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在两个男人之间流转,眼神像是毒蛇一般,令人感到阴寒。
如此几次,克洛诺斯突然脸露一丝怒气。
他刚才其实是决定先受点苦,假装被电网困住,借以令宙斯放松大意,再用人形来欺骗、迷惑一下这两叛党,达到一下子就能重创他们的目的,结果却因这双子神的插手而失败了。
紧盯双子神半晌,克洛诺斯冷笑一声,开口道:
“死神塔那托斯,睡神修谱诺斯,尼克斯最宠爱的两个儿子,暗夜神一脉中最出名的双子神,你们居然也有兴致来神山上。”
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阴阳怪气。
在克洛诺斯说话的同时,修谱诺斯趁机转头看向宙哈那边,见他们身上满是大小不一的伤口,眉头不禁轻皱,脸露担心的神情。
但回头看向克洛诺斯时,却瞬间换上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意有所指地说道:“还好啦~要不是朋友都在这里,我和哥哥也不愿来呢。”
克洛诺斯听此,心中的怒火顿时升腾,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加重语气,道:“这是天神的内政问题,你们夜神确定要来搅这趟浑水?”
顿了顿,他又道:“天神与夜神可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说到最后,克洛诺斯话语中甚至都带上了几分威胁之意。
“这是当然的。毕竟,你的儿子们可比你好太多了呢。”
修谱诺斯脸上虽然还在笑,但眼神却已冷了下来。
话已至此,立场已明。
「看来叛党们去地狱不仅得到了独眼巨人们的相助,还顺势勾搭上夜神来了。」
现在的情况,与他之前的估算出现了些偏差。
森绿色的眼珠转了转,正当克洛诺斯开口还想说些什么时——
“来战吧。”
似乎是不愿意继续浪费时间,进行这种无聊的对话,塔那托斯将腰间别的剑从剑鞘中拔.出,“铮” 的一声响,一柄通体乌黑、外形古雅的长剑出现在众目之下。
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长剑的剑柄处的弧度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设计,与手掌极为贴合;剑刃被锻造的锋利之极,想必连削铁如泥也不在话下;
乌黑的剑身给人一种森然的诡异之感,像一头饥饿的嗜血凶兽般,让人一望便忍不住毛骨悚然。
此时,因没了宙斯的神力传输,那电网与乌云都散去的天际,月光又重新大片洒落。
在清冷的月华的照耀下,乌黑的长剑泛起一层独属于金属的光泽。
隐约间,还能看到剑身上刻着一行字——阿库罗斯勒。
阿库罗斯勒,神语中为叹息之意,死神塔那托斯真正的佩剑。
这是一把收割生命的死亡之剑。
这把剑是许多生命所恐惧的噩梦。
唯独不是神的。
因神是永生的。
可,即便是不能收走神的生命,却也能最大限度地在神的身体上留下难以愈合的创伤。
这便足够了。
塔那托斯向克洛诺斯做了个 ‘请’ 的动作。
见无法劝退死神,克洛诺斯也不再多费口舌,他提起镰刀,试探性地挥出一道暗色光刃,光刃飞快地向着死神袭去,被塔那托斯挥剑砍断,两道余势紧贴着他的身体向后飞去,轰地又有一堵墙摇摇欲坠。
碎石块滚落的声音响起又落下。
“呼~好险…”
修谱诺斯在塔那托斯挥剑时,就已经展开神力形成保护罩,笼罩住他跟宙哈,也幸好及时地展开保护罩,那两道余势才没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似乎是意识到继续站在这里会波及到弟弟,塔那托斯快速向着克洛诺斯冲去,与之缠斗起来。
“你们没事吧?”
