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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之路(1 / 1)


高欢呢?只是吩咐一声:免战高悬,不打!

看的见的战场上不打,不等于隐蔽战线上高欢也没动作;高欢坏啊,他派人四处散布流言——

在西线尔朱兆这边儿,他让人玩儿命的跟尔朱兆手下的士兵说,你们知道吗,尔朱仲远他们这次来,才不是要打高欢嘞,他们是要借着打高欢的幌子,来打你们的。

然后在南线,高欢让人对尔朱仲远的兵说,尔朱兆实力强大,这次你以为他是打高欢的,错啦,他是要来打你们的。

咱前面说过,尔朱氏因为元晔[yè]和元恭谁当皇帝,其实已经有芥蒂了;尔朱兆看不上洛阳那几位尔朱;反过来洛阳那几位尔朱也死瞧不上尔朱兆。如果不是高欢这次起兵,那两边儿往好了说,老死不相往来;往坏了说,兵戎相见都是迟早的事儿。

现在高欢这么一搅和,在尔朱兆和尔朱度律的军中,谣言可就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就传到了各自的最高统帅耳朵里。

尔朱兆和尔朱度律、尔朱仲远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进军速度;都想着等对方先跟高欢打起来,自己好捡便宜。

这么僵着僵着,果然僵出问题了——

两边儿的尔朱谁也不信任谁,最后还是尔朱仲远先绷不住了,他写了封信让人送给尔朱兆,那意思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尔朱,现在咱的主要敌人是高欢,要不约个时间喝喝茶,咱把误会说开?

还别说,尔朱兆接到信带着自己的警卫营就到了尔朱仲远大营,二人一同坐在大帐之中。要说纯粹是尔朱兆浪催的,你说你人都来了,好好儿谈呗,这货偏不,不仅一脸的不耐烦,而且嘴里大呼小叫;没坐一会儿,这货疑心病还犯了,带着人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兆帅轻骑三百来就仲远,同坐幕下,意色不平,手舞马鞭,长啸凝望,疑仲远等有变,遂趋出,驰还。”)。

这叫什么事儿,还没谈呢,你就先跑了;尔朱仲远赶紧派人追上去解释,结果派去的使者还被尔朱兆扣下了。

这下子尔朱度律、尔朱仲远怒了,敢情尔朱兆真的要对自己下手啊;这俩货心理素质也是成问题,惊恐之余,高欢也不打了,带着部队掉头就跑。

钳形攻势的一个齿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说没了。

离间计成功,接下来,高欢从容的集中主力,逼向广阿的尔朱兆。

公元531年10月15日,高欢亲率主力与尔朱兆决战于广阿城下。

大战在即,高欢一句话就完成了部队的战前动员:尔朱兆,就在那儿!

咱前面说过,高欢部队的主力就是以前的六镇军民;那跟尔朱氏的仇大了去了;现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高欢一声令下,部队像疯了一样,扑向尔朱兆。

尔朱兆未料高欢如此大胆,明火执仗的来玩儿命,忙整队接战,双方杀了个难解难分。

时间一长,尔朱兆这头儿扛不住了;别看他人多,但手下之前被高欢忽悠的太厉害,士气越打越低;逐渐开始步步后退。

他这边儿一退,高欢中军擂起战鼓,并且下令全军压上;尔朱兆的兵一看更没心思打了,遂大乱;高欢趁机挥军掩杀,大败尔朱兆;光俘虏就抓了5000多,尔朱兆老哥儿一个逃出了战场。

广阿之战高欢大胜,这势头,没理由收手啊;高欢乘胜南下相州包围了邺城,相州刺史刘诞固守不战;高欢攻了几次均未能奏效;只好暂时后撤,将邺城围了起来。

这一围,围了好几个月;年都过完了,高欢还在邺城城外望城兴叹。

不过,老话儿说的好,只要心态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天寒地冻的,还真给高欢冻出个主意;他下令从后方调集民工,离着邺城有一段距离开始挖地道,地道一直延伸到邺城城墙下面;然后用木头把地道撑住;一切就绪之后,高欢下令点火把木柱子烧断;随着木柱子噼噼啪啪的燃尽,邺城的城墙也随之坍塌;公元532年正月,高欢攻克邺城,活捉相州刺史刘诞。

这一下儿,连锁反应出现了,定州的侯渊、青州的崔灵珍、耿翔均等地方实力派纷纷派遣使者表示愿意奉元朗当老大。奉元朗,其实就是奉高欢,都是成年人,大家都懂。

这还只是在地方,高欢攻下邺城在洛阳也起了化学反应;让尔朱世隆一系的重要将领斛[hú]斯椿、贺拔胜有了活思想。

这二位一商量,看高欢这劲头儿,绝逼绩优股啊;咱是不是得早点儿入手啊;贺拔胜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是咱空着俩爪儿,高欢未必待见咱;怎么着也得弄个投名状吧。

斛[hú]斯椿这人,跟糖尿病似的,阴的很;张嘴来了句,这有何难,我有一计,绝对能保咱哥俩儿前途光明,荣华富贵。

有这好事儿?拓跋胜来情绪了;赶紧说,别慎着!

