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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暴躁小狮子(1 / 1)


校庆当日,一如既往的人影纷杂。

校园十大歌手比完了,白露和薛绛的组合得了第二名,第一名是一位高三的女生。

那位女生只身穿着朴素的校服,从容上台,一张口却是圆润的美声,“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有点不甘,但人家的实力又摆在那,也只能接受了。

“这就叫扮猪吃老虎吧?”白露说。这次比赛,从初选开始她俩就十分顺利,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早知道,就唱《青藏高原》了。

“我们是老虎?”薛绛笑。她和第二名,真的很有缘分。

有缘不易,且行且珍惜。

十大歌手开唱的时候,摄影展、书画展和各种游园活动也同步进行。

楚璃先去看了书画展,阅览室外张贴各式纸笺,桌子上竖着摆放书籍,作旧书摊。桃李广场上除了摄影展,还架起一丛墨绿色的帐篷,是一个大的卖书摊,木辞和宋祁玉正在其中穿梭,宋祁玉手里仍摆玩着排球挂饰,木辞的手中拿了好些书。见到楚璃,两人打了招呼。

书摊的书通常会打五折,买三本送一本、买五本送两本等。楚璃从木辞的手中拿出一本粉红封面,正中字样正如书名一样闪闪发光:《闪闪惹人爱》。

“这,这是我看的第一部,!之前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结果在书摊找到了。我觉得很有纪念价值,而且摊主说买五本可以送的,我才买的,很便宜。”木辞脸色泛红,偷偷打量楚璃的神情,小声解释。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宋祁玉拍拍木辞的肩。

“就是很有纪念价值!”木辞高声说。那时小学穷狭,图书馆里的书大多是小册的横封口袋书,泛黄脱皮,她拿着抹布,把扑满灰尘的图书馆一隅擦拭光亮,在那儿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六年级时她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小心拾取落在地上的这书,书脊在三分之一处断裂,被一个黄色的圆形封贴给粘住,前面几页脱落,但完整能看。

书封落了些尘,鲜亮的颜色和书架上的格格不入,不知是谁落下的,又或者图书馆进购新书了。

不过,学校的图书馆会购进这类书?

木辞就在昏黄摇晃的光线下看完了这本书,抬头四顾,空荡荡的长条桌椅只剩她一人,顿时觉得照进现实或许并不是一句空话。

一股子吸血鬼的阴森森氛围袭来。木辞壮着胆子,把门锁一扣,飞奔着下了二楼。

夕阳斜照在图书馆那栋破败的红砖瓦楼上,青藤缠绕,红色的三角喇叭苞片簇拥着淡黄色的筒状花。木辞一直以为这种便是是山茶花,后来才知道这叫三角梅。

木辞拍拍手上的尘土,脚踩泥地,再次抬头仰视四周。

蛮荒之地啊,蛮荒之地,和里的叁琉高中如出一辙。但这里没有二世祖校长和金童玉女。

这就是区别。木辞当时隐约感受到了,但只是蜻蜓点水般掠过脑海,随即便不了了之。

长大的过程有太多的细微感触,木辞当时无法立即捕捉。这种东西,只有经过时间发酵和酝酿,才能渐渐品出。

“写得挺好的,反正我觉得好!”木辞不给宋祁玉反驳的机会,回忆总是用来追寻美好的。

”你才多少岁啊,就开始追忆逝去的童年了。”宋祁玉无奈。要说惆怅回忆,木辞是最没有资格的。她在14岁的年纪,就过了高中的二分之一,放在任何同龄的地方,都是令人羡慕的。

“这里都逛完了,去操场吧,那里游戏更多。”宋祁玉说着,就要拉木辞离开。

“你先去,我再找找有没有遗漏的。”木辞说。

“那你快点来找我。”宋祁玉先行离开。

楚璃已经翻到书页的后面部分,剩40余页就要看完了。

”怎么样?”木辞紧张地问,希望从楚璃这里得到一个稍显肯定的答案。

楚璃神秘一笑,把书合上,低声轻语:“偷偷告诉你,这本书我早看过了。”

木辞震惊,半晌说不出话。

原来回忆是会有交集的,任何心思不是独她一人才有的。

这种时候,该是庆幸有人同她一样,都曾拾读到同一本书,体会过同样青涩又轻盈的情窦初开,还是略显遗憾,遗憾自己的岁月追忆不过是人海茫茫中的一抹撞色,铺开来看也就是随处可见的红橙黄绿青蓝紫白,并无两异。

“哦,”木辞出声,略显失落,“那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男主的名字我以前容易念错。”楚璃道。言情嘛,谁没看过几部,这本还是姐姐高二暑假拿回来的。楚璃瞥了一眼,从卷子下小心抽出这本,转头迎上楚瑶稍显慌张又故作镇定的面容,她淡定地翻开扉页,仔细端详。

“我是为了提高文笔。”楚瑶高喊道。

“我没问。”楚璃淡然喝水,末了补充一句:“姐,别喝多。”

