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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之北伐(1 / 1)


说起来还是这顿酒惹的;别看尔朱荣和元子攸喝的敞亮;其实是各怀鬼胎的。所以喝着喝着,尔朱荣说了两件事儿,给元子攸恶心着了。

头一件,尔朱荣表示,他走之后请元子攸让元天穆接他的班儿,执掌朝政(尔朱荣要求加封元天穆为侍中、录尚书事、京畿大都督兼领军将军。);二一件,有点儿绕,还记不记得咱前面说过,尔朱荣有个女儿是元诩的嫔?现在尔朱荣提出来,请元子攸把这个女娃娶了,并且立为皇后。

这两件事儿,在尔朱荣看来,应了诸葛亮那句话了,他想“宫中府中俱为一体”;可是在元子攸看来,忒特么过分了。哦,朝里安插你的人,朕实力不济,暂时忍了;宫里也给老子弄个耳目,而且还特么是老子的侄儿媳妇儿(论辈分,元诩应该管元子攸叫一声儿叔儿。)。

当时元子攸就想翻脸,趁尔朱荣喝大了动手宰了他;但身边人苦苦哀求,您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他的兵可都还在洛阳,小不忍则乱大谋;您消消气儿,等他走了,咱再想办法!

死劝活劝,总算把元子攸劝住了;最后咬着后槽牙答应了尔朱荣。

这顿大酒喝完,尔朱荣回了山西,筹划对葛一战。

简单说说这个葛荣吧,史料上关于这个人的记载不多,总结起来,此人的前半生其实过的挺无聊的,一直干的是给祖国站岗放哨(怀朔镇镇将)的活儿;后来六镇起义把帝国北疆搞了个如火如荼;葛荣身在其中,也就被卷了进来。

不过,葛荣挺机灵,他没跟着破六韩拔陵混,而是以镇将的身份投靠了前文提过的鲜于修礼。

后来鲜于修礼被部将元洪业所杀,后者想走“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的老路;派人跟北魏朝廷请降;结果事不机密,元洪业又被葛荣给干掉了;鲜于修礼拉起的队伍,就此都归了葛荣。

葛荣本是边将,打仗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这伙计尤其擅长使用骑兵突袭;几场大战下来,河北地面儿上罕逢敌手,别说野路子的杜洛周被打的屁滚尿流,就连北魏正规军,也被葛荣打的是七荤八素。

这段时间葛荣做的值得一提的事儿,是拿下了河北重镇信都。

信都是当年北魏冀州刺史的治所,此时的冀州刺史就是之前被柔然可汗阿那瓌[guī]当猴儿耍了半天的元孚。

自打那次替柔然人当了人体盾牌,元孚回来就被朝廷一撸到底,成了个白丁儿;不过他毕竟为官多年,朝中还是有些人脉的;几经运作,元孚又东山再起了,被朝廷派往河北,任冀州刺史。

这次,元孚不敢大意了,到任以后,劝课农桑,平息叛乱,保境安民,确实干了不少好事儿,被冀州老百姓称为“神君”。

葛荣要在河北地面儿上称雄,信都是他必须要拿下的;因此手里的兵力有富余之后,葛荣挥师南下,将信都城包围。

这一围,整整围了大半年;元孚率领阖城军民咬牙死磕葛荣叛军;最后直到弹尽粮绝,信都城才被攻陷;元孚被俘。

信都算是葛荣占领的比较大的城市,跟铁岭有一拼;因此,拿下信都,葛荣立即鸟枪换炮,建牙开府,俨[yǎn]然一副诸侯模样。

而且拿下信都,四方来投者甚多;葛荣军一时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趁着形势一片大好,葛荣连续发力,先是南下攻克了邺城;继而轻骑出征,一仗干掉了叛军大鳄杜洛周;至此,河北地面上葛荣唯我独尊。

不过,凡事儿一旦到了高峰,接下来往哪边儿走都是下坡路了;葛荣很牛掰,但当他开始独霸河北时,首先面临的问题就是缺粮。

兵无粮自散,为了筹粮;葛荣只好把部下分成两个方面军,一路由他手下的仆射任褒带队南下,走一路抢一路;另一路则积蓄力量,准备西进山西,到尔朱荣的地盘上打打秋风。

不过没等葛荣的西路军出发;有消息传来,南下的任褒再次受阻于邺城;敢情趁着葛荣北上消灭杜洛周的时候,北魏军又把邺城给抢回去了。

这不啻于给了如日中天的葛荣一记响亮的耳光;葛荣大怒,NND,山西不去了,我倒要看看,是谁TMD断我的生路。

这会儿敢跟葛荣死磕的自然是位神人,此人是北魏相州刺史李神;之前名不见经传。这次趁对方大意,一猛子扎进邺城就不走了;生生挡住了一路烧杀而来的任褒军。

李神之前也估计到了,任褒军一败,肯定会叫救命;因此李神指挥部队凭城坚守,就是不出头儿,叛军靠近城垣[yuán],强弓硬弩招呼,想叫我出城野战,门儿也没有。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葛荣亲率大军来到了邺城;人数号称百万,邺城城防压力倍增。

就这么个当口儿,尔朱荣回到了晋阳;开始调集部队,准备东出太行山,找葛荣决战。

公元528年9月;尔朱荣留下侄子尔朱天光看家,自己亲率7千精锐骑兵,以部下猛将侯景为前锋,偃旗息鼓,倍道兼行,出滏口东下。

侯景,字万景,朔方人;羯人后裔,因其骁勇善战,被选为北镇戍shù兵,六镇之乱时投靠了尔朱荣;此人后面还会重点提到。

此时,葛荣已经将邺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日夜督师猛攻,但攻势均被城中的李神瓦解。要说这会儿葛荣也大意了,当手下把尔朱荣已经出滏口的情报通报给他时,葛荣没当回事儿;笑嘻嘻的跟手下众将说,咱准备绳子,他们来一个,咱绑一个,来两个,咱捆一双。

这也得说葛荣确实有狂的资本;看看部队数量,葛荣军“号称百万”;而尔朱荣只有7千(《魏书·尔朱荣传》说只有7千,而《魏书·孝庄纪》则称:“柱国大将军尔朱荣率骑七万讨葛荣于滏口”;又是一个官渡之战的翻版。)。于是,葛荣分出一部兵力监视邺城守军;其余主力则转身向西,准备迎战尔朱荣。

两军对圆,葛荣摆出一个绵延数十里的一字长蛇阵,那意思,你敢来,直接给丫包圆儿了。而尔朱荣这边儿,由于兵力上处于下风,所以就不敢掉以轻心了。

为了保证一战而胜,尔朱荣也是下了大功夫——

首先是瓦解,咱前面说过,尔朱荣手下有很多人是从原先杜洛周那边儿跑过来的,像高欢就是这样的;因此尔朱荣把这些人发动起来,让他们跟对面儿葛荣军中原先杜洛周的部下大搞统一战线;讲政策、讲愿景、讲使命,当然最重要的是讲实惠。这一轮儿下来,葛荣军中大批将领带抢投敌;仅高欢一人就策反了对方7名将领(“及尔朱荣击葛荣,令神武喻下贼别称王者七人。”);堪称挖墙脚小能手。