斛[hú]斯椿说,这事儿也简单,眼看着高欢就要成气候了,而且元朗不管真的假的吧,人那边儿也称帝了。再者说了,尔朱氏底子不干净,咱干了他们那属于为民除害!

拓跋胜一撇嘴,你特么就别上纲上线了;说,怎么执行!

斛[hú]斯椿阴恻恻的一笑,咱们把尔朱氏的人全部集中在洛阳,然后,这货一握拳,咱给他来个一网打尽。

贺拔胜咧咧嘴,尔朱世隆、尔朱仲远好办,丫的就在洛阳;尔朱天光和尔朱兆,这俩货粘上毛儿比猴儿都精,而且他们一个在陕西,一个在山西;想把他们一勺子烩了,不容易啊。

斛[hú]斯椿小胸脯儿一拔,呵呵了我就,你擎好儿吧。

那位说了,这货有主意?

还真有。

斛[hú]斯椿跑去找尔朱世隆,像讲鬼故事一样,先把高欢妖魔化了一番;最后说,大王,就眼下这形势,不集合尔朱氏的全部力量,恐怕很难搞定高欢了;要不,您出面儿,咱请山西和陕西那两位到洛阳共商大计?

尔朱世隆挠挠头,挺为难;尔朱天光倒好说;尔朱兆,八成儿不会给咱面子啊!

斛[hú]斯椿说那您看吧,大敌当前,您尔朱氏内部还闹不和谐,这……

斛[hú]斯椿话没说完,尔朱世隆一摆手,得,知道了!

估计是斛[hú]斯椿的鬼故事讲的太逼真,尔朱世隆硬是被吓坏了;这次对话之后,尔朱世隆向晋阳派出使者,携带重礼面见尔朱兆;就一句话,只要你(尔朱兆)带兵协防洛阳,什么条件都能谈。与此同时,尔朱世隆也把斛[hú]斯椿打发到长安,拜会尔朱天光,请其率部进京勤王。

尔朱兆粗线条一个;尔朱世隆的使者除了带着一大堆硬货之外,还带去了节闵帝元恭打算立尔朱兆女儿为皇后的消息。

尔朱兆立刻表示捐弃前嫌,克日率师南下,赴京勤王。

两路里边儿一路,搞定。

不过,斛[hú]斯椿在长安劝尔朱天光却颇费了一番口舌——

斛[hú]斯椿一见尔朱天光,上来还是老套路,先吓唬;把高欢描述的跟二战时候的德军一样不可战胜;然后,话锋一转,变成琼瑶阿姨的苦情戏里的男主角:高欢作乱,除非大王亲自出马,否则没人能够平定,大王岂可坐视自己的家族被人所灭吗?所灭吗?灭吗?吗……

这阵子人尔朱天光其实挺忙的;消灭万俟[qí]丑奴之后,西北还有些不太稳定的小部落;尔朱天光这会儿正布置兵力,准备扫荡。因此,听完斛[hú]斯椿白活,尔朱天光挺挠头,去洛阳吧,现在西北就差最后一口气儿,就完全摆平了;不去吧,斛[hú]斯椿把形势描绘的漆黑一片,而且给他架到忠臣的位置上下不来了。

前思后想,尔朱天光最后还是决定,率部驰援关东。

好了,尔朱氏三大方面军会师洛阳,指日可待。

公元532年4月,尔朱天光、尔朱兆、尔朱仲远、尔朱度律率领各自的部队分别从长安、晋阳、东郡、洛阳出发,目标:邺城!

几路大军号称有20余万(实际人数10几万)在邺城城南的洹水两岸扎下大营,节闵帝元恭命老戏骨长孙稚担任大行台,作为全军统帅,协调各路大军。

黑云压城城欲摧,10几万大军压在城外,高欢浑身都感觉不好了。

史载,此时,高欢手头儿的部队,刨去留守信都的,能动员起来出城作战的也就3万多人,这里边儿骑兵,还不到2千。

这仗可怎么打?

可是这会儿敌军临城扎营,你装看不见总不合适吧;高欢一咬牙,带着不到3万人出城了,在邺城城西的紫陌安下大营。

老实说,这会儿高欢面对的局势真的很不妙;别看斛[hú]斯椿一通儿忽悠,主观上,是想把割据四方的尔朱们聚集在一处,可是在客观上,却造成了尔朱氏空前的团结。这一团结不要紧,高欢这边儿鸭梨山大!