楚瑶饮入口中的可乐喷射而出,连连咳嗽。

“什、什么?”楚瑶一阵绯红,揪住楚璃的衣领大声质问。

楚璃挥挥手,示意楚瑶要淡定。暑假的时候,楚瑶难得抽出一天时间,打扮得不同寻常,背着用奖学金买来的吉他,说是去参加学校的乐队演出。

楚瑶在这方面向来很舍得花费,不管是随身听、平板还是吉他,只要她想,总有一天会到手。父亲嫌弃她败家玩意儿,她嗤笑一声,不予理会。

“我自己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楚瑶说。

“你的钱?!你赚哪分钱给我过?你们是我养大的,现在还没工作,就敢和我分你的我的了!”父亲大怒。

楚瑶关上门,留着父亲在客厅,又开始絮叨自己对家庭的贡献。“记住,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一定要敢于去投入。”楚瑶对楚璃说。

楚瑶比楚璃要勇敢得多、坚定得多。这一点,楚璃始终觉得很佩服。

楚瑶背着吉他回家的时候,大概是晚上10点,草草洗漱过后,就躺在床上,两颊粉晕。母亲煮了宵夜,拉着她起身吃点。

“我吃过了,累了,先睡了。”楚瑶翻个身,渐渐熟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楚璃迷迷糊糊地关闭手机的闹钟铃声,起身揉揉脑袋,熟悉的身影却未在书桌前端坐。楚璃按开手机的右键,屏幕一亮,早上7点。

楚璃转身看着仍在一旁熟睡的楚瑶,略微思索,没有叫醒。

楚瑶难得地睡到了中午,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晕沉,拍拍脑袋,问:“几点了?”

“11点55了。”楚璃转头回道。

“天啊……”伴着一声无奈的惊叹,楚瑶回身瘫倒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起身收拾。“算了,就当休息一天好了。”

楚璃问昨天怎么回那么晚。楚瑶嫌弃地白了一眼,还是认真解释说,演出后又去唱了会歌,两男两女一起送她回来的。

“你学什么不好,学妈这么啰嗦。”楚瑶吐槽。

楚璃暗暗思忖,想到楚瑶一段时间里一直挂在嘴边的名字:陵承颢。

“王八蛋,敢和我抢第一!”楚瑶忿忿不已,把拿到的成绩白条戳破一个洞。陵承颢也参加了数学竞赛的集训,最后得到了全国二等奖。

楚瑶只得了省的二等。按理说全国二等,怎么看都比楚瑶强,但问题在于,不管是楚瑶还是陵承颢,代表的都不是他(她)们自己。

日曦中学,这四个字排在前面。而日曦的对家,月华出了一个全国一等。从这个角度来说,日曦差了一级。

结果出来后,校内老师都有些兴致不高,楚瑶倒是春风满面,脚步轻快。

“活该!”楚瑶心想。她每天总是第一个到教室,这陵承颢倒好,总是轻轻松松扫几眼课本,下课讨论篮球、足球、游戏,五花八门,光明正大地拿着PSP在校园里闲逛。

高一一年,第一和第二的名字基本是轮流的,不是楚瑶,就是陵承颢。挺多时候,还是楚瑶占优。

但陵承颢太随意,随意到好像只用一根手指头,楚瑶的第一位置就朝夕不保。

事实上,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

楚瑶终于忍不住,有一天把陵承颢堵在校内紫藤园的一个角落里,死死盯着他。

陵承颢微微后仰,把手里的PSP递出,“不用谢我。”

”啪”的一声,楚瑶一手把PSP挥到地上,踮起脚尖,双手揪住陵承颢的衣领。

楚瑶知道,努力是必要条件,只是必要条件。她明白,世上有很多人,很多比她聪明的人,但她还是不服。

楚瑶不得不承认,虽然她总能对楚璃说出一些道理,但在“坦然接受”这方面,她无法像楚璃如此坦然通透地接受。

陵承颢看了眼四分五裂但尸首还算完整的PSP,双手抱胸,语气平稳,“姑娘请冷静,虽然我不介意别人瞧见之后怎么看待,也不介意上校园热搜榜。不过,我想你也不愿去教务处听那帮老头的唠叨吧?”

楚瑶咬牙咽下喷火的气息,揪住领子的力劲加重了几分,“敢不敢和我认真比一次!”

“哦?”陵承颢后仰的头颅渐渐俯视而下,嘴角挂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比数学竞赛吗?”

楚瑶攥紧拳头,克制住一拳干趴这副还不错的身躯的冲动,“就问你,敢不敢!”

