啊?”猛然听到一个刺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余向东知道此人不是什么好人,立即打开手机的录音器,想把此人说的话全部录下来,好作为证据立案。
“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别问我是谁?”
“请你转告吴局长,孙策被害案,别调查了!如果再查下去,他女儿的性命难保!”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你不害怕法律吗?即使吴局长不调查,不追查这案子,你能敢保证其他人不调查这案子吗?”余向东想和这人多说上几句话,也想从他口中得到点线索。
“刚才开会,我听说了,县委领导班子责令吴局长调查孙策一家人被害案。这案子没有其他人插手,希望你给他说,不要追查了,否则我要他女儿的性命!”然后电话挂了。
余向东听声音是一位中年人,年龄四十岁左右。
此时门开了。吴局长回来了。
吴局长一脸焦虑,喃喃地说:“怎么搞的,现在要重新调查。”
“怎么了?吴局。”
“哎呀,别提了。孙策把案子上网了,许多人怀疑这案子有误。大多数人认为,杀害孙策一家的凶手不是张西海,张西海不是凶手。张西海是个农民,根本不会去杀一个黄金局的局长,更不可能一口气杀三个人。现在省厅也发现案子有点蹊跷,要求重新调查,必须在48个小时内把犯罪嫌疑人逮捕归案。”
“爸爸,刚才有人打电话来威胁我们!说你再调查这案子,他们要杀我。”吴琴哭泣着说。
“我接了电话,是一个中年男人,我怀疑此人就是孙策一家被害案的犯罪嫌疑人。”
“余向东,你觉得怎么办?”吴局皱着眉毛说。
“怎么办?邪不压正!我们明天开始调查,我全力配合你!吴琴上下班我去接她,不会给犯罪嫌疑人有任何可乘之机。”余向东严肃地说,“如此嚣张,我非把他逮捕归案不可。他不怕死,我也不怕死!就算一命换一命也值。”
“谢谢你!你竟然支持我!我就依你的,吴琴上下班你接送。明天我们开始调查这案子。”
第二天清晨,余向东开车送吴琴上班,回来便去了孙策的家里,重新勘查犯罪现场。
余向东第一个疑问就是那锁是如何打开的。余向东发现那锁并没有打开,也没有痕迹。说明犯罪嫌疑人根本不是开门进去的。
余向东去了窗台边,发现窗台下的空调箱顶上有明显的脚印。余向东量了量脚印,大约二十厘米,可以判断犯罪嫌疑人是个男人,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体重很轻,否则会掉下去。
余向东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在厨房里,余向东发现灶台上有吃剩下的食物,他便吩咐刑侦科陪同的人把食物装好拿去化验。
吴局长跟着余向东,仔细观察他是如何破案的。当他看见余向东拍摄空调箱上的脚印时,发现余向东是个破案高手。
蓦地,余向东发现地板上有一个脚印,量了量,约二十厘米,和吴局长说,是同一个人的脚印,这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的脚印。
在孙策和妻子被害的卧室里,余向东发现了一双黑色的运动球鞋,与空调顶上和厨房里的脚印一致,他敢断言这就是犯罪嫌疑人的鞋子。
余向东推测,那鞋子肯定是凶手杀害孙策和他妻子时,由于剧烈的反抗,手忙脚乱时,穿了一只鞋子跑了。他仔细搜索,发现床前少了一只女鞋。
余向东把血液标本装好叫人去化验,接着继续侦查。
他在现场取了证据,然后对吴局长说
“吴局,我们去张西海家里看一看,了解一下他为什么要来自首。我敢肯定,犯罪嫌疑人给了张西海好处,或者受到威胁,否则他不可能来顶替犯罪嫌疑人。你知道的,这是命案,一旦逮捕,法院肯定要判凶手死刑。再傻的人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好!我们马上去!”
五六个人开车来到猴子沟,一群人看见警车来,围了上来,议论纷纷地。
刚下车,村主任就迎了上来,笑着说:“同志,你们来调查张西海的事吧!”