既然人数上远逊于尔朱氏大军,高欢要想以寡敌众打赢这仗,就必须充分使用好自己仅有的两千骑兵,给敌人以出其不意的打击了。

公元532年4月28日,高欢率领中军主力在韩陵山(邺城西南、河南省安阳市东北)布下阵势,以逸待劳,准备决战。决战之前,高欢让手下把退往邺城的道路彻底破坏;有桥的地方,拆掉;有路的地方,堵上;摆明了告诉大家,这一仗,不赢,既死!

第二天,尔朱氏大军尾随而来;逼近韩陵山。

一场恶战即将展开。

这种场合,开打之前总得互相叨逼几句儿,否则不足以彰显己方的王霸之气——

尔朱兆先开骂,痛骂高欢背叛了自己;高欢则端出伟光正的姿态,拿元子攸说事儿;这二位老实说都没什么文化,骂来骂去也就那几句,没啥新鲜的。

互喷完口水,尔朱兆首先命令,全军展开攻击。

尔朱氏大军仗着人多,猛扑上来,高欢自统中军引军接战,杀了一阵,不是对手,往山上退去;这绝对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机会,尔朱氏大军怎肯放过,在后面紧追不舍,不知不觉追出几里地。

追着追着,突然,只听高欢中军几声炮响;随之而来的,是高欢军两翼,响起的呐喊声;只见高欢军左右,各涌现出一支骑兵,斜刺里冲着尔朱氏的部队下开了家伙,与此同时,正在撤退的高欢中军也随之调头又战。

敢情人高欢早有后招儿;在战前,高欢便部署了两支骑兵,以高敖曹率领左军,以高欢堂弟高岳率领右军,待双方酣战之时,听中军信号,分别从左右两翼突然杀出,目标,对方主帅的位置。

现在,随着高欢的号炮,左右两支骑兵如离弦之箭,直扑对方。

高敖曹不说了,战力堪比西楚霸王项羽;由他做箭头儿,人挡杀人,佛挡灭佛。

而高岳带领的另一路,尽管高岳在之前不甚出名,但临战时,高欢给他配的可是军中的豪华阵容;像高欢麾下名将,斛[hú]律金、韩轨、彭乐、段韶、斛[hú]律敦等人,以及他们率领的擅长骑射的六镇鲜卑,都调给了高岳;因此这一路,战斗力也非常强。

此时,尔朱军主力正全力追击高欢中军,哪想到自己的左右两翼同时挨了闷棍;尔朱军将领赶忙掉头迎战。

可是这会儿已然晚了,高欢的中军也卷入战团,翻身杀了回来。

老实说,即便如此,尔朱军未必就败了;毕竟那叫10几万人,想一棍子放倒,还是很不容易的。可是,之前尔朱氏的裂痕发挥作用了——

在战前部署时,尔朱兆有一个任务,就是战斗打响,这伙计负责率部迂回到高欢军背后,与正面主力形成前后夹击的态势;高欢军两翼骑兵出击的时候,尔朱兆已经穿插到位了;可就这么个肎节儿,负责正面迎敌的尔朱度律打起了小算盘;这货素来讨厌尔朱兆骄傲跋扈,担心如果这厮再立下大功,会更加趾高气扬,欺凌自己,遂严令所部只准退不准进。

这只能说,这是天要灭尔朱氏;都特么这个时候了,还惦记那点儿小过节儿呢。

尔朱度律这一哆嗦,可就把其他人坑了;尔朱兆不用说,这家伙算是白忙;正面的尔朱仲远搞不清什么状况,一看尔朱度律一个劲儿往后退,他更干脆,直接带着部队脱离了战场。

而他们这一跑,底下的将领的心,更是拔凉拔凉的;你们都跑了,我们卖命给谁看;于是贺拔胜、杜德等将帅临阵率部投降了高欢。

尔朱氏大军就此如一盘散沙,乱作一团。

那高欢会跟你客气啊,见此情景,立即敲响战鼓,全军转入反击;尔朱军顿失斗志,大败亏输。

此战,史称韩陵之战。

韩陵一战,尔朱氏的部队输了个一塌糊涂;啥也别说了,先跟高欢脱离接触吧。于是尔朱度律、尔朱天光等人带着残兵败将向洛阳方向撤退。

还在路上,之前憋着坏要把尔朱氏一网打尽的斛[hú]斯椿动手了,这货先跟尔朱度律说,咱粮草辎重也扔的差不多了,要不我先回洛阳,给咱准备嚼谷儿去?