其次,撒银子。针对葛荣一线平推的阵型,尔朱荣额外掏了一笔银子,在军中招募了几支敢死队;这几支小部队的人数不多,但干的绝对是玩儿命的活计;他们的任务就一个,一旦开战,就拼死冲击葛荣军的两翼,就地拖住不让他们向葛荣中军靠拢。

第三,再分出三支骑兵小部队,多带旌旗锣鼓,埋伏在战场附近的山头儿上;开战之初,遍插旌旗,锣鼓家伙也都操练起来,让葛荣摸不清这边儿有多少人。

以上几步安排好,尔朱荣亲率中军,拔营而起,向葛荣军逼了过来。

两军一照面儿,按计划,尔朱荣预先安排好的宣传队出场了;这些骑兵马尾巴上绑上树枝,在预伏的地点往来奔驰,弄的跟重度雾霾一样;这三支骑兵不光跑,手里也没闲着,把带来的旗帜插的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再配合上扬尘,尔朱荣身后俨[yǎn]然一副大军云集的架势。

那会儿也没有卫星和侦察机,想判明对方虚实,只有靠这些最直观的迹象;按照葛荣的战场经验,有烟必有人。

不仅葛荣上当了,连他手下也跟着懵逼了;敢情对方这么多人!一时间,葛荣军人心惶惶,士气低落。

有时候战场上拼的就是一股气;尔朱荣一看对面儿士气受挫,立即下令敢死队向葛荣军冲锋。

葛荣的人马虽然远比尔朱荣多,而且老实说战斗力并不差(都是六镇子弟,who怕who?),再加上葛荣本身也是用骑兵的行家;按说不该一冲即垮。但是尔朱荣之前的宣传工作做的太出色了,再加上敢死队亡命一冲,葛荣军的两翼很快便被打穿;尔朱荣部下的骑兵如入无人之境,不仅击穿了葛荣的一字长蛇阵,甚至来来回回的平趟;葛荣军的两翼陷入了混乱。

打乱了葛荣的阵脚之后,尔朱荣亲自率领大军呐喊着杀向葛荣中军;带头冲锋的就是尔朱荣本人;山西兵紧跟着尔朱荣帅旗移动。

能跟在主帅身边的,那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战斗力超强;因此尔朱荣没费多大劲儿便纵贯了葛荣的阵型,一直杀到葛荣中军的背后;然后,一拨马头又折返回来,从葛荣大阵的背后再度杀回。

几个来回,葛荣的中军吃不住劲儿了,从大败变成了溃败;葛荣本人也被尔朱荣的骑兵一棍子从马上抡下来当了俘虏。葛荣被擒后,部下群龙无首,更无心恋战,遂全部投降。

一战全歼葛荣军主力,剩下的事儿就好办了;尔朱荣分兵四处,原先葛荣的势力范围,冀州、定州、沧州、瀛洲、殷州五州很短时间内便得都被搞定了。

而击败葛荣,给尔朱荣带来的好处,除了地盘儿空前扩张,剩下的就是大量的俘虏;前前后后,有几十万人归顺了尔朱荣;一时间尔朱氏实力大涨。

在这么多的俘虏中,有一位年轻人将成为咱们后面段子的主角儿之一,这便是后来西魏的权臣、北周的太祖爷,宇文泰。

宇文泰当时正在葛荣军中,葛荣兵败,宇文泰随大溜儿降了尔朱荣;要说后者眼确实毒,一眼就相中了此时只有21岁的宇文泰,将其收入帐下听用。

多说一句吧,滏口之战还有一个挺有意思的地方,这就是未来的周太祖(北)宇文泰和齐神武帝(北)高欢都是以将领的身份参加了这场大会战;在9年之后,这两位将以统帅的身份再次对决疆场,兵戎相见;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沙苑之战。而在沙苑之战中,宇文泰几乎完全照搬了今天尔朱荣的打法,将滏口之战的获胜者高欢,打的一败涂地。

当然这是后话,咱后面再说。

公元528年9月21日,尔朱荣大获全胜的消息传回洛阳,元子攸大喜,下诏大赦,并改元永安。一周后,葛荣被押到洛阳,元子攸看都不看,一刀砍了;随后元子攸再次下旨,晋尔朱荣为大丞相、加太师衔、都督河北畿外诸军事;同时晋尔朱荣世子、抚军将军、太常卿尔朱菩提为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尔朱荣另两个儿子平昌公尔朱文殊为平昌王、昌乐公尔朱文畅为昌乐王。

尔朱氏一门三王,家族算是告别土豪,进入贵族行列。

不说尔朱氏一门如何志得意满,单说战场上;此时葛荣虽说被平定,但对于北魏朝廷来说,还有两处规模很大的威胁;一是关中万俟[qí]丑奴;二是青州的邢杲(gǎo)。

这里边儿,万俟[qí]丑奴倒还好办,一方面万俟[qí]丑奴没有问鼎中原的野心;另一方面,长安有长孙稚跟那儿顶着,双方在关中保持了个不战不和的局面。

但是青州的邢杲(gǎo)可就不一样了——

邢杲(gǎo),原任幽州平北府主簿,算是体制内的人;鲜于修礼、杜洛周在河北闹的乌烟瘴气的时候,邢杲(gǎo)跟着难民跑到了青州(今山东益都)一带避难。

不过,那会儿的北魏几乎风雨飘摇,青州也不是世外桃源;由于离着战区近,青州难民云集。

什么地方难民一旦扎堆儿,看着吧,出事儿是迟早的,古今一理;为了弄口吃的,从河北跑到山东的难民很快就跟当地人以及当地官府打成一片(那可是真打)。

当地人护食,抱团儿;开始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难民肯定不是对手;但是相同的境遇很容易就让这些人团结起来了;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这次难民组织起来之后发现,俄们好像少了个领头儿的,左右一划拉,貌似这位邢杲(gǎo)邢大人念过几天书,有点儿脑子,得,就他吧。于是众人拥戴邢杲(gǎo)为首。

邢杲(gǎo)也挺逗,北魏时候的主薄,其实就是领导的秘书;平时写写公文,管管收发;基本上没管过多少人。现在不得了了,上万难民推举自己当头儿,邢杲(gǎo)脑袋开始发蒙了;当即决定过把瘾,他自称汉王,改年号为天统,表示自己上承天命。他这儿一插旗,立时便得到了四方流民的响应,旬日之间,前来投奔的人数超过十余万户。

那位说了,邢杲(gǎo)跟葛荣比,也没见他多出什么,北魏这么重视他,Why?

这就得说邢杲(gǎo)所处的位置了;翻翻地图,山东以南,就是北魏南梁来回拉锯的江苏;而且,咱前面聊过,不久之前萧衍北伐的时候,梁军屯军徐州城下虎视眈眈,再加上受河阴之变的影响,北魏在南部的防线呈现出雪崩式的坍塌;如果此时邢杲(gǎo)热情洋溢的邀请梁军北上,那后果可就老酸爽了。

而事实上,邢杲(gǎo)也确实这么做了——

北魏闹家务闹的家破人亡,这么会儿萧衍干嘛呢?

