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松风一手摁着他,另一手握着剑。
阮望缓缓亮出剑锋,“你是师兄的大哥,我本不愿和你交恶,可你非要阻拦我不让我见师兄。”
许松风冷笑,“别有用心之人休想接近他,再者,如今是他自己不愿见你们。”
阮望破防,“住口!师兄只是喝醉了认不出我,他怎会不愿见我?”
“自欺欺人,当真可怜。”
阮望杀意毕现。
许兰鹤意识到他们要动手,松开他大哥的胳膊,直接挡在了他身前。
阮望忍着气,“师兄,让开。”
许兰鹤不能忍,“你要杀我大哥还叫我让开?”
许松风把他扯到自己后面套了个结界放远,“一边待着,不该你管的别管。”
修为越高的人打架波及到的范围就越大,这只是个普通城镇,附近住的多是普通人,那两人打着打着就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去了空旷的野外。
许兰鹤用酒精荼毒了的大脑勉力思考,觉得他大哥怎么也不至于输,于是翻了个身安详躺平。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等许松风提着剑回来,只见家里的小混蛋缩在防护结界里趴着已经睡得迷迷糊糊。
幕天席地的,也亏他找个大街就能躺。
许松风抖落一身水汽,蹲在毫无形象的醉鬼面前,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许兰鹤,起来。”
花鸟哼哼唧唧地说别烦我,困死了。
许松风看了他很久,半晌才恍然初醒,两只手抄着人从地板上拔起来,嫌弃又忍耐地抱着去找客栈。
客栈嘛,钱给的多半夜三更都能毫无怨言地给你备好热水。
许松风扶着人到浴桶边,捏着他的脸逼他听自己说话,“醒醒。。”
许兰鹤勉强把眼睛张开一条缝,“大哥?”
“嗯。自己脱了衣服进去洗干净。”
许兰鹤迟钝地点了下脑袋。
洗干净,哦,要脱衣服。
他勉强站稳,低头去解自己腰带。
许松风立刻转身去了屏风外。
夜已经深了,少有人还会活动,房间里静悄悄一片,衣物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传到耳朵里,平白撩皱一池春水。
许松风坐在桌椅前,低垂着眼睫给自己倒了杯水,半天才发现已经凉透。
那头传来水声。
但是人不能指望一只醉鸟能生活自理,人是进了浴桶,却再没有别的动静。
突然,哗啦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
许兰鹤呛了水,猛得挣扎爬起来咳嗽。
捏着茶杯的手看似平静,然而里面的水却止不住摇晃。
杯子落在了桌面。
有些东西表面上放得轻如鸿毛,可谁又知道实际有多重。
许松风绕至屏风后,热雾氤氲,许兰鹤胸口以下浸在水里,两只手臂扒着浴桶边缘,湿透的黑发凌乱地贴合着皮肤。
那张脸红晕未褪,水珠一滴一滴顺着脸部线条往下滑。
带雨桃花,艳色无双。
许松风面无表情地冷嘲:“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一点?”
莫名遭了冷眼的花鸟:?
许少主单手把湿毛小鸟提出浴桶,另一手从自己储物戒里拿出一件材质比较亲肤的长衫目不斜视地给人裹上,然后就把人扔上了床。
至于头发和没擦干的地方水不水的,分分钟就能用灵力烘干了。
许兰鹤沾了床就自动往里爬,马上就能跟周公约会。
一只手烦人地在他脸上动了几下,暴躁花鸟用拍苍蝇的手法乱打一顿,什么也没打到,他嫌烦就把脸埋进了被子里,两只手捂住了耳朵。
没心肝的小东西睡得比谁都快。
许松风倾身靠近,偏不让他舒舒服服地就这样入梦。
“许兰鹤,睁开眼,告诉我,我是谁。”
扰人睡觉是要天打雷劈的!花鸟怒而睁眼,“大哥,你再气也不能试图把我困死吧?”
“你没心没肺地睡了,我的疑问谁来解答?”
许兰鹤翻了个身,血脉压制,他面对他大哥只有认怂的份。
“你问,问完了我好睡,头晕死了。”
他等着他大哥问话,可后者又迟迟没有出声,搞得他混沌的脑子又逐渐迷糊。
不问是吧?不问睡了。
许松风坐在床沿,沉沉地注视着已经完全闭上眼呼吸频率也减慢的某人。
他的手抚上对方眼角,缓缓低下头,在那只耳朵边轻声问:“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是不是?”
床上那家伙喉咙里溢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嗯”。
许松风的呼吸骤然一窒。
他的眼底压抑着风雨,海浪拍岸,想把整个世界都卷进潮水里。
他离那只耳朵就只差一只手指宽的距离。
可最终又没有吻上去。
万籁俱静,许松风的低语无人听见。
“小七,我不想当你大哥。”
—
喝多了起来头疼属实是自己活该。
许兰鹤一觉睡到天光大亮,他坐在床上回想昨夜的事,他喝酒不断片,大部分都还记得,只剩下最后那些实在太困没什么印象了。
多想无益,管他的,又没钱拿。
他又低头看了下自己,老脸一红,浑身上下就裹着件他大哥的衣服,里面竟然挂空档。
还好昨天照顾他的是大哥,不然他就该琢磨怎么给人抽点记忆让对方忘掉这件事了。
换完了自己的衣服,许松风也从外面回来。
他伸出试探的步伐,“大哥,你手里没有别的事要忙吗?”
许松风睨他一眼,一下看穿,“还是不愿意回家?”
“让我自己闯荡吧,”许兰鹤诚恳地瞎扯:“离了家才能长大,拘着我在家又没什么好处,大好年华就该看遍世界繁华。而且许家离玉清派那么远,我见一次江浮舟多难。”
咔——
许松风指骨发出响动。
“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真的对江浮舟存着不该有的心思?”
许兰鹤觉得还瞎编自己的骨头就得断,怂怂地否认,“骗二哥的,我跟江浮舟还没陆乘云熟,我喜欢陆乘云的可能性都比喜欢江浮舟的要大。”
一二三四五六七,绕在这人身边的名字数都数不完。
许少主闭了下眼,“就该把你给关起来,一天天的就知道沾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