尔朱度律、尔朱天光不疑有他,就放他去了。

等斛[hú]斯椿带着他的这支部队跑回洛阳,又忽悠留守的尔朱世隆,尔朱天光的部队都是关中人,他们打算在洛阳屠城之后,强迫皇上搬到长安去,咱得有所准备。

好了,经过他这么两头儿挑和,洛阳的城防部队高度紧张,眼巴巴的盯着城外。

而把城里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城外之后,斛[hú]斯椿突然出手,大开杀戒,将洛阳城中的尔朱氏一党有的抓、有的杀;几乎没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很快,尔朱度律和尔朱天光也撤到洛阳;原先满以为斛[hú]斯椿会打点好一切,准备好汤汤水水,给他们接风洗尘。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等这二位到了城下,迎接他们的是高度戒备的城防部队;以及从城头射下来的密集的箭雨。

本来就是败军,跟这儿兜头又被人抡了一记闷棍;尔朱天光和尔朱度律的部队立刻便逃散过半。看看进城是没戏了,尔朱天光跟尔朱度律一商量,得了,跟我去关中吧。

可惜,他们永远不可能再回长安了,部队走到雷波津,尔朱天光、尔朱度律二人便被手下叛将抓住,又给送回了洛阳。

随后,斛[hú]斯椿打打包,将诸尔朱们活的死的拢一块儿,统统送往邺城,当了归顺高欢的投名状。

至此,尔朱氏别看还有个尔朱兆,但做为一时的政治强梁,尔朱氏已是大势去矣;从此北魏朝廷进入高欢时代。

公元532年5月,血战得胜的高欢,昂首进入洛阳城。

多说一句,尔朱集团崩溃,一边抹着冷汗后怕一边儿仰天大笑的,除了高欢,其实还有一个人;这就是深宫之中的节闵帝元恭。

傀儡,不好当!

因此当韩陵之战,尔朱氏战败的消息、以及后来洛阳的尔朱氏覆灭的消息传来;给元恭激动的,嗷嗷哭……

按说这会儿元恭已经20好几了;居然还挺天真,按他的逻辑,除掉了尔朱氏,他就可以收回朝廷大权,挺起腰杆儿做北魏皇帝。

可是,现实很快就会照脸狠狠扇他一记耳光,给他打醒;没实力,谈个卵!

如果将尔朱氏比作一群狼的话,那能打赢群狼的,只有猛虎;高欢,就是那头猛虎。

而且,这会儿元恭和高欢之间还有个问题,此时高欢身边儿已经有了一个傀儡皇帝元朗;此时,这位“皇帝”已经走到了洛阳以北的邙山。

那么问题来了,二选一,高欢会选谁?

让所有人(包括元恭和元朗)都没有想到的是,高欢的选项既不是元恭,也不是元朗;而是另外一个人;这个“小三儿”是孝文皇帝的嫡孙、广平武穆王第三个儿子——平阳王元修。

那位说了,高欢这不是脱裤子放P,多此一举嘛。

诶,这里有个说法儿——

高欢当时拥立元朗,老实说那叫权宜之计;元朗别看姓元,但在宗室里算是远支儿;否则也不会被打发到那么老远的地方去当官儿了。

在河北那一亩三分地儿上,元朗算是个大咖;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高欢进了洛阳,姓元的一抓一大把,元朗的票房号召力可就差着节气了。因此,元朗完成了过渡的使命之后,game over是再正常不过了。

再说元恭;史载,高欢跟元恭见过一面儿,老实说高欢还挺喜欢元恭,而且元恭是元宏的侄子,这关系也到位。

可是,这次问题出在高欢的手下这里;他的这帮手下们不喜欢元恭;理由是元恭太精明(“少端谨,有志度,长而好学。”),不好控制。

开始的时候高欢觉得这不叫事儿,元恭“有志度”又如何,老子手里别的没有,就是有兵;他能翻起这么大浪来?但是,那帮手下一句话就让高欢改主意了:您忘了尔朱荣是怎么死的了吗?

高欢一缩脖子,我去,怎么把这个茬儿忘了;对啊,尔朱荣就是在如日中天的时候,被元子攸诓进宫干掉的;而且还是亲手做了的!这万一……

算了,还是换人吧。

公元532年5月25日,元修在高欢的安排,在洛阳东郊设坛称帝,改元太昌。

这里边儿,高欢得到的“奖赏”是,“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世袭定州刺史。”;以及15万户的食邑。当然,高欢还是很谦虚的,拼命辞掉了“天柱大将军”的头衔;这是因为,当年尔朱荣就是顶着这个头衔儿,被元子攸干掉的;在高欢看来,这多少有点儿晦气。