答:美的直冒鼻涕泡!

咱前面聊过,河阴之变后北魏南部大批官员倒戈带枪带地盘儿降了萧衍;这里边儿就有萧衍梦寐以求的义阳。

义阳回到萧衍手里,一方面南梁长江中游再无忧矣;另一方面,义阳到洛阳,直线距离300多公里;今天不堵车,一天也就到了。而且除了义阳,北魏北青州、南荆州也划归了萧衍;这让老萧头儿爽的合不拢腿。

这还只是一方面,河阴之变后,许多北魏宗室害怕尔朱荣对他们进行政治清算,纷纷卷起铺盖,仓皇南逃,到江东避难,比如汝南王元悦、临淮王元彧,北海王元颢[hào];这些人虽然跑过来的时候是老哥儿一个,光棍儿一条,但他们的身份对萧衍来说,是非常有利用价值的。

还记得当年北魏拿刘昶[g]和萧宝夤[yín]这些汉人给南朝添恶心的事儿吗?现在萧衍准备来他个“考培不走样”,我也扶植个“魏王”,去给去砸鲜卑人的场子。

这几位北魏近支亲王,挑谁合适呢?

临淮王元彧,人品刚正,别看已经是人在矮檐下了,但对萧衍不卑不亢,不肯自降国格;这样的人萧衍感觉把握不住,pass!

余下的两位王爷:汝南王元悦和元颢[hào];要论跟皇位的远近,元悦更近一些,这货是元宏的鹅子,元恪的兄弟;但是这货有个致命的短板,那就是名声忒臭了;别看萧衍打算立个傀儡,但这个傀儡如果跟屎一样臭烘烘的,萧衍也怕自己躺枪。

除了这俩,就剩下北海王元颢[hào]了;轮关系,他是元宏的侄子,跟元子攸是堂兄弟关系;论名声,不好不坏。论能力,之前元颢[hào]也没啥出彩儿的地方,在北魏宗室里存在感不强。因此,萧衍认为,这样的人,好把控。

得,就你吧!

说这话儿,是公元528年8、9月间,葛荣刚被击败,邢杲(gǎo)啸聚山东;后者派出密使前往建康联络梁军北上。

公元528年10月,萧衍下诏,“立”北海王元颢[hào]为北魏皇帝;着东宫直閤将军陈庆之“护送”其回洛阳就职。

不过要说一句的是,对于这次外交行动,萧衍其实是没抱太大希望的;别看点了陈庆之的将,但是只给了庆之兄区区7千人马。

看着眼前这点儿人,元颢[hào]直犯嘀咕,我勒个去,从建康到洛阳,关山万里,您就给这点儿人,这要是深入北魏腹地,这点儿人还不够给尔朱荣塞牙缝儿呢。

可是看看萧衍,没有追加投资的意思;元颢[hào]只好把一肚子的抱怨生生的憋回肚子里;7千就7千吧,总比没有强。

陈庆之倒不在乎他手下是7千还是7万;部队规模对他来说就是个数字;您想,这位爷带200人就敢去找15万鲜卑骑兵玩儿命,天底下还有他怕的吗?

既然皇帝发了话,陈庆之二话不说,点齐人马,把元颢[hào]一架,出了建康城,过江向北进发。

部队出发的时候,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想到,在陈庆之的指挥下,这支梁军会书写出怎样的传奇;更多的人认为,这7千白衣白甲的江东子弟,就是打狗的肉包子;毕竟兵力太悬殊了。

不过,牛人就是牛人;陈庆之,一个之前几乎默默无闻的名字,带着一群更加无名的子弟兵,即将像璀璨的流星一样,划过历史星空中;去创造“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的战场神话!

元颢[hào]和陈庆之北上的消息传到洛阳,北魏朝廷一片哗然;这里边儿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梁军北上的时候,邢杲(gǎo)大军包围了齐州的州城历下(山东济南),正在轮番攻城;第二个原因则稍显搞笑,据探马报来的消息称,此次梁军高举的是“大魏”的旗帜。

什么情况这是?

再一打听,哦,明白了,敢情有人要来抢食啊!

北魏朝廷开始热议了,两处敌人,先打哪一个?

议来议去,大家统一了共识,一致认为邢杲(gǎo)势大,还是先解决了这个的好;至于元颢[hào]和陈庆之,就几千人,不着急,先放放。

既然决定了,元子攸也就按着这个思路开始布局;公元529年2月,元子攸下诏,以济阴王元晖[huī]业为行台尚书,率都督丘大千等人镇守睢[suī]阳(河南商丘),以防元颢[hào];大将军、上党王元天穆总理讨伐邢杲(gǎo)事宜,以卫将军费穆为使持节、车骑将军、假仪同三司、前锋大都督,率军先期出发。

那位说了,尔朱荣呢,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这会儿尔朱荣没在洛阳;消灭了葛荣之后,尔朱荣发了,手底下一下子多了几十万人可供剥削,这感觉爽翻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几十万张要吃饭的嘴,一个不当心就可能引发新的骚乱;因此这段时间尔朱荣待在晋阳,集中精力消化刚刚到手的这批战利品;不过,他人虽然没在前线,但对此次出兵还是非常重视的;将手下的20万大军交给侄子尔朱兆和尔朱天光,命其辅助元天穆,东征邢杲(gǎo)。

公元529年4月,元天穆率领魏军主力进抵青州,即将发起对邢杲(gǎo)的总攻;而就在此时时,传来了元颢[hào]、陈庆之率领的梁军已经跃进至酂[zàn]城(河南永城市西)的消息。

这一下元天穆纠结了;他一方面惊讶这位“伪军”进军速度噶快,另一方面他也有点儿小担忧,北魏主力基本上被他带走了,万一跟邢杲(gǎo)打成胶着,以梁军这个速度,那可真用不了多久就能干到洛阳去。

元天穆赶紧把军中众将召集起来开会——

咱是按原计划继续东进,还是改变行军方向,先南下打掉元颢[hào]、稳住后路,然后再收拾邢杲(gǎo)。

众将的意思是,邢杲(gǎo)人多,还是先削他吧;这里边儿只有行台尚书薛琡[chù][chù]提出了反对意见,邢杲(gǎo)部众虽然比较多,但都是些鼠窃狗偷之辈,虽然强盛,但仍然是一群强盗,并无大志。而元颢[hào]却是宗室近亲,他打着正义之师的旗号,自从河阴之事以来,人心惊恐,内心怨怒,一旦有个机会,容易发生骚动。应当先将元颢[hào]击败,而后回师再去解决邢杲(gǎo)。

