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半场临尾的一场意外后，双方的火药味都愈加猛烈，下半场打得异常焦灼，月华这边，廖子期有些急躁，给了对方判罚的机会。
场下的观众一时不满起来，互相嘲讽叫嚣。
“你们怎么小动作这么多啊？！还拿球扔观众，真当我们月华好欺负啊！”
“别这么输不起好吗？主场表现不好怪我们，打球发生意外多了去了，没看到刚才我们这边也差点砸到吗？！”
“就是，离场边那么近干嘛，生怕别人抢了她男人吗？就说月华现在哪哪都差，连风度都没了。”一人嗤笑。
“说谁差呢？你多牛啊，来评价我们？上次市三模考你们日曦考得多好吗？”另一人大喊。
在在场老师和几位学生会的劝导和控制下，场面没有恶化到不可收拾，最终还是日曦这边配合稍好些，投篮命中率更高些，赢了比赛。
徐不言下半场中途赶来，气血上涌，脸色煞红，眉目暗沉得有点可怕。
“冷静。”换上场后，边平江对徐不言说，他点了点头，月华随即开始迅猛地追分，只是后续稍显乏力，没能抓住机会。
比赛结束，场上倒是握手言和，不过经过吴昱时边平江和徐不言都只冷冷地掠过，徐不言便立即朝医务室跑去。场下月华这边自然一众叹息，渐渐散去，朝食堂方向走。
温青思听到吴昱走来的脚步，撇过头，拉着身旁的木辞大声说：“上学期国庆那事，你还记得吧？我还要谢谢你呢！你泼得太好了、太准了！走，我请你喝咖啡去！”
木辞那天就在体育馆兼职，准备交接班的时候，发现三人在圆木桌前吵了起来，一女两男，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断断续续地听了个大概，其中那个黑色男生经过时，她不小心把端盘往前一伸，咖啡洒到了他的衣服上。
“对不起哈……”木辞半晌开口道歉，又带点随意，反倒显得有点在嘲讽男生。
当时男生颇为失落不堪，倒也没怎么揪着她不放。今天来看篮球赛，木辞在温青思的提示下，恍然记起那个黑衣男生就是场上对方的一位队员，刚刚投篮却把球砸到了顾芊芊头上的人。
听罢，木辞见吴昱停在原地，不悦地垂眸。她转了转眼珠，“好哇，我还没喝过呢。上次半路出个程咬金，白白浪费了一杯好料。”
另一边，温青思、木辞和楚璃打过招呼，两人特意对吴昱视而不见，拉着手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楚璃找了个位置坐着，像是在特地等着人上前。
最开始她并不想告诉姐姐关于王恪的事，可出于某种不自觉的怜悯，她又做了相反的决定。
那天和姐姐去找王恪哥道别，她第一次夜不归宿，幸好自己也没填周末留宿表格，否则会引发一次没必要的慌乱。
那天晚上，楚璃、楚瑶和王恪三人，偷偷摸摸地爬上日月公园里一棵树，一直坐到晨曦升起。王恪抱住一粗干，两腿在空中蹬，借着上肢力往上猛地一翻，站在高枝干处，要拉楚瑶。楚瑶摆手，边看下面的楚璃的进度，边踩各处延展的树干，很快也爬到相同高度。楚璃还停在二分之一，手紧贴着凉丝丝且带着泥土厚度的疙瘩树皮，稳扎稳打，好一会儿才上来。
三双腿隐蔽在浓稠的夜色和树荫中。王恪小心翼翼地望着树下的人影摇晃，时而掠过；而楚璃和楚瑶坐在一旁，中间虽然隔了一点缝隙，但也算是两人为数不多的近距离。两姐妹望着被树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深蓝夜空，良久无言。
这种悬空的感觉，格外的安静，连脑袋都是空空如也。她们可以暂时什么都不想。
王恪利落地扯开啤酒罐的拉环，递给楚瑶，气泡的咕噜咕噜的上涌声在夜风中显得更为醉人。两人默契地碰一碰，风吹散楚瑶身后的发梢，她仰头喝了大半。
树影横斜，映照在罐中，影在其中；风露凝重，也掉落入其中，凉丝丝的，春都在其中。
两人默契地没有递给楚璃一罐。
“我才不让她喝。”楚瑶说。
“我还在吃药。”楚璃说。
身旁的两人都有了些醉意。“怎么还不见月亮！”楚瑶生气地把酒罐晃晃悠悠地靠在树干上，要去找老天讨个说法。
“今天是初一。”楚璃说，缓缓抬头。透过缝隙，夜空静谧，澄净如一片琉璃；淡云星靥，风把它们吹得一闪一闪。
她想起了相同的一片天空，不同的人。
寂静的光辉平铺大地的一刻，每一寸浓稠的黑影都被照得灿烂。旭日从东到西，巡回中空，第一缕阳光出现和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每个人都要挥手告别身前身后的影子。
王恪把最后一点春意饮下，深呼吸一口气，“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说。”楚瑶揉揉酸痛的脖子，她歪到楚璃的肩上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
“我们去看场电影吧，下周周五，我不用值班。”王恪看着楚瑶，定定地说。末了，他又带着歉意看向楚璃。
他曾告诉楚璃，自己下周就要离开。
楚璃也看向他，微微一叹。
楚瑶沉默的表情中有些为难。下周……她想起某人要求自己去看比赛。
要求，不是请求。
”凭什么？我不去。”她当时说。
某人轻笑，像是知道她一定会去。
“你姐呢？”陵承颢径直走到楚璃面前，扬扬下巴，没有理会递给他水的观众。
楚璃微微一笑，“我想问你，去年暑假，也就是你们高二放暑假的时候，你们举行了一次乐队演出，你是乐队主唱吧？”
“好像是我先问你的吧？”陵承颢冷哼一声，饶有兴趣地抱臂打量。
这两姐妹，颇有相似处，一个比一个横。
“嗯，但你还是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陵承颢无语地扯了扯嘴角，“你问这个做什么？监视你姐还是害怕你姐被欺负？你觉得能有人近得了她的身？”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楚璃双手摊开，示意近我姐身的人，不就在眼前吗？
“哦？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了。还望妹妹多多关照姐夫。”陵承颢满意地点点头。
楚璃摇摇头，“关照不了，你只能自求多福。我姐去看电影了。不过在她自己想说之前，劝你不要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