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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嵇狗拜拜(1 / 1)


“是啊,回不去了。”嵇离的眼睛微红,他转过身,朝许兰鹤伸出一只手,“阿鹤,最后的这点时间待我温柔些,好吗?”

许兰鹤没动,“牵我的手可别后悔。”

“我这一生之中再不会比百年前曾经害死你更后悔的了。”

“行吧。”许兰鹤把自己的手搭上去,只是嵇离光顾着高兴,却没有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深意。

他们并肩站在崖边,头顶苍穹,脚踏后土,身前没有路,身后又是一片空荡和虚无,像极了他们没有任何可能的将来。

嵇离紧紧地握着许兰鹤的手,“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般配的眷侣?”

许兰鹤就当自己身边站了一条牲畜,自己是出来遛狗的,闻言敷衍道:“你高兴就好。”

嵇离也没有说什么,牵着他眺望远方,“我活了百余年,打小就活的艰难,后来遇到了你又得了机缘,自以为人生自此脱离苦难,哪承想一朝踏错万劫不复,我亲手断送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阿鹤,我爱你,可我也恨你,恨你见过的人太多,认识的人太多,朋友一个又一个,没有谁会是特殊的存在,也没有谁会是你的唯一。”

“可你就是我的唯一,我只想要你也爱我,想要你只看着我,想把你关起来,眼里心里再没有别的就剩下我一个。”

默默听着的花鸟心道你这是七形的爱啊哥们,我跟你不是同道中人,婉拒了哈。

“我没有骗你,那百年间我真的过的很煎熬,我总是想起你,想起从前,又想起你和我们断绝情分时那个眼神,于是整夜都无法入睡。”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想这是我活该,可你没有爱一个人爱到疯魔,你就永远也不会懂我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花鸟有话说,“正常人都不会爱人爱到丢掉品性道德好吧?”

“是,也许我真的不正常。”

“把‘也许’去掉。”

他那张嘴不说甜言蜜语就跟安了毒箭一样总扎心,看来叫他温柔一些的话是半点没有听进去。

可他就是那样的,叫人觉得可爱又可恨。

“阿鹤,我可以吻你吗?”

“废话,当然不能。”

“那抱一抱呢?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

“也不能。”

嵇离看着他不为所动的冷酷脸色,蔓延到心底的那份苦涩简直扩散到了全身。

他不甘当朋友,做下错事惹得两人反目成仇,以至于到了现在连一个好脸色一个朋友间的拥抱和安慰也求不来了。

哪里都是苦的,正如他生来体会的第一样味觉就是这个。

他的脸色一寸寸灰败下去,“阿鹤,杀了我吧,让我死在你手里,这就是我们两个之间最合适的结局。”

“一切起于不归崖,便让所有恩怨都在这里终结,这是唯一能让我放你自由不再纠缠的方式。”

许兰鹤压根都没觉得意外,嵇离这各种表现都挺奇怪的,没发疯就足够说明有问题了。

嵇离掏出短刀放进许兰鹤掌心里,“死在你手中,我心甘情愿。”

许兰鹤扬了下嘴角,“好啊。”

他竟然半点犹豫都没有,嵇离心尖处又抽痛了一下。

“不过我会让你换个死法。”

嵇离还算平静,“你说。”

“严格来说你欠我两条命,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如果你死的太容易我自己就不痛快了,”许兰鹤把那短刀往崖下一扔,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又用了张水符冲了下,“梦姐姐那儿要来的好东西,便宜你啦。”

嵇离终于察觉出不对,“你……”

“无色无味,吸入一点就能发作,”许兰鹤那双清亮的桃花眼微微弯着,里头深意叫人不知是冷还是暖,“都说了,牵了别后悔。”

毒性发作的很快,嵇离的五脏六腑之中仿佛有虫蚁在一寸寸啃噬,最可怕的远远不是一刀就死,而是清楚地感受自己一点点被蛀空。

嵇离痛不欲生,冷汗浸透全身,他倒在地上抽搐痉挛,由内而外的痒痛逼得他不断抓挠自己的皮肤,可惜抓出一条条血痕也无济于事。

许兰鹤冷眼看着,脸上无悲无喜,比谁的心都要冷漠。

实际上这药只有一人份,最后会留给那三人中的哪一个他并没有一开始就打算好,只不过嵇离自己撞上来就决定是他了。

嵇离以为他重伤不能反抗,他只能等许家人或者他舅舅赶到相救,可嵇离哪里知道许兰鹤那么配合不过是想看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而已。

嵇离想怎么做、真的做了什么,许兰鹤会依靠这些决定对方到底是三更还是五更死。

“阿鹤……”折磨到面目全非的嵇离扯住许兰鹤的衣摆,仰着头乞求道:“我活该,我欠你的,可你能不能骗我一次,说你也喜欢我?”

“就一次,好不好?”

他手臂痉挛,指甲缝里全是抓出来的血,他死死地攥着那片衣角,瞪着通红的双眼等待一个答案,仿佛在等最后的审判。

审判官缓缓在他跟前蹲下,无悲无喜的神色起了些变化,却并非软化态度,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和眼神在嵇离的眼中与百年之前那一天跨时空重叠。

许兰鹤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笑音,他蹲在嵇离跟前,红衣如火,墨黑长发随风飘飞,眼神冷得令人心惊。

“不好。”他微微歪了一下脑袋,转瞬就收敛了所有表情,“我从始至终都不觉得你们这是爱,我也永远不会喜欢你们。”

啪——

嵇离眼中的光亮如摔碎的琉璃灯盏一样四分五裂。

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痛苦让他精神崩溃,他不顾一切想抓住那个人,可对方早拉开了距离。

“阿鹤。”

“阿鹤!”

“阿鹤啊……”

他眼前一片模糊,一声声凄切地喊着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可没有人回答。

不归崖上的风裹挟了血腥味,不久前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一站一倒,中间隔着三步的距离,却划开了一生不可逾越的鸿沟。

嵇离仍旧努力地盯着那个人看,像是要记到下辈子下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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