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救活了他又怎样？江浮舟无情道已破，一身修为也为你散尽，他活过来也是废物一个。”
“哈，霜凛君，天纵奇才，几百年才能出一个的无情道修，道毁人亡，多叫人唏嘘啊。”
“天才零落成泥，死了才是解脱，活着只会由惋惜变成轻慢，人人都能凌驾于他之上，以他高傲个性能否受得了？”
“修为尽散，活在他人别样的目光里，你猜他心境还能一如往昔吗？到了那时，江浮舟不再是以前的江浮舟，他还会不会爱你？你又能不能一辈子面对那样的他？”
“兰鹤，你这一生要么对谁都不爱，要么就注定不能跟所爱之人顺利走至最后。”
丈山河飞入手中，许兰鹤长枪指着他，他越生气就越平静，声线也接近如冰的冷漠，“说够了吗？”
祝远宵仔细分析他的微表情，“难道我说的不对？你动什么怒？是怕我一语成谶是不是？”
许兰鹤才不会被他说破防，“说够了，那就永远闭嘴吧。”
“你真想杀了我？也好，我也早就受够了，你身边永远都那么多人，眼里也永远都没有任何一个，那一百年也好，这四年也罢，我早受够了。”
“我等着你跟江浮舟形同陌路的那一天，等到那时，你才会发现只有我对你永远都不会变。”
回应他的是许兰鹤一声轻蔑的冷哼。
“你不是我，也不是江浮舟，我们将来会如何不是你说了算，也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一百多年了，让你白赚了这么久的好日子，但是，现在该结束了。”
许兰鹤隔空掐起他，发现和想象不符的祝远宵脸色微微一变，“你……”
然而他再也说不出话来，许兰鹤让他彻底变成了一个哑巴。
“还没完呢。在你看见江浮舟失去一切之前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呃——”
祝远宵全身痉挛，说不清疼痛和恐慌到底哪个占第一。
许兰鹤不止让他变成了永久性的哑巴，还毁了他经脉丹田。
两个大境界的差距让祝远宵毫无反抗之力，就如四年前许兰鹤诈尸回来因为躺了一百年修为落后总是让他们靠近欺负一样。
“以为我会直接杀了你？我有那么好心还会给你一个痛快？”
强大而冷漠的大乘期修士单手拎起宛如死狗一样的祝远宵，一个闪身飞至悬崖顶端。
峭壁的另一侧下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底。
“下面是暗河，有水兽出没，你掉下去等着你的就是被撕咬吞食。倘若你够走运没有死，再幸运一点还有命出这个秘境就算是你命不该绝，从此不再出现在我跟前，那以往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祝远宵带血的手紧紧抓着许兰鹤的衣服，张着嘴啊啊啊地想要说点什么。
许兰鹤冷着漂亮的眉眼不为所动，干脆把那一小片被他攥住的布料割下来丢弃不要。
“百多年前，我死在垝垣的时候也不甘心，祝远宵，这是你欠我的。”
他松开手，手里提着的血人就垂直下坠，很快就消失在云雾中。
姓祝的只是个意外，根本不重要，许兰鹤头都不回转身离开，继续去守璧心莲。
风声猎猎，极速下落的祝远宵仰着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崖边的影子越来越远。
“啊——啊——”
他张着嘴，所有不甘都默然无声。
缭绕的云雾含着水汽，打湿了他的脸，又或许湿润了他脸颊的是自己的泪。
祝远宵忽然记起了从前，那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一百多年前。
旭宗大长老的关门弟子祝远宵在凡间历练时遇上了棘手的魔兽，被折腾得灰头土脸，他年轻气盛，立誓非要宰了这魔物剥了它的皮拿来当垫子。
半途跟另一少年相撞，对方也看上了这魔兽的一身皮毛。
祝远宵不满，“它是我先看上，理应归我，你想要就再重新找一只。”
以长枪作武器的少年踩着风跟他争先，“道友，拜托，我追了它两个城了，怎么算都是我先吧？”
“强词夺理，分明是我先看上。”
“不是，你才不讲道理呢。无主之物谁抢先算谁的，要不这样，我折合成等价的灵石给你，你就别猎它了，让给我如何？”
“不如何，这畜生的皮毛我要定了。”
马尾少年眼睛一睁，“嘿，你这人。”
祝远宵斜睨过去，“怎样？”
“行，谁抢到是谁的，”话没说完他就率先加速追去，“先走一步了哈。”
被风扑了一脸的祝远宵脸色一黑，“不讲武德，你给我站住！”
后来魔兽被一枪一剑同时戳穿，躺在翻着白眼，这两个家伙却还在争论谁先伤到的它。
口头争论没有出个结果，然后他们大打出手，决定以武力值论归属。
彼时两人年纪相当实力也相差无几，打了一个平局又不信邪，说三局两胜却局局平。
大眼瞪小眼一阵，马尾少年直接原地一躺，一条腿横在魔兽身上，一副吊儿郎当的修二代姿态，“我就非要不可了，你开个条件吧。”
祝远宵寸步不让，“巧了，我也非要不可。”
“……”
“……”
那马尾少年坐起来，“不是，你有什么非要它的理由吗？灵石不香？我浑身上下就写着‘我让你宰’四个大字，你选它不选灵石？”
“它让我在凡人面前丢尽脸，捉弄我一通还转身就跑，如此可恶罪该万死。”
“我当是什么呢，道友别钻牛角尖啊，你是要杀它泄愤，它体型又不小，除了皮毛还有其他，皮给我，剩下的你随便，还能赚一笔灵石，既出了气又得了钱，完全不亏。”
一口一个道友的少年很自来熟，刚见面就能哥俩好，爪子自发搭过去，口吻熟稔，“实不相瞒我要它那身皮是为了我师弟。”
“这跟你师弟怎么又扯上了关系？”
“哦，他生辰快到了，又受我连累被师长责罚，我看这魔兽皮毛油光水滑的就想着带回去送给他当礼物，他怕冷，制成毯子给他铺着，省得冬天总想着跑来跟我挤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