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回到了公安局，进会议室。吴川来了，黑着脸，严肃地问余向东：
“向东，案子调查得怎么样？”
吴川好像知道余向东要说什么，没等他开口，扫了一眼，继续说：
“这案子你们一定要认真调查，别乱逮捕人。凤山市建筑公司的老总是我同学，刚才他打电话，说你们要逮捕他们项目负责人，吓了我一跳。”
“正在调查。逮捕人？他说的吗？”余向东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笔记本还没有打开，另一只手捏着一支钢笔说。
吴川微微动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说：
“我知道，你向东啊，做事有时顾头不顾尾，心急了，啥事也做得出来，甚至有时似是而非的，就逮捕人。本来，我要打电话给你，我听说，你们没有逮捕人。我就没打电话了。”
余向东瞥了一眼，没有吭声，吩咐刑警队的人开会。
余向东没有理睬他，吴川更是火冒三丈，如果无旁人，肯定会乱骂他一通，目无长辈。别说我是你领导，就凭是你的岳父，也得尊敬我。
余向东也有一肚子气，吴川虽然是领导，但是在关键时候总是喜欢用领导和长辈的口气阻挠他办案。啥同学？犯了法，杀了人都得绳之以法！
大家聚在会议室，吴川坐在余向东旁边。余向东本来没打算叫他，又担心他骂自己不给他汇报，一起参加分析会，也是想让证据盖他嘴。
余向东严肃地对王栋和陈科说：
“开会！分析一下刚才的案子。”
陈科打开笔记本说：
“这案子，我看了没有什么痕迹！犯罪分子可能具有犯侦察的能力，有可能是个惯犯。但是，我思考了半天，这女人肯定与这个工地上的人有来往，否则不会无缘无故死在工地上，特别是那包工头娄万年，有重大嫌疑。”
“证据呢？”余向东问。
“现在没有！”
余向东笑着说：“王栋你谈一谈？”
“余局！吴局！这个女死者，既然没人认识她，那我们可以在网上查一查。我敢断定，这个女死者与项目负责人邹元和包工头娄万年有关系。百分之九十是感情纠葛，杀人灭口，以断后路。”
吴川急了，霍地站了起来，指着王栋说：
“你们说什么话？没有证据，你们瞎说什么？难道你们一直以来是这样办案的吗？”
余向东冷笑着说：
“吴局，你说这话明摆着袒护那项目负责人邹元嘛！虽然你和建筑公司老总是同学，在法律面前，你是警察，是领导，不能乱放黄腔啊？得认真分析啊，不能骂人呢！啥意思，兄弟们都知道，你是司马昭之心。这事要是传出去，你怎么办？”
吴川更是暴怒，呵斥：
“瞎说，你凭空捏造证据？如果凶手是凤山建筑公司在江城项目的负责人，我把这局长让给你。如果上级不答应，我去求情。”
“我敢肯定，凶手就是邹元和娄万年。”余向东愤怒地吼。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很简单，他们说的话有矛盾，前言不对后语，甚至他们在说谎。我们没有立即逮捕他，是希望他们自首。”
吴川站了起来，指着余向东骂：
“余向东，你别太得意了！你是破了不少案子，但是你也因为太鲁莽伤害了不少人！你不改，还会犯错。”
余向东猛然站了起来，往桌子上一拍，大声地说：
“陈科，王栋！立即逮捕邹元娄万年和马之足！”
陈科和王栋看了余向东一眼，又看了吴川一眼，半天才站了起来，叫上几个兄弟下了楼。
然后，余向东气急败坏地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吴芝君走了进来，笑着对余向东说：
“余向东，你不能这样对待吴局长啊！他毕竟是你的岳父呢！同一个单位，他是领导，你得听他的，怎么和他唱反调？你如果逮错了人，上级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领导，我知道的！他总喜欢板着脸在我们面前说教！我们是警察，我们不是菩萨。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那得为人民服务，何况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容得半点虚假？”余向东严肃地说。
“你有什么证据？”
“肯定有证据我才敢逮捕人！”
“你说给我听一听？”
“第一，邹元在说谎！因为这个工地只有他和娄万年是主要负责人，每一个人进出，他们是知道的，因为要登记。白天是包工头娄万年负责看守，晚上同样是娄万年看守。这个女人进入工地，难道他们不知道吗？你想一想，这个女人为什么进入工地？即使这个女人偷偷地进去，从哪儿进去的，唯一的进出口，他们守着呢！周围是两米多高的围墙，一个弱女人怎么翻得进去？而且那女人穿的是裙子，能翻得过两米高的围墙吗？就算翻进去了，那两条大狼狗不叫唤吗？我们去时，那两条狗不见了。如果不是心虚，为何把狼狗牵走了？这些证据，我们可以推测他们三个人在隐瞒着什么。”
吴芝君听了余向东的话，微笑着说：
“好吧！我目睹一下，你如何把这个案子破了。熊书记刚才打电话给我，问了案子的情况。我说这个案子是余向东处理，他正在案发现场呢！他听是你亲手调查这个案子，他就放心了，笑了，说这个案子在你面前没有问题，有可能明天就破了。”