不过薛琡[chù]属于绝对少数派,元天穆一看大家都倾向于先打邢杲(gǎo),那就这么着吧;于是,元天穆提兵向东北方向杀来。

接下来这一仗就没什么写头儿了,进至历下,元天穆一战就把邢杲(gǎo)的叛军全歼了,连邢杲(gǎo)本人也被鲜卑骑兵活捉,后被送往洛阳斩首。有关这一仗的经过,《元天穆墓志》里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有征无战,伏尸同于长平,积器高于熊耳。”

打赢了继滏口大捷后的又一场大战,元天穆所部转入休整不提;话分两头,咱们再来瞧瞧北上的陈庆之。

7千人马跑到人家的老窝里去砸场子,要说陈庆之一点儿压力也没有那肯定是假的;但是这会儿陈庆之顾不得想别的,就在元天穆率军大战邢杲(gǎo)的时候,陈庆之也迎头撞上了“老朋友”丘大千,地点,在现在的河南商丘。

说这二位是老朋友,是因为当年丘大千在徐州的时候曾被陈庆之摁在地上暴打过一顿;那次丘大千被打的那叫一个惨。

别看时过境迁,这笔账丘大千可没忘;现在看陈庆之不远万里送上门了,丘大千不是大千了,大喜!

丘大千当然有理由大喜,算算兵力,陈庆之远不如丘大千;只要后者不犯错儿,梁军其实是很难占到便宜的。

但是,可能是被整体优势冲昏了头;这会儿丘大千偏偏犯了错儿,而且还是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

咱上面说了,跟着丘大千驻防商丘的北魏军有7万人,是梁军的10倍;如果攥成一个拳头,凭城固守,坐等陈庆之来啃,老实说陈庆之是没戏的。

可是丘大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在商丘周边建了9个小城,每个小城驻军7千;美其名曰梯次防御,互为犄角,消耗梁军。待陈庆之一口一口的啃过来,势必兵力损耗过大,然后自己再出动主力与之决战。

表面上看,丘大千的想法儿没毛病;但是,这个打法儿有两个前提条件,头一个,你的对手水平一般,战斗力很渣;第二个,自己的部队战斗力不能太渣,敌人来攻,至少得能扛一扛。

可实际上,陈庆之是渣渣吗?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陈庆之就相当于乒乓球界的刘国梁,丘大千只是个业余选手;刘国梁手里就算拿张公交卡都能打的后者满地找牙。

再说丘大千手下的部队,别看人数有7万;实际上,这支部队并非北魏军主力;咱前面说过,主力都跟着元天穆在青州打邢杲(gǎo)呢。根据史料判断,此时丘大千的手下极有可能是拣鸡毛凑掸子临时招募的军队,或者是一些地方武装、以及葛荣军被打散之后又被北魏朝廷抓来的部分降众。这种素质的军队,凑在一起相互壮个胆儿,还有可能拼一拼;分散开来,那就是一堆沙子。

既不知己,也不知彼;丘大千不败谁败?

再说陈庆之,看对手这么布阵,陈童鞋当然求之不得;他立即传令,全军集合,向北魏军各个孤立的小城发起攻击。

梁军士兵跟磕了药一样,红色眼睛开始冲锋;战斗过程,很简单,仅仅一个白天,梁军便攻下了3座小城;二万多北魏军被俘。

剩下的北魏军都看傻了,对面儿这些是人吗?督战的丘大千也不例外,心理防线全面崩溃。

当然,崩溃之后,丘大千没有坐以待毙,他还是有所动作的;眼看外围阵地一个接一个被梁军攻克;丘大千一咬牙、一跺脚,他把部队集合起来,出城找陈庆之,投降去了!

呵呵,您没看错;用《梁书陈庆之传》的原话说,“自旦至申,陷其三垒,大千乃降。”

就此,梁军取得了北伐以来的第一场大捷。

打了胜仗,梁军全军上下都很高兴;不过这里边儿最高兴的还不是陈庆之这些梁国人,而是元颢[hào]。

按史书记载,此时咱们应该尊称这伙计一句皇上了。

关于元颢[hào]称帝的事情,《梁书》说,陈庆之指挥北伐军过涣水(今浍河)时,元颢[hào]给寄几加了帝号,改元孝基;而《魏书》则说元颢[hào]是在陈庆之打下大梁(河南开封)之后,才称帝改元的。

以《梁书》为准,这会儿这位皇帝陛下心情大好;不仅在睢[suī]阳城(商丘)南效给自己补办一个了登基仪式,同时,又给陈庆之开了一张巨额的空头支票;元颢[hào]希望在这张支票的刺激下,陈庆之能再接再厉,帮他把洛阳的那个“伪政府”彻底打垮。

元颢[hào]怎么兴高采烈不提,再说战场上;陈庆之打了一场漂亮仗,7千人迫降了7万;但他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刚刚得到情报:济阴王元晖[huī]业已率两万羽林精锐抵达了考城(今河南民权县),准备反攻商丘。

考城距睢[suī]阳只有百余里的路程,对于以骑兵为主的北魏军来说,也就是一天的光景,就能干到睢[suī]阳。

还是那句话,怎么办,是以逸待劳,坐等敌人上门,还是主动出击,给鲜卑人来个出其不意。

陈庆之想都没想就选了后者。他把睢[suī]阳城稍加安顿,俘虏该遣散的遣散,该安置的安置,之后,他便将梁军集结起来,向考城杀去。

这会儿晖[huī]业也刚到地方,想着先休整一下,然后找去找陈庆之的麻烦;哪曾想就过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手下士兵前来报告,城外发现梁军。

元晖[huī]业大惊,登城一看,果然,城外不远处,梁军士兵白盔白甲白战袍,军阵严整,手中刀枪熠熠生辉。

不过,元晖[huī]业倒也不怕,这主要是考城的地形不错,此处四面环水,易守难攻;再加上他手下多少不济那叫两万人,兵力上也占优。

真的只能说元晖[huī]业的消息太闭塞了;他该打听打听丘大千是怎么败的;7万人都投降了,他这两万又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元晖[huī]业仗着考城四面环水,以为梁军无可奈何;可他偏偏遇上的是陈庆之;前面有水,你当老子不会架桥啊!