半个月后,高欢回到邺城之后,接下来,高欢要斩草除根了。

公元532年7月,在经过两个月的准备之后,北魏大丞相高欢亲率大军从滏口(太行山第四陉,今河北省武安县西)西进,高欢妹夫、大都督厍[shè]狄干率领另一路从井陉(太行山第五陉,今河北省井陉县东北)西进,对尔朱兆盘踞下的晋阳(今山西省太原市)发起了钳形攻势。

此时,精锐尽失的尔朱兆已然成了惊弓之鸟;高欢才走到武乡(今山西榆社),尔朱兆就把晋阳劫掠一番之后,北逃秀容(今山西朔州西北)。

高欢兵不血刃进了晋阳。

进了晋阳,高欢第一件事便是在此处设立了大丞相府,晋阳从此成了高欢乃至以后的北齐的统治中心(之一)。

高欢干的第二件事儿,当然就是继续追杀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尔朱兆。

此时的尔朱兆已然没了之前的嚣张,仓皇逃回了秀容川之后,这货倒是小心谨慎了一段时间,把各个要隘都布上兵,一副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架势。

可惜,大势已去,凭他已然不可能重振尔朱氏的荣光了。

在公元532年整个下半年,高欢一直没有发兵北上讨伐尔朱兆;这倒不是说,高欢把他给忘了;以现在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高欢肯定能笑到最后。

但高欢不想干这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亏本买卖——

高欢放出了大招,他让手下带着密信和金银北上,见着尔朱氏的官兵,先给金银,再讲政策;最后撂下一句,咱“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您看?”

这还有啥好看的,人往高处走呗;由此,不少尔朱兆的将领部属都给高欢送来密信,表示了忠心。

这算软的一手儿;为了配合秘密战线,高欢时不时的放出即将大举进攻的假消息,并且真的曾四次整军北上;有时候部队都浩浩荡荡的拉出去了,最后又都回了营房。

这招儿也给尔朱兆害的不浅,高欢每次集合部队,都弄的尔朱兆高度紧张;可高欢每次都是说要讨伐,却都放了空炮;“狼来了”听的多了,慢慢儿的尔朱兆以及其部下也都放松了警惕。

等的就是你麻痹的时候!

公元533年正月,高欢料定,大过年的,尔朱兆肯定会大吃大喝;此时正是其战备最为松懈的时候。

高欢一声令下,京畿大都督窦泰率精锐骑兵为先锋,奇袭秀容川;高欢则亲率主力从晋阳出发,为窦泰后援。

高欢料的不错,当窦泰的前锋部队偃旗息鼓接近秀容川时,尔朱兆的部队正在新年宴会上喝的迷迷瞪瞪呢;喝的北都找不到的尔朱兆根本没想到高欢军会在此时不请自到,这货醉眼迷离的看了一眼窦泰,吓的上马狂奔。

到这份儿上了,窦泰岂能容他再跑掉;带上轻骑衔尾急追。

也是尔朱兆命该如此,就在他拼命逃亡的时候,迎头又撞上了从晋阳出来的高欢主力。

高欢大军在赤洪岭大破尔朱兆残部,尔朱氏最后一点儿部队被打垮,投降的投降、逃散的逃散。尔朱氏侥幸逃出战场,折向西南而去。

尔朱兆向西南而逃,大约是想投靠关中的尔朱氏旧部贺拔岳、侯莫陈悦等人;可是,到这会儿了,高欢怎么可能放他逃出生天;深山之中,尔朱兆身边的人越跑越少,最后只剩下他的亲信张亮和奴仆陈山提。

事已至此,尔朱兆也知道自己走上了绝路;他把张、陈二人叫到身边,命其斩下自己的头颅,出山投降,二人均不忍下手;见状,尔朱兆拔出宝剑,先杀掉了自己最心爱的白马,而后在一棵树上投缳自缢。

尔朱家族几世经营,就此覆灭!

当随后追击而来的高欢赶到时,尔朱兆已经吊在半空挺长时间了;难说高欢心里怎么想的;只能说,成王败寇,如此而已。

高欢让人把尔朱兆的尸体放下来,以王礼下葬;算是给自己这位结拜兄弟最后一个交代。

办完这事儿,高欢回到了晋阳;此时,他已经完全取代尔朱荣,成为北魏第一权臣;一时风光无二。

但是,历史好玩儿之处就在于,每当一个人走上“神坛”时,他身后总会有一双眼睛投来阴冷的目光。

此时,高欢也不能免俗;就在他呼风唤雨、权倾海内之时,有个人,也在背后冷冷的看着他。

此人,便是宇文泰。

宇文泰怎么见的高欢,又怎么定眼儿看的他;这事儿还得稍微往前捯饬一下,从高欢和他立的傀儡皇帝元修的关系说起——

毫无疑问,高欢跟元修之间,不管怎么说,那还是有一段蜜月期的。从元修的角度说,没有高欢,就没有他元修的今天;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元修对高欢开始的时候那还是很感激的。