半小时过去，邹元娄万年和马之足逮捕到公安局。
余向东叫上吴芝君一同来到审讯室。两人刚坐下，吴川也来了。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冰冷冷的，像是在看余向东的笑话。
陈科和王栋拿出笔记本，坐在一旁。
先是邹元叫进来，他坐在余向东面前，只见两条腿瑟瑟发抖，脸色铁青，始终低着头。
余向东拿出笔记本，打开录像机，对着他说：“邹元，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逮捕你们吗？”
“不知道！”
余向东非常的意外，吓傻了吗？明明工地上死了一个女人，调查时也问了他，来到公安局竟然不知道咋回事，让余向东很意外。
“难道不知道那死者吗？刚才我听娄万年说你和她有一腿呢！从那个女人的手机通讯录里，有你的电话号码，而且昨天下午和晚上你一直在和她通电话。”余向东是在诈骗他，想从他口中套出真相。
“你是怎么知道的？”邹元惊讶地问。
“重复说一说你刚才说的话？”余向东知道他说漏嘴了。
“刚才我说，我不知道啊！”
“别再逃避了！刚才你说了，你怎么知道的？这话，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是你杀害的！其实你不说，我有一万个理由逮捕你！首先我告诉你，我看见你时，第一眼我知道你是凶手。因为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的身体也出卖了你！凡是杀了人的凶手，内心世界都不平静，惶恐不安的，特别像你，重情重义的男人，还爱着她，打心眼里还爱着她。那份情还在，你舍不得她离开你，但是事情已出了，你只能尽力去掩盖自己忧伤的表情。还有，娄万年也在帮着你撒谎，说他十二点钟和你出去洗澡，你想一想，那个女人死在工地，你们才去洗澡，平时你们怎么不去洗澡。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两条大狼狗为何牵走了？目的只有一个，你们在隐瞒真相……
“……你就老实交代吧！我们公安局破案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的每一句话，将来在法庭上都是证据。你得思考好了，如果不配合我们，我们就依法办事了，我们把证据送到检察院。你别忘了，娄万年和马之足是知道真相的，他们已经把你杀人的事全说了。”
“他们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你不应该问我，你自己清楚，你到法庭上，自然有人告诉你，你做了什么——拉出去！”
两个民警把邹元拉出去了。吴芝君愣头愣脑地盯着余向东看了半天，然后又看了吴川一眼，没说话，一脸严肃。
一会儿，两个民警又拉着邹元进来了。余向东一脸疑惑，啥意思？
“余警官！别拉我走。我说，那女人是我害死的。她骗了我的钱，还想要挟我，要和她结婚！我怕我老婆知道这事，闹着要和我离婚，所以我就下了狠心，杀了她。昨天晚上，他从凤山赶来，叽叽喳喳地说，威胁我，吵了起来，那女人越来越凶，骂我全家，骂我八代祖宗，我一气之下把他按倒在地，一只手把她的颈部按着，怕她呼救，另一只手把她的嘴巴和鼻子捂住，哪知十几分钟过后，她没有气了。我怕娄万年报警，说我害死了那女人，答应给他二十万元，封住他嘴巴。为了不让马之足知道这件事，我们俩联合起来欺骗他。”
“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职业是什么？”
“这女人叫王婧，是凤山市旅游局的职工。”
“你说一说和这个女人的关系。”
“我们是在一次舞会上遇见的，那天晚上我无聊邀着几个朋友去了凤山市一家歌舞厅玩耍，喝酒喝多了，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我们对面，我就走到她跟着，邀请她跳一支舞，她同意了。完后，我们一起喝酒，她也喝多了。我们俩去了一家酒店，开了房，睡了。从此，就这样我们就好上了，互相感觉都不错，非常美好。一个月后，她突然向我借十万块钱，我毫不犹豫地借给了她。再过两个月，她说想买房子，给我们安一个家。我拿了三十万给她。哪知，这婆娘，得寸进尺。每隔一个星期就向我要钱，少则要几万，多则十几万。最近，她不但要钱，还提出要和我结婚。天天打电话，要结婚。昨天白天，她给我打电话，说要我去凤山陪她。我说工程紧，没有时间，她以为我是在骗她，不想见她，闹着要去找我老婆，说我们俩的事。我担心我老婆知道，便哄她下江城来。她来江城，刚下车，就一耳光打在我脸上，骂我畜生！欺骗她感情，欺骗她青春！我忍，请她在江城大酒店吃饭，并给她开了一间房。吃饭时，她还喋喋不休地骂过不停。我忍受不了了，便带她来我的工地，吵着吵着，一气之下……”
吴川和吴芝君听了，没有说话，走到余向东面前拍了拍余向东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