陈庆之一声令下,数千梁军用最短的时间架起了一座座直通考城城下的浮桥,然后架起云梯开始爬城;战斗过程跟睢[suī]阳差不多,几乎就是一战而下;元晖[huī]业还没反应过来呢,梁军士兵已经爬上了城头,这伙计光荣的成了战俘。这一仗,梁军大获全胜,不仅抓了大量的俘虏,而且还缴获了大批战车。(“庆之命浮水筑垒,攻陷其城,生擒晖[huī]业,获租车七千八百辆。”)

攻克考城,睢[suī]阳算是彻底得到巩固;此时,摆在陈庆之面前的障碍,是荥阳(今河南荥阳)。

驻守此处的,是北魏南道大都督、行车骑将军杨昱,西阿王元庆、抚军将军元显恭。

要说一句的是,此处的北魏军,也是7万。

陈庆之突破睢[suī]阳,兵临荥阳,消息传到洛阳,元子攸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荥阳是洛阳以东一道非常重要的屏障,这里虽说有杨昱等人镇守,但看之前北魏军的战斗力,元子攸不放心了,因此接连下诏——

命尚书仆射尔朱世隆、西荆州刺史王罴[pí]率领一万骑兵镇守虎牢关(河南省巩义市东);命侍中尔朱世承镇守崿岅[è bǎn](今河南省偃师市西)。

想想还怕不保险,元子攸又下旨,鼓励老百姓自带装备马匹应征入伍;如果家里有多余的马匹献给官府,朝廷会反馈优厚的待遇;想当官的,朝廷也可以授予官职。

最后,元子攸下旨,洛阳城全城戒严。

元子攸忙着往前线调兵,这些事儿陈庆之不知道;况且他也没兴趣知道。陈庆之只知道,拿下荥阳,他就离洛阳就更进一步了。

兵临城下,陈庆之抖擞精神,下令攻城。不过,荥阳城高池深,梁军长途跋涉,战斗力打了折扣,因此第一次攻城,梁军没能得手。

眼看部队攻击乏力,陈庆之倒也不急,中军锣声响起,梁军鸣金收兵。弟兄们休息一下,咱们准备好再干。

可是,等到陈庆之第二天再把队伍拉开准备二次攻城的时候,麻烦来了;探马来报:击败邢杲(gǎo)的元天穆已经率30万大军急驰西进来救援荥阳;大军前锋、骠骑将军尔朱吐没儿和鲁安所率的万余骑兵即将到达荥阳城下……

大队鲜卑骑兵救援荥阳的消息立刻在梁军中炸开了锅,城内城外的北魏军加起来小40万人,自己这边儿只有7千,等于对方30几个人围殴我们一个人,这仗可怎么打!

梁军士气大沮,许多弟兄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陈庆之害怕吗?他也是人,这种兵力对比说他不害怕是假的;但是,害怕能解决问题吗?陈庆之最后能青史留名,这位爷显然不是常人。

此时此刻,陈庆之把手下的弟兄们集合起来;陈司令摇身一变,成了陈政委——

弟兄们,咱们奉诏讨贼,千里迢迢,跋山涉水,一路上破睢[suī]阳,克梁国;战无不胜。眼下,咱们只要打下荥阳,洛阳就在眼前。弟兄们抛家舍业,离妻别女,投身从军,甘冒枪林弹雨,为什么?因为咱们要建功立业,现在,我们能让鲜卑索虏把咱们大好形势破坏了吗?

陈庆之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开始讲“鬼故事”:弟兄们,咱们这次北伐,杀人无数;这些人都有父子兄弟,这些人都在元天穆军中;现在,他们挟仇负恨,席卷而来,必欲屠我等而后快;咱们兵力7千,敌人却有30万,众寡悬殊,咱们如果不玩儿命,必死无疑。

吓唬完手下的兄弟,陈庆之抖擞精神大吼,如今,我们身陷绝境,只有拼死一战,死中求生!在元天穆骑兵尚未抵达战场之前,拿下杨昱,我军以逸待劳迎击元天穆。

最后,陈庆之加重语气,大家放心,我,陈庆之,与兄弟们同生死、共患难!

别看陈庆之带兵打仗是行家里手,耍起嘴皮子,做思想政治工作,陈庆之同样是一流的。一番掏心窝子的白活,梁军的士气果然大振。

陈庆之说的没错儿,前有坚城,后有敌军;拼了命或许是一条死路,但不拼命绝对是死路一条;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

众军攘[rǎng]臂大呼,进则生,退则死,愿从将军号令!

陈庆之要的就是效果,既然大家统一了思想,那就不用再废话了;陈庆之一声令下,部队拉开架势再次对荥阳展开猛攻。

梁军将士视死如归,呐喊着蚁附攻城;那头儿象征攻击命令的鼓声还没停,梁军士兵宋景休、鱼天愍[mǐn]便突击上了城头;梁军大队紧随其后向10倍于己的对手发起决死的攻击。

千年之后,我们真的很难想象,手握重兵的杨昱这会儿到底在干嘛;史料记载,随着陈庆之下达攻击令,仅仅一通鼓,杨昱和他的5个儿子,以及手下的7万大军,全部缴械投降。

荥阳之战,就这样以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结束了;梁军的损失仅仅伤亡了500余人。

按说对比战果,这点儿损失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但是,这些梁军士兵都是跟着陈庆之千里跃进,从建康一路打过来的;情分非同一般。因此,荥阳之战的第二天,陈庆之带着部下将领3百多人找到元颢[hào],强烈要求要杀掉杨昱给阵亡的将士报仇。

这时元颢[hào]倒还有点明君风范,他告诉陈庆之,我在建康时,大梁皇帝常说当年他攻克建康时,吴郡太守袁昂宁死不降的典故,梁朝皇帝多夸袁昂忠义。杨昱是朝廷忠臣,我岂忍害之。

不过,元颢[hào]也知道陈庆之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能太不给面子;除了杨昱,其他俘虏,大家随便处置。

于是,梁军从俘虏堆里拉出来37名高级军官,全部开膛破肚,挖出心肝下酒。

荥阳拿下,解除了陈庆之的后顾之忧;但是此时他还不能松劲儿;因为就在梁军攻克荥阳的时候,元天穆的30万大军已经离城不远了。

30万,我去,想想就头大!

而这会儿雪上加霜的是,陈庆之能拿出手出城作战的部队只有3千骑兵。

那位说了,其他人呢?

答:跟城里看俘虏呢;毕竟那叫7万人。

行不行,就这3千了;陈庆之拔剑喝令,三千梁军骑兵鱼贯出城,一字阵列在城外,横刀勒马,紧张而激动的看着对面黑压压望不头的鲜卑骑兵,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这一刻,终于来了。

陈庆之面无表情的盯着对面有恃无恐的元天穆,他知道元天穆看到自己只有这几千号人,一定很瞧不起自己这点小菜,甚至都懒得主动发起进攻。

既然你不打,那我打!陈庆之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带着3千白袍骑兵闪电一般冲进了数十万鲜卑铁骑阵中。

关于这场精彩至极的战役,史书上却没有着多少笔墨,仅仅只有一句话:“庆之帅骑三千背城力战,大破之。”

梁军一个冲锋,鲜卑骑兵便全线崩溃了;几十万大军四散奔逃,将军鲁安很没骨气的在阵前投降了;统帅元天穆和先锋官尔朱吐没儿仅以身免。

跟梁军一通鼓就拿下天险荥阳一样,3千骑兵一个冲锋就打垮了30万敌人,而且还是刚打了胜仗的敌人。

想不通!

只能说,这一仗,梁军士兵个个儿都是周盘龙、周奉叔!