为了表达这份感激,同时也为了强化跟高欢之间的关系,元修专门派使者前去晋阳提亲;向高欢请求迎娶其长女为皇后;同时,元修又把自己哥哥元亶[dàn]的女儿元氏封为冯翊[yì]公主,嫁给了高欢的世子、时年12岁的高澄。

俩家儿这就算是亲上加亲了。

不过话说回来,结亲这事儿,且不能当真;别说皇室这种特殊家庭,就是平头百姓家,两家儿孩子结婚,那都不是俩人的事儿,而是两个利益集团结合;当事人不一定会怎么着,七姑八姨三舅妈,逼事儿一大堆;一个弄不好,都有可能把好好儿的亲事儿搅黄,更有甚者,还会搅合的俩家儿反目成仇。

所以元家跟高家的这次结合;大家也就看看而已吧。

这不,双方迎来送往的队伍还在路上,俩家儿的“亲戚”就干起来了。

高欢平时不在洛阳办公,跟尔朱荣一样,坐镇晋阳,遥控洛阳;不用说,在洛阳高欢肯定会放下一批自己人。

在这堆自己人中,有个叫高隆之的家伙;这货说来跟高欢的关系不错,高欢认其为弟(《北齐书》里说是从弟,意思差不多)。有这份儿交情在,所以高欢临走时把他安排在洛阳,给自己当眼线。

按说,如果脑子正常,真替高欢打算,高隆之就该低调点儿,让从元修以下的北魏宗室、朝廷重臣拿他当个自己人,这样儿,朝廷里有点儿啥风吹草动的,也好有人给拉拉袖子吹吹风儿;一句话,广交朋友。

可是咱这位高隆之高爷,自打进了洛阳,那叫一个蛮横;别人傲娇起来,顶多拿鼻孔看人;这厮傲娇起来,拿鼻孔看人那都算好的;丫恨不得转过身去,拿身体中后靠下的C眼看人!

这里边儿尤其让高隆之鄙视的,是北魏那帮劫后余生的宗室们;这帮宗室说起来也挺惨,河阴之变以后,老实说这些人过的也不叫人过的日子;在尔朱氏掌权的那段时间,这些宗室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尔朱氏抓住把柄来个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替他们把尔朱氏灭了,可是没等自己扬眉吐气呢;高欢巴拉巴拉巴拉又给自己脑袋上安了一帮爹!

您想这帮宗室会是什么心情;如果是高欢本人,估计他们也就认了;谁让人家能打呢;可是你高隆之算那棵葱,你丫就是一马仔,跑这儿跟我们吆五喝六的装犊子?

这天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高隆之又把北魏的宗室们臭排了一顿;估计话说的有点儿狠,让边儿上站着的南阳王元宝炬勃然大怒,后者一边儿骂,镇兵,安敢如此无礼!手里也没闲着,上去抡圆了王八拳就把高隆之摁地上暴打了一顿。

这下事儿闹大了,高隆之吃了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鼻血也不擦就进宫找对方家长去了。

可这会儿,你让元修修理高隆之,元修又没那胆子;只好先收拾自家的娃,元修下诏,将元宝炬的太尉一职抹去,贬为骠骑大将军。

高隆之虽说皮肉吃了点儿苦,可对方却被降了级;也算是找回了面子,因此这货趾高气扬的回家洗脸换衣服去了。

可是他就不想想这事儿的后果;果然,他前脚一走,元宝炬也进宫了,前因后果跟元修一说,可给元修气的不轻。而且也就是打这儿开始,以元宝炬为首的一帮宗室,开始有意无意的挠元修的痒痒:您瞧着吧,高欢,那就是第二个尔朱荣!

这么三挠两挠,给元修的心思可就挠活了;尔朱荣,那就是北魏元氏的噩梦啊!这种北魏梦还是不要做的好。

至此,至少从元修这边儿,跟高欢的蜜月期算是over了。

既然起了别样的心思;元修首先要搞定的,就是朝中高欢留下的这批人。

这里边儿有两个人值得说一下;一个是当初力约高欢入河北的高乾;另一个是韩陵之战后,把洛阳城里的尔朱氏打包发给高欢的“糖尿病”斛[hú]斯椿。

先说高乾。

高乾是河北大族出身,而且还是在革命最低潮的时候,毁家纾(shu)难,力挺高欢;功劳大大滴!因此也被高欢视作心腹人。

等高欢成了气候,进入洛阳;在朝廷上安排人事时,头一个就是让高乾担任侍中、司空,参与军国大事。

高乾毕竟出身名门,不像高隆之浑身的屌丝气质;因此在元修和高欢蜜月阶段,人高乾在洛阳还是挺受欢迎的,大家伙儿并没有因为他是高欢的人,对他另眼相看。

可是,等元修对高欢起了戒心之后,高乾也变的尴尬了。

元修打算清掉高欢一党,高乾不用说肯定首当其冲;可是后者向来低调,你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借口。