陵承颢双手变作交叉状,抱臂定定地看着楚瑶,“随时恭候。不过,我觉得你欠我一句谢谢。”

“什么?!”楚瑶厉声大喝。

“我做了一年的好事,想听句谢谢,不过分吧?”陵承颢双手插入校服口袋,一副理直气壮的样貌。

“你!”楚瑶气得半死。

他的意思分明是,他拿第一,如同囊中取物,易如反掌。只是看自己这么辛苦,索性让便让了,想拿回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举手之劳而已,楚同学不想谢就算了,我不强求。”陵承颢捡起地上尸首仍存的PSP,向楚瑶晃了晃,“我会遵守自己的诺言的。”

神经病!楚瑶胡乱骂了几通。

高二的段考结束,排名第一的陵承颢专门来到楚瑶的班级门口,倚靠在旁,淡淡地丢出一句话:“我履行诺言了。”

王八蛋!不顾三七二十一,楚瑶伸手就朝陵承颢的脖子掐去。

场面一时失控,众人上前拉住暴跳如雷的楚瑶,另一些人拉着陵承颢赶紧离开,这其中就有吴昱,那个在月华体育馆办了外来人员登记和各种年卡的男生。

“好可怕的生物!”吴昱惊魂未定,同情地看向陵承颢被撕坏的衣领和被跺了好几脚的球鞋,“你干嘛去自找苦吃啊?”

要知道,楚瑶在全校出名,不仅是出了名的学习疯魔,还是出了名的脾气暴。吴昱偶尔偶遇,一般都是绕路,避而远之的。

“这句话说给你自己更合适吧。”陵承颢抚平自己的衣领和衣袖。

吴昱语噎,扭头不再多说。

“不要再去月华体育馆了。”

自上了高中以来,吴昱发现温青思更加不愿理睬自己了。

吴昱内心郁闷,大手一挥,在月华体育馆办了好几张健身运动年卡,下了课就求着陵承颢一同前去,为自己壮胆。

他发现温青思这段时间老是来体育馆一楼的咖啡小面铺,一直和一个女生聊天,也帮忙做递咖啡的一些工作。

温青思选择月华。吴昱心有不甘,这几年,月华颓势明显,他觉得温青思太任性了。他便对温家父母细细解释了一番其中优劣,极力劝说找关系把温青思调进日曦。

不能说他丝毫没有私心,但他对温青思的关心也绝对是真心不疑的。

“你谁啊,凭什么管这管那?”温青思连番呛话,“实话告诉你,我烦透了和你在一所学校,我就是不想见到你!”

“我是为你好!”吴昱说。

“这话真恶心。”温青思啐了一口。

于是温青思入了月华,一过就是快半个学期。日曦和月华离得也不远,直走拐个弯的距离,但就是一直没来找他。

吴昱忍不住,朝那个衣着朴素的女生发了难。在女生把咖啡端过来的时候,他“不小心”一抬手,满杯咖啡洒在了女生的白衣上。

正值12月,咖啡热气仍盈。

“再拿一杯,我付。”吴昱耸耸肩,抽出一张面钞,语调轻佻地说。

温青思就是一个暴起,被女生拦臂挡住。

“抱歉。”陵承颢起身圆场,递给女生自己的外套,眼神凌厉一扫吴昱,示意离开。

吴昱执手抱臂,仍是坐在黑木圆桌前,一动不动。

“稍等。”女生回身放置手中的端盘,拧开身旁的水杯,走来把整杯水都甩给了吴昱的黑色上衣。陵承颢闪避不及,也被溅了半只侧袖。

“你有病吧!你知不知道这种面料有多贵,脏了你赔得起吗!”吴昱跳起,扯着衣服滴落下水珠。

“扯平了。”女生平静如常,慢慢上前,“我衣服也脏了,不过我觉得脏,是因为白色上衣沾上污渍易显。你觉得脏,是因为你本色如此。”

吴昱哆嗦着上半身,半晌丢下一句话:“有病!”

“怎么,你还怕那个女生啊?”吴昱欲作不在意。一入校,吴昱就主动结交班内值得交的同学,陵承颢毫无疑问,排在首位。

“这个女生叫楚璃。”陵承颢说。

“那又怎样?”吴昱不爽。想到那个女生把水洒在他衣服上,又说些叽里咕噜的疯话,让他当众,尤其是当着温青思的面,狼狈下不来台,他就十分不爽。

但如果去再遇到那个女生,他又有点犹豫。

我就当她不是故意的,不去计较了。吴昱这般宽慰自己。

“我好心劝你,但又觉得,你可以去看看神经科了。”陵承颢说。

“哎,是不是两肋插刀的兄弟啊!”吴昱生气。

“这个女生是楚瑶的妹妹,好几次来我们日曦校门送东西给她姐姐。你觉得,要是让这位一手就拍坏我的PSP、两手就扯破我的衣领的楚姑娘知道你曾把热气腾腾的咖啡泼在了她妹妹的衣服上,你觉得她会是只洒你一杯水的人?”

“楚、楚瑶的妹妹?”吴昱脑袋一团浆糊,咽咽口水,“她们两个干嘛不在同一个学校?”

“别跑偏重点。我劝你最好就此消停,那位叫温青思的女生一看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你还是别去自讨苦吃了,虽然日曦的体育馆有些破旧,打个球也不是不行,游泳馆没建好就别游。如果真被楚瑶知道了,别拉上我做垫背,也别找我帮忙,我自顾不暇。”陵承颢拍拍吴昱的肩,转身离去。

“你一个练家子的,怎么可能打不过一个女生!陵承颢,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喂!”身后传来吴昱晃晃悠悠的抗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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