击败元天穆,陈庆之不仅破解了被两面夹击的困局,打掉了继续进攻洛阳时,身后有可能被抄后路的风险;同时,还顺手解决了后勤补给的问题。

由于这次陈庆之北上是轻兵简装长途奔袭,所以后勤给养完全靠以战养战的方式获得补给。这次攻克荥阳以及击败元天穆,梁军缴获了数不清的牛马粮草,有了这些辎重给养,梁军完全没了饿肚子之忧,可以笃笃定定的全力进攻洛阳了。

在挺进洛阳之前,陈庆之还需要面对洛阳东面的军事重镇虎牢关,陈庆之知道即将发生的虎牢攻守战一定非常艰苦,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而洛阳城中的正牌大魏皇帝元子攸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支仅有7千人的梁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居然杀到他眼皮子底下。

不过元子攸还在自己安慰自己:没关系,虎牢关还在、还在,只要镇守虎牢关的车骑将军尔朱世隆能顶住陈庆之,他还有时间调集部队反扑。

但让元子攸和陈庆之都没有想到的是,梁军刚杀到虎牢关下,号称“名将”的尔朱世隆就吓的拉了一裤裆,二话不说连夜弃关逃回洛阳。失去主将的虎牢关就像一只无头苍蝇,被陈庆之一口吞掉。

虎牢关到手,洛阳的东面已经无险可守。

陈庆之率领梁军狂飙突进,一路斩关夺隘,打的意气风发;反过来元子攸可就惨了;听说虎牢关不战而降,元子攸差点没被气死,尔朱世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子要把他军法从事(当然,这是气话)!

此时,洛阳已无兵可用,摆在元子攸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在梁军未到洛阳之前出城避难。公元529年5月22日,元子攸抛下他的嫔妃女眷和百官大臣,带着几个亲近侍从开洛阳北门,狼狈的穿过邙山,踏过河桥,于第二天夜里逃到了河内郡(今河南沁阳)。

大魏皇帝居然跑了,这在北魏立国143年破天荒的头一遭,消息传到洛阳城的大街小巷,小伙伴都被震惊了。

公元529年5月23日,陈庆之率领的梁军“雄赳赳、气昂昂”排列着整齐的队形,步入北魏首都洛阳城。对了,在队列中,还有那位“大魏皇帝”,元颢[hào]。

这一刻,刘裕、萧道成、萧鸾等人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他们应该捻须而笑吧;南朝的历史,在此时达到了最高峰;这自是刘宋初年洛阳失陷于北魏之后,南朝军队第一次踏上洛阳的土地。

而对陈庆之个人而言,他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建康出发,5个月内,陈庆之率领7千袍泽,千里突袭,威震华夏;大小47战、克城32座,攻无不取、战无不胜;直到打进洛阳城!

靠着梁军刺刀的保护,元颢[hào]志得意满回到了洛阳。该走的流程必须得走一下,否则不足以彰显土豪之气;因此元颢[hào]一进洛阳,便下诏改元建武,并宣布大赦,像模像样的当上了皇帝。

不过要说元颢[hào]的处境,往好里说,唤作政令不出洛阳;往坏了说,说他危机四伏一点儿也不为过。

一来,通天下都知道元子攸是大魏皇帝,请问你元颢[hào]贵姓、贵庚;谁不知道你是萧衍立的傀儡啊。二来,别看元子攸跑了,但是别忘了,在元子攸身后,还站着手握重兵的山西大豪尔朱荣。

因此,自打元颢[hào]进洛阳,之前梁军打下来的城池便纷纷遭到各地北魏军的攻击。比如,拿下睢[suī]阳之后,元颢[hào]让他的小弟后军都督侯暄[xuān]留守此处,替北伐军看住后路;结果,在北魏行台崔晓芬、大都督刁宣的攻击下,不仅睢[suī]阳不保,侯暄[xuān]突围时也被北魏军追上斩杀,所部大部被歼。

与此同时,之前被陈庆之打败了的元天穆,在得到山西方面的增援之后,也收拢起部队,以费穆为箭头,率军两万,从东线向虎牢关压来。比较搞笑的是,元天穆忽悠着费穆去打虎牢关,可他老人家却口念“闪”字决,渡过黄河跑到山西,跟尔朱荣汇合了;结果费穆一听元天穆放了他鸽子,更干脆,把刀一扔就投降了陈庆之。不过这位费穆费兄下场不太好,阵前投降之后,被陈庆之带回洛阳,元颢[hào]恨他给尔朱荣出主意杀大臣,骂了一顿之后,让人把费穆给砍了。

外围始终危机重重,老实说元颢[hào]也挺着急;他也琢磨,怎生想个办法能改变一下被动局面;想来想去,元颢[hào]觉得有必要忽悠一下元子攸,如果能给他忽悠住了,很多事儿就迎刃而解了。

元颢[hào]让黄门郎祖莹给元子攸写了一封公开信,在信中,元颢[hào]说,朕向梁国哭泣请求,发誓要报仇雪耻,只是为了向尔朱荣问罪,救你于枷锁之中。可是你却将自己的性命交给豺狼,即使得到一点土地,也是尔朱荣的东西,与你有毛儿的关系;如今咱们国家的兴衰在于你我二人。如果上天帮助正义,则大魏就能复兴;如若不然,对尔朱荣是福,对你则将大祸临头,请你三思,选择正确的出路,则富贵可保。(《洛阳伽蓝记·永宁寺》有该信的全文;有兴趣您可以翻翻。)。

一封信有多大作用,在当时真不好说;不过这封信却给后来元子攸和尔朱荣爆发冲突埋下了伏笔。

不说元子攸看着这封信心里怎么堵的慌(元颢[hào]在信里说的都是实话),再说洛阳城里的元颢[hào]。

一个人素质如何,其实还真不是看他失败的时候如何逆袭;而是看他得意的时候会不会忘形。

元颢[hào]其实就是典型的小人乍富,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那类人;凭借陈庆之的无敌雄师,元颢[hào]从建康出来,仅仅140天就回到了洛阳;而且由于元子攸几乎是光着腚跑的,洛阳皇宫里的嫔妃、珍宝啥的统统给元颢[hào]留下了。开始的时候,元颢[hào]还能装装“明君”,可是等陈庆之迫降了费穆,解除了燃眉之急后,元颢[hào]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终日沉溺于酒色之中,日夜纵酒饮宴,压根儿不问军国大事。这里边儿有一群人也起了很坏的作用,这就是元颢[hào]的兄弟和依附于他的门客,这帮家伙在洛阳城里胡作非为,欺男霸女;弄的好好儿的一座洛阳城人心惶惶,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而就在元颢[hào]花天酒地、声色犬马之时,一河之隔的元子攸可没闲着;自从逃出洛阳,元子攸一边派人到处贴告示,号召大家勤王,同时通知尔朱荣自己的位置;一边大赦天下,跟元颢[hào]争夺人心。小样儿做的,一板一眼挺上路。

而这会儿尔朱荣表现的也挺给力,南下时不仅带来了自己的主力部队,同时还带来了大批辎重粮草,协助元子攸招募了不少溃兵,一时间,隔着黄河,两支“北魏军”磨刀霍霍;就等着对方露出破绽。

谁会先露出破绽?