修谱诺斯见兄长已经引走克洛诺斯的注意了,立马转身蹲下来,仔细地检查宙哈两神身上的伤口,发现有几道伤势较重,立即使用神力帮他们治疗。
“没、没事…”
直到现在,哈迪斯才从这一串惊变中稍微回过神来。
宙斯休息了下,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开口问道:
“……对了修谱诺斯,你们不是说你们兄弟,要回岛上炼制盔甲的吗?按理说至少也需要三、四天才能炼好的吧,怎么才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赶来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啊,那是因为我们回去时,刚好遇上了母神……”
原来死睡双子神回去诺杰布诺岛时,刚好遇上来看望他们的尼克斯。
见儿子们一脸火急火燎并且衣衫微微染尘的样子,尼克斯当然会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双子神如实回答。
尼克斯听此,当即勃然大怒。
她态度严厉地让双子神不要搅进去天神内权分裂的这趟浑水里,可无赖死睡兄弟俩都欠哈迪斯一个人情,所以他们必须帮回去。
在确定了儿子们是真要这样做时,尼克斯也不好再阻挡什么了,只能答应下来,并且吩咐从神找好各种材料,她要亲自炼制出盔甲给兄弟俩穿。
在与母神谈好后,修谱诺斯提议赶去神山那里帮哈迪斯他们。
塔那托斯点头答应。
于是他们就赶来了。
可一来到神山就看见一片混乱,根本分不清哪个是敌哪个是友,他们也不能贸然冲进去,万一伤到友军呢?
观察了半天,正当伤脑筋时,修谱诺斯见一处寝殿的上方乌云笼罩,但看模样又不像是自然形成,倒更像是雷霆神器所聚集出来的,修谱诺斯便叫上兄长一起过去看看。
这一来就正好看到克洛诺斯袭击兄弟俩。
幸好塔那托斯眼疾手快,在克洛诺斯的光刃就要伤到宙哈时,挥出体内的剑气将克洛诺斯与光刃击飞,不然他们就要面对两神四尸的场景了。
“那还真是谢谢你们了。”
宙斯脸上露出笑容,停顿了下,又道:“可只有塔那托斯一个人对付克洛诺斯,这……能行吗?”
“这你就放心吧,”
修谱诺斯眨了眨眼睛,薄红的嘴唇勾起,笑眼弯弯,“塔那托斯可是神族当中剑术数一数二的厉害。
再说我从小就没见过有几个神能打得过他的。所以你们就放心地休息吧。”
听此,宙哈心中也稍感安心。
而被自己的弟弟评价为 “神族中剑术数一数二的强” 的塔那托斯,则是专心而严肃地攻击着克洛诺斯。
他的剑法凌厉又不失雅逸,势头十足,无论克洛诺斯怎么朝他攻击都能见招拆招,令克洛诺斯也不禁在心里暗自惊讶:好厉害的身手。
「不行,死神太难缠了,而且还有睡神在保护那两个叛党……得想个方法把他们引开才行,不然就没办法收拾宙斯他们。」
才交战了几个回合,克洛诺斯就感到自己隐隐地已经位处下风。
如果不是自己在明明可以快速杀死宙斯之前,突然想到 “就这样杀死宙斯有点便宜他” 从而改变了想法,改成让他在看不见敌人的恐惧之下被自己虐杀而死,现在也不会横生出这么多的枝节。
不过,就算后悔也改变不了什么。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处境。
「有了!」
不得不说克洛诺斯还是挺聪明的,才瞬息间,他就想好了要怎么做了。
将塔那托斯的剑逼开,在他做出下一步攻击之前,克洛诺斯挥起镰刀,做出一个要砍对方的假动作,左手却趁机抓住刀柄上缠绕的铁链,使劲一甩,小而精巧的弯刀绕了几圈,刚好缠住了死神握剑的右手。
“!”