“是的!你是……”余向东问。
“我是村主任杨凡。大家听说张西海杀了黄金局局长一家人,我们不相信。希望你们仔细调查,别冤枉一个好人。”
“放心!我们会调查清楚的!”吴局长说。
“走,带我们去张西海家吧!”余向东说。
“一家人自从张西海被抓后,人间蒸发了,家里空荡荡的,根本见不着人。更奇怪的,他们家的牛和猪都被亲戚赶走了。”村主任杨凡说。
“走,去你家坐着谈吧!”
一伙人跟着来到了杨凡家,大家都围着余向东和吴局长说长说短,都不敢相信张西海会杀人。
余向东把杨凡的话记录下来,便问:“你讲一讲,8月28日张西海在做什么?”
“做什么?他给我杀猪啊!那天晚上,他一直在我家,村子里有许多人在我家打麻将,有的还打到天亮。张西海8月29日那天还帮我上街卖肉呢!”杨凡说。
“如果人不是他杀的,为什么去公安局自首?他有精神病吗?”余向东问。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有精神病!我们是上午十点回来的,在路上,他碰到他的一个表弟,开着车正准备去他家。这人好像是做房地产的,很有钱。我听张西海说。张西海上了他表弟的车,去了县城。第二天,我们听说,他杀人了。我们来他家了解情况,发现一家人走光了,门关着。全村人寻找了半天,没见人影,后来,有人从街上回来说,在路上碰见他们一家人。”
“你知道张西海的表弟叫什么名字吗?”余向东问。
“他以前来过,好像叫曾凡学。”
“吴局,这案子真相大白了,我们可以逮捕人了!”余向东对吴局长说。
“什么人?”
“张西海的表弟曾凡学。”
“好吧!”
“但是,我们先去询问一下张西海,能不能从他嘴里得出犯罪嫌疑人信息。如果他开口了,那么案子就水落石出了。”
“说得对!我有此想法。”
几个人便往县城赶。余向东和吴局长来到看守所,把张西海叫了出来。
“张西海!我们是公安局的,我叫余向东,这是吴局长。经过我们调查和群众反映,你不是犯罪嫌疑人,不是杀人凶手。我想问一问,你为什么顶替凶手,愿意让凶手逍遥法外。难道你不怕死吗?”余向东严肃地说。
“他们说了,我不会判死刑!”张西海若无其事地说。
“杀了三口人!不判死刑?你不知道国家法律。”余向东瞪着眼说,“杀一条人命,已经达到了死刑,杀了三条人命,不判死刑吗?”余向东冷笑了一下,又说,“你还是交代吧!即使曾凡学是你表弟,你也不可能为他卖命。生命是父母给的,不是你表弟给的。就算他给你钱,人死了,几年后变成一堆土,拿那钱做什么?何况像他这样的恶人,杀人放火都能做,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当你死了,你敢肯定他不会害你们一家人吗?说不定你死了,他反悔不给你钱。只有和我们配合,把真凶缉拿归案,为国家做一件好事。”
“我去了你们村,村主任说了,你的家人根本没有得到你表弟一分钱!现在还威胁你家人,吓得你家人不敢归屋。”
“他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要我顶过这几天,他会把钱给我的!”
“你竟然相信他说的话?”余向东摇摇头,突然怒吼道,“我问你,杀害孙策一家人的凶手是谁?”
张西海听余向东怒吼,骇得一身冷汗,说:“不是我!”
“是谁?”
“我表弟曾凡学。我也不敢肯定是他,但是他叫我来顶替。”张西海怯怯地说,“你们能不能把我放了?”
“调查好了,把曾凡学判了。我们自然会放你出去,否则你出去,曾凡学会害你的。”
吴局长和余向东立叫人逮捕曾凡学。
在曾凡学的办公室里,余向东看见了曾凡学。第一眼看见他的身高和鞋子,他就断定,他就是杀孙策一家人的犯罪嫌疑人。
“你是曾凡学吧!”余向东严肃地说。
“什么事?”
“我们怀疑你与孙策一家被害案有关,请你去公安局协助我们调查!”
余向东听他说话,知道打电话去威胁吴局长的人正是他。
余向东敢肯定犯罪嫌疑人是他。
曾凡学逮捕后,在余向东的证据面前,他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