诶,说来还巧了;高乾在参加高欢信都革命的时候,其父高翼去世了;那段时间强敌环伺,高欢不敢懈怠,这就牵扯的高乾也没能回家给他粑粑办白事儿。

现在一切步入正轨,高乾就给元修上了个折子,说我得辞职回家,给我爸服丧;等那头儿结束,我再回来伺候您。

当然了,难说这不是高乾矫情,或者是他看出元修对高欢不满意,试探一下;可是等这封折子到了元修手里,那才叫瞌睡给了个枕头;元修大笔一挥,得,批准了;你回家吧!

这可给高乾郁闷坏了,本来是意思意思的意思,生生被元修给弄成了不好意思;高乾整个儿一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辞职信是你自己写的,你赖谁去?

领导批准了,你再赖在朝廷,不合适了吧;高乾就打算收拾东西回家。

正这么个儿当口儿,宫里来人传话儿;高大人留步,皇上有请,走吧,您内!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跟这儿多说一句,这还真是高欢看走眼了;他当初之所以立元修,一方面元修的血统离着元宏比较近;另一方面,也是看中元修比元恭好控制。

可是事实证明,元修也不白给。

这不,人都会打一巴掌给颗枣了。

高乾什么人,元修不是不知道;但是批了高乾的辞职信之后,元修立刻就让人安排,他要请高乾吃饭;这叫什么?一打一拉,标准的离间计!

果然,饭局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元修说话了,高司空,你们家世代忠良,如今又立下大功(平灭尔朱氏),你我之间名义上虽是君臣,但却情同手足;这关系,咱要是不拜个把子,都对不起自己,是吧?(“司空奕世忠良,今日复建殊效,相与虽则君臣,义同兄弟,宜共立盟约,以敦情契。”)

一句话给高乾整懵逼了;最高领导人要跟自己拜把子?这特么咱俩谁脑袋有瑕疵;还是幸福来的太突然?

高乾毫无思想准备,一时间也没空儿多想(元修“殷勤逼之。”),元修究竟啥动机;迷了巴登的就跟元修一道磕了一个。

而他这一迷糊,就又铸成了一个大错;这事儿,他没跟高欢说。

既然跟皇帝拜了把子,那走不走的,还不就是元修一句话;于是这段时间高乾便逗留在洛阳,没急着回家。

不仅没回家,高乾还挺尽职;也是在这段时间,高乾出入宫廷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情况,元修的禁军大换血,不仅换来了很多生面孔,而且部队人数还增加了。

高乾赶紧写信把这一阶段斗争新动向告知了高欢;高欢也没大意,接到书信立即便召高乾到晋阳面谈。

二人在密室窃语良久,高乾把洛阳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做了汇报;可是这伙计偏偏就漏了他跟元修结拜的事儿。

聊到最后,高欢说,得了,情况我都知道了;这么办,我给元修写信,你带给他;让他把门下省都交给你。

可是等高乾回到洛阳,转交了高欢的信;人元修一句话就给他堵回来了,高司空,我记得你辞职了嘛,你不是要回家给你爹服丧吗,别慎着了,赶紧家走吧。

这还不算,高乾还没来得及离开洛阳;元修就接到报告,高乾在高欢面前泄露了宫内的机密(“魏主闻其漏泄机事”)。

这还了得,元修阴冷一笑,等的就是这一天,他给高欢写了封信,把他跟高乾结拜的事儿说了,最后来了句,这家伙搬弄是非,首鼠两端。(“乾邕[yōng]与朕私有盟约,今乃反复两端。”)

高欢接到信,大怒,我去,还有这事儿!于是也开始讨厌高乾,高欢也挺够坏的,他把之前高乾写给他的信,原封不动的又转给了元修。

这一下,高乾应了那句话了,二师兄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元修将高乾召入宫中,当着高欢使者的面儿把高乾臭骂一顿,骂完,赐死。

高欢埋在洛阳的第一颗钉子,就这么被元修拔掉了。

再说另一根“钉子”、“糖尿病”患者斛[hú]斯椿。

简单的说,这个货,简直不是个东西。

咱前面说过,高欢混的不咋地的时候投了尔朱荣;其实在此之前,斛[hú]斯椿就跟着尔朱荣混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马仔,深受尔朱荣信任(“椿性佞巧,甚得荣心,军之密谋,颇亦关预。”)。

