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兄可是稀客,”云浮子客套地笑道:“不知姚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来的不止是姚宜良,他身边带着衍门地位仅次于他的聂长老,另一个就是姚黄。
先礼后兵才显得更有品格,姚宜良倒也没有一上来就撕破脸。
“还真是件大事,邓掌门,半妖不得随意伤人这点你可还记得?”
邓是云浮子的本姓,他一听对方好端端提起“半妖”就知道多半是冲着自己那大徒弟来的,脸色就淡了两分。
“自然。”
“那就好办了,既然邓掌门也认可半妖伤人是暴行,那就劳烦把你那徒弟许兰鹤请出来当面对峙吧。”
“不巧,我徒儿外出未归。他虽是小辈却也是我玉清派的人,有什么事可先行与我说明。”云浮子连茶都懒得续了,又抬了下眼,身姿稳如泰山不可摧折,“对峙二字又是从何说起?”
姚宜良把一言不发惶恐不安的姚黄招到身侧,强压愤怒,“那半妖许兰鹤抓我女儿私下折磨,穿她琵琶骨,竟还损了她的丹田,我女儿从此无缘大道,罪魁祸首却逍遥在外。试问我如何不来讨要说法?”
云浮子也面露怒意,“无稽之谈!无缘无故,我徒弟伤你女儿做什么?”
“不久前他回到许家,我女儿也在那附近,两人起了些争执。不过是些口角之争,你徒弟许兰鹤却事后耍阴招要了我女儿半条命去。”
“你也说了不过是些嘴上纷争,我徒弟性情如何我自然清楚,他不可能为这个伤人至此。”
“知人知面还不知心,邓掌门,话别说的那么绝对,这许兰鹤乖张之名早传遍天下,他本就是个不守规矩心思狠毒之小人。”
“我徒弟不过是爱玩了些,论名声可远比不上你爱女的‘友爱同门’。”
姚宜良霍然站起,“邓掌门身为凶手的师父,这样讽刺受害者合适吗?”
云浮子坐着也没被他的气势压下去,反唇相讥:“你一张嘴说凶手他就是凶手?我还要怀疑你耳不聪目不明认错人就跑来诬赖我徒弟。”
“你是铁了心要包庇那半妖?”
“何为包庇?你光拉个人来就说凶手是我玉清派的人,这帽子你要扣我就得认?”
“我女儿能不认得伤害自己的人?把许兰鹤叫出来见上一面便知。”
“说了我徒弟不在,我看你是存心刁难。”
“你不肯把人交出来,莫不是心虚?”
“姚宜良,你把我玉清派当什么地方?你今日空口白牙污蔑我门中弟子伤人口口声声要见面对峙,改天被指认的人成了我,难不成我还要跪着先向你磕头认错?”
“不要胡搅蛮缠拉东扯西,现在说的是许兰鹤,你把这阴损小人交于我,还省了伤和气。”
“无凭无据就是污蔑,我凭什么把自己的徒弟推出来给你处置?张口闭口称之为小人,当我这个师父是死了不成?”
姚宜良重重一拂袖,“好生商量你不领情,莫怪我撕破脸面。许兰鹤乃是半妖,隐匿身份藏于我人族多年,指不定包藏什么祸心,如今他伤我衍门弟子,便是与人族为敌,我的话你不听,全修真界共同的声音你也不听?”
云浮子拍案而起,“老匹夫,你威胁我?”
姚宜良把女儿往后一藏,“别说的那么难听,许兰鹤本就是个半妖,你把他交出来宣布断绝关系,此事就与玉清派毫不相干。”
大殿里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一个弟子匆匆进来,递给了自家掌门一张纸条。
云浮子扫了一眼,力度大到差点把那纸条戳出了洞。
毕竟做了玉清派两百年的掌门,他倒也不至于就此失态,只是眼神已经冷得要杀人。
这老匹夫竟然已经把“那居心叵测的半妖许兰鹤差点把衍门弟子害死”的消息传遍了修真界。
省去前因后果,春秋笔法一用,刻意把矛盾都引到了半妖和人族关系这种敏感方向上去。
姚宜良这个阴险老匹夫!真该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那位还没说过话的聂长老此时出声:“邓掌门,许兰鹤此举已经是跟整个人族为敌,不论是玉清派还是许家,我相信你们都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云浮子冷笑,“这是连对峙也省去,直接就把罪名给扣下来了?”
聂长老就谦逊地笑笑不说话。
两个老匹夫!云浮子心里骂了八百遍,却也知道这件事难以善了。
他是绝对不信许兰鹤会对姚黄做出这些事的,就算动手也会当面报仇,哪可能事后使出这些手段。
但话又说回来,不是他做的,但姚黄废了丹田这事肯定也跟他有关,要不然姚宜良为什么偏逮着他咬?甚至都不惜一口气得罪他云浮子、许家还有妖帝。
他在思忖着对策,一时间没有表明态度。
也恰在此时,有人直接推门而入。
“姚门主活了这么大岁数莫非行事都如此不讲道理么?半点凭据也没有就诬赖是我师兄伤了人,还带人找上门踩我们玉清派的脸面。”
姚宜良不屑一瞥,“长辈说话跳出来插嘴,小辈不敬长辈,你们玉清派没有教弟子规矩?”
云浮子本来就头疼,小徒弟也贸然插进来,他更烦了,低声道:“阮望,你搅和进来干什么?这里没你的事,先出去。”
一向听话的阮望却理也没理,仍然怼着不速之客,“玉清派的规矩如何不劳烦姚门主操心,倒是姚门主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我师兄安上恶意伤人的罪名,又以整个人族相压,这又该是一派之首的前辈所为?”
“小子,别以为这是玉清派我就不敢教训你。”
“晚辈若是哪里冒犯也是因为前辈你先污蔑了我师兄,要教训也是玉清派的师长教训,姚门主就别越俎代庖了吧。”
姚宜良一门之主哪里能由着一个小辈下脸面,刚要抬起手又见聂长老在暗自摇头,便强忍着没发作。
他在这里打了玉清派的人有理也得少三分,现在要紧的是处理了许兰鹤那个贱妖,这小子日后再算账也不迟。
“速速把许兰鹤交出来,”他皮笑肉不笑,“邓掌门,你是聪明人,可别为了那点师徒情分不顾玉清派其他人,跟全修真界对立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