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没大亮,窗外一片漆黑,余向东正想到办公室躺一下,突然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曾县长。先是一愣,猜测他会想说什么,于是,打起精神,拿起手机细声细语地说:
“曾县长好!”
“向东,你案子破了吗?”曾县长用一种和蔼可亲地语气,倒不像刚才那口气和官僚主义作风。
“是的!我想上班时间给你汇报呢!”余向东也谦虚地说。
“不用了!只要你们把案子破了就行了。”曾县长仿佛被鬼附体一样,有气无力,声音软绵绵的,像生了大病似的。
“怎么不用了呢!必须给你汇报……领导,我还想请县电视台来采访你呢!这个案子如果没有你的督促,可能一时半会破不了。”余向东有意在戏谑他,也想用话来敲打他,希望他知难而退,别再跳什么把戏,看他如何说。
“那也好!一方面可以打击我们县犯分子,杀鸡儆猴,一方面可以宣传我们县治安情况,威慑一下那些蠢蠢欲动的混混崽儿,同时希望老百姓多了解我们公安干警,整天做什么,别骂娘,骂祖宗。”
“是的!枪打出头鸟,凡是撞我们枪口上的人,无论他是什么人,我们一律不放过。”余向东的话也是在探曾县长的口气,想从他口中得到提示,好下步如何走,像走棋一样,你要向东,我向东吧,你想过河,我过河吧,反正横竖都按照你的意思走。
“你说得对!现在松原乱成了一团,以前陶局长也很少管这些事,大多安排下面的人去处理,一大堆案子没有破,搞得让犯罪嫌疑人胆儿越来越大了,使得松原老百姓民怨沸腾,我们政府压力很大。你现在来了,没几天就破了一个命案,我们县政府脸上也有光。”
“当然了!我想早上十点左右安排一个发布会,通报一下案件的经过,震慑一下正在走向犯罪道路上的人。同时也给老百姓一个交代!”余向东得意洋洋地说,脑子里想,看你怎么办?新闻发布会一开,消息传出去,自然没有人敢包庇张玉发。
“你安排吧!”曾县长仍然有气无力地说。
早上八点,余向东洗了一把脸,去了陶光忠的办公室,给他汇报了何昌致被害案的经过。
余向东给他汇报了情况后,立即开会。
开了会,余向东安排葛优在公安局网站上发布何昌致被害案的经过,并把张玉发的照片上传,浓墨重彩写了张玉发的恶行,图文并茂,引起了许多网友围观。
然后,陶光忠和余向东,兴高采烈地去县政府给曾县长汇报案情。
两人来到曾县长办公室,看见曾县长正与几个人说事,他看见余向东和陶光忠来了,便把几个人支走了,笑着说:
“怎么了?我听余局长说案子破了?”
“哈哈……曾县长,你说要我十二小时破案,我哪敢不破案?要是你一怒之下把我副局长撤了,那我不冤枉死了吗?”余向东哪壶不开提哪壶,得意忘形地说,目的有意揭穿他的阴谋。
“你说什么话?你没有站在我们位置考虑事情,如果你当了县长,你也会这样说。你想想,有人杀了人,竟然逍遥法外,搞得全县老百姓人心惶惶啊!你想,老百姓怎么看我们?流言蜚语漫天飞舞,舆论压力多大?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大肆宣扬,变了味,说我们县领导和犯罪嫌疑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就把事情搞大了,影响就大了,性质就恶劣了。”曾县长皱着眉,一本正经地说,听上去像在说教,实际上是想撇清和张玉发的关系。
“哈哈……我们也听到了。对犯罪嫌疑人张玉发来说,许多老百姓都说,他是您招商引资进来的,他在松原横行霸道,全是倚仗您。我才骂,妈的,这些人说话没动脑子了,无根无据!曾县长堂堂正正的,怎么可能当保护伞啊!张玉发算什么,区区小人,值得他拿自己的命运和前途去赌吗?”余向东笑着说。
曾凡礼强颜欢笑,说:“妈的,真不知道怎么说,现在的老百姓啊,有时无天无法!”
“曾县长,我想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关于何昌致被害案,向社会公布案件侦破过程。”
“犯罪嫌疑人逮捕了吗?”
“逮捕了!是张玉发指使人做的。凶手对犯罪供认不讳,包括张玉发,他也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哦!但是,张玉发,我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他是我们县招商引资进来的。他啊,一年给我们县的税收,也是几百万,更别提就业了。我的意思,如果能放他一马就放他一马,教育一下就可以了!”曾县长突然蹙紧眉毛,严肃地说。
“曾县长你是领导,我相信你比我更懂得法律。我们常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況张玉发是个普通老百姓?照你说,张玉发给县交了几百万税收,创造了许多就业,他犯法不追究,我们县像这样的人多呢,个个杀人都保护起来,松原会怎么样?有可能成为地狱,人间坟场。作为我们警察来说,可以躺平了,不用上班了,天天喝茶,玩耍。你说,行吗?别说张玉发,就是国企谋个领导犯了法,同样进监狱!”余向东眯着眼,鄙视地看着他说。
陶光忠坐在一旁,如坐针毡,脚趾头抓紧了,恨不得逃离办公室,让余向东这小子和曾县长斗,他不想当旁观者。
常说,官场如战场,就看谁的智慧高,能战胜,就是能力,就是本事。当然,曾县长站在邪恶的一边,余向东是站在正义的一边。
余向东的话,曾凡礼似乎觉察到了火药味,暗想,难怪这厮儿,在江城破了不少案子,原来他敢亮剑!
曾县长马着脸,头颅低了许多,盯着桌上的一盘兰花,仿佛陷入了沉思。余向东也不想多待,毕竟话说到这份上,也就绝了,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说有事,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