但就是这个被尔朱荣视为心腹的斛[hú]斯椿,在尔朱氏行将崩溃的前夜,狠狠的从背后捅了尔朱氏一刀;当然,从人情角度说,高欢也下刀子了;但是高欢好歹明着来,手里有兵,咱战场上见。而斛[hú]斯椿干脆就在堡垒内部拿尔朱们开刀,将尔朱氏的重要成员一网打尽;然后拿着尔朱们的脑袋拜了高欢的山门。

说这话还是韩陵之战刚结束的时候,高欢远在邺城,一时鞭长莫及;斛[hú]斯椿来这么一手儿,高欢当然欣然接受;立刻认下了这个小弟。等高欢进了洛阳,准备废立之事时,替高欢考察新皇帝元修这活儿,高欢派给了斛[hú]斯椿。

这段时间,高欢和斛[hú]斯椿好的那叫一个瓷实。

后来等高欢把洛阳的事儿搞清爽(元朗禅位,元修登基),回到邺城之后,留在洛阳,文官里打头的就是咱前面说过高乾;而武将里为首的,便是这位斛[hú]斯椿。

这会儿的斛[hú]斯椿,大权在握,简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如果说此时此刻,元修就算再怎么讨厌他;想要动他,那难度可不是一点点的大。一来,如前所述,这家伙手里有兵;这玩意儿比什么都管用;二来,他跟高欢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因此,轻易是动不得的。

可是,元修刚跟高欢闹上别扭,打算修理洛阳城中高欢一党时,斛[hú]斯椿没等元修下手,人自己个儿跑来了,一见面儿就跟元修说,大佬,打今儿起,我跟您混了。

这怎么回事儿呢?

斛[hú]斯椿这个行为,用四个字总结,唤作:做贼心虚!

这话儿,还得从高欢韩陵大捷说起;咱知道,尔朱氏合兵一处来战高欢,其中有一路是尔朱世隆的兄弟尔朱仲远带队。结果一仗下来,尔朱氏损失惨重。这位尔朱仲远一看情势不妙,立即撒丫子跑到滑台去了;在滑台,尔朱仲远休整了几天,觉得此处离高欢还是太近,便一杆子尥到南梁,投靠了萧衍。

尔朱仲远有两个部将,一个叫乔宁,另一个叫张子期;这俩人一直追随着尔朱仲远;但是在滑台,当尔朱仲远继续向南狂奔的时候,这二位悄悄儿的离队,一拨马头,向北投降了高欢;并且供出了尔朱仲远的去向。

这俩货觉着,不管怎么说吧,我们这算是战场起义,而且还有立功表现;不说加官进爵,至少官复原职吧;哪曾想,高欢听他们说完,破口大骂,你们俩货,跟着尔朱仲远享尽了荣华富贵;过去,尔朱仲远在徐州叛乱,你们是叛乱的头目;现在,尔朱仲远南逃了,你们却又背叛了他。你们侍奉天子不忠,对待故主没有信义,一条狗、一匹马尚且认识自己的主人,你们难道连狗和马都不如吗?

骂完,高欢暴喝一声,让人把这俩货推出去砍了。

用陈佩斯陈爷的一句话,叛徒,神气什么!

按说高欢杀这两头货,是在邺城;他身边的人没觉得怎么样;可这事儿传到洛阳,可把斛[hú]斯椿惊的不轻。

高欢骂乔宁和张子期字字如锥,扎的斛[hú]斯椿浑身不自在;当年尔朱荣待他,可以说恩重如山,他能过上出门儿开宾利、吃饭喝拉菲的日子,那全拜人家尔朱荣所赐;可结果呢?尔朱荣一死,他就反戈一击,将尔朱氏连根拔起。

高欢这番话,在斛[hú]斯椿听来,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说自己;斛[hú]斯椿由此也感觉高欢肯定不会喜欢自己。既然如此,合作是暂时的,翻脸是迟早的;那就得早做准备;更何况,高欢那位置,我也喜欢!

这事儿过去不久,斛[hú]斯椿便主动投靠了元修;而且一上来就拿出了诚意,不仅帮元修重建了一支禁军,而且全面接管了元修的安全工作。

而元修也投桃报李,将朝廷大事都委托斛[hú]斯椿定夺;后者再次发挥出当狗头军师的本事,接连帮助元修走了几步棋,比如,派人截杀高乾的两个弟弟,高慎和高敖曹;再比如,一边拉拢原尔朱天光的大将贺拔岳,一边将他的二哥、侍中贺拔胜外派为都督三荆州等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这样让元修在和高欢掰腕子的过程中,身后有了依托;逐渐摆脱了被动的局面。

那位说了,元修这边儿干的热火朝天;高欢在洛阳的势力基本上都被挤出了核心圈儿;那这会儿高欢干嘛呢?

答:忙并郁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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