这种态势下,显然元颢[hào]这头儿更不着调。而且,就在元子攸、尔朱荣频繁往黄河岸边调兵的同时,元颢[hào]跟陈庆之之间又起了波澜——

这话,还得从陈庆之北伐说起;咱前面说过,萧衍派陈庆之护送元颢[hào]北上,其实某种程度上说,多少有点儿意思意思的意思;不说别的,如果萧衍真要是拿这事儿当回事儿,大梁国数十万大军,怎么可能就给陈庆之7千人。

但是,牛人就是牛人,就凭手里这7千江东子弟,陈庆之不仅打出了梁军的威名,而且一路狂飙,生生打进了洛阳城,把元子攸赶过了黄河。

这个结果,不仅元颢[hào]没想到,就连远在后方的萧衍也没想到。

等陈庆之进了洛阳,元颢[hào]往北魏皇宫里一住,萧衍觉着是时候开始要回报了。

当然,这种时候想要回报,光凭陈庆之手里的7千人,多少有点儿悬;因此萧衍下令,靠近边境的梁军集结待命,随时准备北上策应陈庆之。

萧衍想要回报,必须得通过陈庆之;可这会儿陈庆之本身,说难听点儿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手下这帮兄弟连续作战,体能上已经严重透支,而且随着地盘儿扩大,还要分兵把守;最重要的是,陈庆之明显感觉到,自打进了洛阳,元颢[hào]这个傀儡皇帝貌似越来越不听招呼了。

有两件事儿很能说明问题——

头一件,陈庆之急需补充新鲜血液,同时也是为了要震慑元颢[hào],因此他不断的给元颢[hào]施加压力,让后者赶紧给萧衍写信,走流程请调援兵北上。

这一条,元颢[hào]给拒了。

元颢[hào]本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向萧衍称臣,其实就是他个权宜之计;说白了,就是利用萧衍一下下而已。现在山高皇帝远的,还想让我听你的,凭什么?

因此,元颢[hào]老早就跟他堂兄弟元延明一起谋划着,准备机会成熟了就甩掉萧衍这个老东西;只不过现在还有元子攸和尔朱荣压在黄河北岸,他们暂时还需要陈庆之挡子弹,所以才没翻脸。

元颢[hào]很清楚,如果一旦梁军主力倾巢北上进入洛阳,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到那时,他可就真成了萧衍手里的提线木偶了,萧衍在建康打个喷嚏,他在洛阳必须得感冒;“儿皇帝”岂是那么好当的?

所以当元颢[hào]听说陈庆之要他请梁兵北上,他立刻就急了;马上书信一封,叫来特快专递发往建康,严重的忽悠了给萧衍一把——

“今河北、河南一时克定,唯尔硃荣尚敢跋扈,臣与庆之自能擒讨。州郡新服,正须绥抚,不宜更复加兵,摇动百姓。”

这话说的其实一点儿道理也没有,尔朱荣手下控弦之士数十万,就算陈庆之再能打,想凭着一个7000人步骑混编师,去全歼人家一个方面军,只能说元颢[hào]想瞎了心了;再说“州郡新服”,此时正是要加强力量恢复秩序的时候,看不见美军不论是从伊拉克还是从阿富汗撤军之前,都是先增兵,把当地敢叫板的打服,这才徐徐撤兵的吗?

所以,元颢[hào]这封信其实是狗屁不通的。

可就怪了,萧衍居然真的信了;看完这封信之后,萧衍下旨各部军马按兵不动(“上乃诏诸军继进者皆停于境上。”)。

只能说这会儿萧衍特么的念经念的脑子进水了。

萧衍不派援兵,可就把陈庆之坑了;陈庆之以数千之众对内要防着元颢[hào],对外还要留心元子攸、尔朱荣;实在过的煎熬。

看主将每天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梁军副将马佛念曾劝过陈庆之,干脆,一刀把元颢[hào]做了得了,省的麻烦。不过陈庆之没同意。

陈庆之没答应,倒不是他跟元颢[hào]有啥感情;陈庆之当然知道元颢[hào]不是好鸟,可现在他手上只有几千人,如果这会儿把元颢[hào]剁了,不用说,洛阳城立时就会炸锅,到那儿会,里边儿有炸了营了鲜卑人,城外不远还有元子攸、尔朱荣;手下的几千兄弟瞬间就会陷入鲜卑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那感觉想想都酸爽。

但是,陈庆之也知道,自己如果长期蹲在洛阳,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思来想去,陈庆之决定,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既然主上不派援兵;自己得把手下这几千兄弟带出死地。

元颢[hào]刚进洛阳的时候,曾下过一道任命,封陈庆之为北魏徐州刺史;就这这个话把儿,陈庆之找到元颢[hào],说这么办吧,我在洛阳也没啥事儿了,您之前不是封我徐州刺史吗?我去上任得了。

这会儿且不说城外元子攸、尔朱荣大军压城,元颢[hào]还指着陈庆之替他挡枪;一旦让陈庆之去了徐州,徐州毫无疑问肯定就归了南梁了;这纯粹是赔本儿的买卖;元颢[hào]怎么肯干。

因此这货左推右挡,就是不放陈庆之走;当然,话得说的漂亮点儿,主上(萧衍)将洛阳的安危全部托付给将军;您这么火急火燎的去彭城,主上肯定会说您是贪图富贵,不为国家着想,不仅有损将军的名声,恐怕我也会受到连累。

像陈庆之这种人,最怕的就是别人拿责任、义务,国家荣誉之类的话忽悠;一忽悠一个准儿;现在元颢[hào]对症下药,果然把陈庆之给忽悠瘸了;后者再不好意思提离开洛阳的事儿了。

既然不走了,那就认真对付黄河北岸数十万“北魏军”吧;因为尔朱荣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洛阳是什么所在,那可是尔朱荣辛辛苦苦抢来的地盘儿,岂能容元颢[hào]鸠占鹊巢。等尔朱荣最后一批部队到达前线,北魏军开始向黄河南岸发起试探性攻击。

尔朱荣出马就是大手笔,第一次攻击就投入了10万重兵;黑压压的向黄河岸边压了过来。

这会儿不管咋说,元颢[hào]和陈庆之还是利益共同体,真让尔朱荣打过黄河,谁也没好下场;因此元颢[hào]和陈庆之分分工,后者前出到黄河北岸布防,而元颢[hào]则防守黄河南岸。

陈庆之手下的人马,还是数千;可是他要面对的还仅仅是尔朱荣部的前锋,10万;不过,陈庆之倒也不在乎,带着3千就能击败元天穆的30万,你这10万又多了个肾?

史书记载,尔朱荣军一见梁军兵少,立即展开队形开始围殴;3天时间,10万大军发起了11次猛攻。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从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大梁铁军,别看人少,但战力极强;尔朱荣不仅没占到丝毫的便宜,反倒损失了不少人马(“庆之三日十一战,杀伤甚众。”)。

这下尔朱荣沉不住气了,眼前这特么是人吗?这种拿命往上垫的打法,看这架势,就算把全军都填进去,也未必能全歼对方。可话说回来了,全军都赔光了,还咋去洛阳?

尔朱荣就想撤军,以后再作打算;当然,你手握重兵,死了点儿人就想跑,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吧;尔朱荣说了,咱部队人太多,没船过不了黄河,还是先撤吧。

尔朱荣想跑,他身边儿的人却不同意;不就是几条船吗?黄门郎杨侃先是把尔朱荣骂了一通,说他胆小如鼠,误了国家大事。然后杨侃给尔朱荣出主意,没船怎么了?你不会抢啊?就算抢不来船,你总能抢来木头吧?只要把木头拿绳子一绑,那玩意儿有个名词叫木筏,知道吗?用这个一样可以渡河。再者说了,黄河特么那么长,从这儿过不去,你特么就不会换个地方啊?我就不信黄河沿岸数百里,元颢[hào]都能驻上兵;咱们只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打枪的不要,悄悄的过河;然后直奔洛阳抄元颢[hào]的后路;到那时,陈庆之就是瓮中之鳖,想怎么拾掇就怎么拾掇。

尔朱荣头号儿心腹元天穆也是这个意思,不主张尔朱荣撤军;而他身边那位惯会装神弄鬼的刘灵助也说,不能撤,10天,咱就坚持10天,一定能赢。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尔朱荣也只有打消了撤退的念头;开始做偷渡的准备。

公元529年8月,准备就绪之后,尔朱荣一声令下,车骑将军尔朱兆、前军大都督贺拔胜带着一千精锐骑兵偃旗息鼓登上简易木筏,从上游悄悄儿漂至黄河对岸,在马渚西边的硖[xiá]石渡登陆。

尔朱荣选的这个登陆地点确实不错;对岸是个无人区;元颢[hào]根本就没在这儿设防;北魏军上了岸,稍微整理下队形,便向洛阳方向急进。

可以说尔朱荣这步棋走的确实很险,但也确实很妙;元颢[hào]的军队一水儿的面向黄河驻防,侧翼基本上没咋注意;而尔朱兆和贺拔胜都是尔朱荣手下身经百战的名将,带的又都是来去如风的骑兵;因此一个突袭,便插进了元颢[hào]军的纵深。

走着走着,尔朱兆和贺拔胜迎头撞上了元颢[hào]的“太子”元冠受的部队;简单说吧,后者就是个花花公子,而且还是那种屁本事没有的花花公子;这种货色怎么可能扛的住那两位煞星暴打。因此一战下来,元冠受便被活捉了;这货简直是个废物点心中的废物点心;被俘之后,不等上老虎凳辣椒水,他就把洛阳城里的情况交代了个底掉儿。

尔朱兆和贺拔胜听完之后相视一笑,走你;带着一千多骑兵直扑洛阳。

元颢[hào]本就是个饭桶,这次他能沐猴而冠,过过皇帝瘾,那是仗着陈庆之才得以实现的;靠他自己,黄花菜都凉了。

别的不说,尔朱兆和贺拔胜都到了洛阳城下了,元颢[hào]这才惊觉,我艹,敌人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由于之前根本没准备,因此尔朱兆和贺拔胜突然出现,一下子就给元颢[hào]整崩溃了。

怎么办?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跑呗!

元颢[hào]带着城中为数不多的骑兵撒丫子就尥了;出了洛阳,找准方向,一路向南狂奔。

元颢[hào]逃跑的消息传开,守在黄河防线上他的那些狗腿子登时傻眼了;“皇上”都跑了,我们这么卖命给谁看,去他大爷的吧,我们也跑吧;于是元颢[hào]军彻底崩溃。

而元颢[hào]本人,别看躲过了尔朱兆和贺拔胜的明抢,但终究没能躲过前方无处不在的暗箭;跑出洛阳,元颢[hào]身边那些宵小见没油水可捞了,一路上纷纷逃散,各奔前程去了。等元颢[hào]逃到临颖(今河南临颖北)的时候,这货悲哀的发现,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而走到这儿,元颢[hào]也算到“家”了,临颖县卒江丰不知怎么着认出了这位“大魏皇帝”,上去就是一刀,将其斩落马下,随后将人头砍下,送往元子攸行在领赏去了。

而元颢[hào]这一跑,可把还在黄河北岸跟尔朱荣鏖战的陈庆之坑苦了;此时陈庆之跟他手下的兄弟们事实上已经陷入了尔朱荣军南北两面的夹击之中。

陈庆之来不及大骂元颢[hào]这个蠢货,他现在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把弟兄们带出眼前这个死地;只要能活着回江东,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敌前撤退是最考验一个指挥员和一支部队素质的;别看已经身陷重围,陈庆之丝毫不乱,下令部队结阵而行;前军负责开路,陈庆之居中指挥,后军刀枪北向,随时防御突袭而来的异族骑兵。

而尔朱荣一看陈庆之准备撤退,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亲自率军前来追击;可是由于之前被打出了“恐陈症”,尔朱荣也只是远远的坠着,不敢抵近厮杀。

本来,陈庆之是能把这支百战精锐带回江东的;可惜,天不遂人愿,当梁军途径嵩山时,山中河水突然暴涨,滚滚的河水借着山势,如出笼的猛兽,卷向了这些英勇的江东子弟……

就这样,这支数月间横扫中原,威震华夏,让鲜卑铁骑闻风丧胆的大梁铁军;没有败给敌人,却败给了天意。史载:“值蒿高山水洪溢,军人死散。”

陈庆之命大,虽然喝了一肚子水,但却没死。但是没了部队,陈庆之已然是去了牙的猛虎,拔了爪的苍鹰;为防尔朱荣军追击,无奈之下,陈庆之只好乔装改扮,剃掉了头发,扮成一个游方僧人,在豫州汉人程道雍等人的帮助下,抄小路返回建康。

至此,庆之北伐就以这样一种悲壮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回到建康,陈庆之面见萧衍,跪在地上号啕大哭;出征时的7千子弟兵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回来。萧衍也唏嘘叹惋,泪流满面。

尽管兵败而还,萧衍没有处罚陈庆之,反倒下诏,进陈庆之为右卫将军,封永兴县侯,食邑一千五百户。

本来,萧衍是可以收获更大的战果的;别的不说,萧衍夹袋里还是有一些能打之将,比如收复义阳的夏侯夔[kuí]、韦叡[ruì]的鹅子韦放,还有《梁书》中跟陈庆之在一个传里的猛将兰钦;这些人虽说不如陈庆之能打,但都不白给;如果,萧衍决心大举北上,以陈庆之为箭头,调集这些将领随后跟进;不说一定能将北魏打翻在地,再踩上一只脚;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能把河南、苏北、山东收入囊中;这无疑会大大增加南梁的战略纵深,在未来梁魏战争中,使南梁占据更有利的优势地位。

可惜,这会儿敲木鱼把自己脑袋敲出了包的萧衍没这么干;老眼昏花、刚愎自用的萧衍眼看着陈庆之孤军深入,直至最后全军覆没,没再采取任何有效的动作。

那么,一向精明强干的萧老头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呢?

答:在玩儿cos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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