塔那托斯见此,微微转动手,想将这条铁链斩断,可却被克洛诺斯抢先一步用.力将铁链拉回,塔那托斯重心不稳之下摔倒在地。
可他也在摔倒的同时,右手将剑丢给左手,挥剑向克洛诺斯的小腿砍去。
克洛诺斯没想到他会将剑丢给左手,心中一惊,立即往后退几步,剑尖堪堪擦过小腿,隐隐地有痛感传来。
塔那托斯见没砍到克洛诺斯的小腿,立马将剑一转,作势就要将铁链斩断,但就在剑刚挨到链条时,铁链就被猛然收回去,剑与链条相触的地方,因摩擦而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由于链条还没松开,死神的手就被克洛诺斯收回,塔那托斯被克洛诺斯拖得在地上滑了一些距离,他见此时正是攻击的好机会,立即挥剑对着克的腹部横砍而去。
看见死神抬手正要挥剑,克洛诺斯赶紧松开铁链,向后一跃,剑刃微微擦过他的脚趾头,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剑划过所带起的气流。
塔那托斯见又一击落空也不气愤,他略一停顿就立马将自己体内的死气掺杂着几丝毁灭神力,借助铁链之便沿着克洛诺斯袭去。
感到手握着的柄杆传来一阵极强的寒意,并且还隐带几分灼噬之感,他心中暗呼不妙,左手一抖,铁链立即松开死神的右手,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就被快速收回克洛诺斯的手中。
「毁灭神力?难怪会有灼噬之感。」
看着手中的链条,原本极富光泽的表面变得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甚至还差点断裂,他心里的怒气又升了几分
——要知道神器如果受到损伤的话,是极难修复好的,而这链条又是伊斯捷尔镰刀的一部分,损伤后会对之后的战斗产生不可控制的隐患。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请打造神器的人重新锻造一遍。
可盖亚不会再给他修复神器了。
……看来只能用自己的时间神力令神器 ‘回到完好无损’ 的状态了。
“看剑!”
正当克洛诺斯这么想着,塔那托斯已经站起,右手重新握着剑,他看着他,大喝一声朝他一剑刺来。
因动作够快又加上他们的距离又近,塔那托斯成功刺伤克洛诺斯的手臂。
“嘶——”
疼痛感瞬间传到大脑,克洛诺斯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身随意动地举手用.力一掌打得塔那托斯向后连退几十步。
伸手揉了揉被打中的胸口,塔那托斯再一次举剑朝克洛诺斯冲去。
克洛诺斯见此,立马招来一条裂缝突然插在死神袭来的半道上。
由于裂缝移动的速度太快,都已经快要碰上他了,塔那托斯心知来不及闪身避开了,瞬间展开收在体内的翅膀,往上飞去。
「就是现在。」
一见死神往空中飞,克洛诺斯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迅速跃到半空,趁塔那托斯没反应过来时挥动镰刀砍了他一刀,同时用神力将一条裂缝扩大,对着死神落下的地方。
「糟了!」
眼角的余光看见克洛诺斯将一条裂缝移到自己的下方,眼看就要掉到裂缝里面被吞噬了,塔那托斯顾不上因被镰刀砍伤而流血的左肩,凝起力量挥剑劈出一道可供踩踏的半实体剑气。
他在半空灵巧地转身,头朝上脚朝下,刚好踩在剑气上,使劲一跃再扑扇几下翅膀,成功脱离危险区域。
塔那托斯举起剑,在空中转身看向克洛诺斯,正要向他袭去时,却见克洛诺斯诡异地勾唇一笑:“呵呵,你上当了——空间转移!”
在看到克洛诺斯那诡异的笑时,塔那托斯心中就暗叫不妙,而当听到对方说出的话后,他这才猛然发觉对方的用意,立刻扭头大喊:“修谱诺斯!”
身体快速地往弟弟那边赶去。
“塔那托斯,没人告诉你在战场上将后背留给敌人乃是大忌吗!”
见死神要赶去睡神那边,克洛诺斯为了阻止他,赶紧劈出一道暗色的光刃袭击他。
“轰~”
因着急着要去保护弟弟,塔那托斯不慎被光刃击中,巨大的冲力将他轰得直撞地面,尘雾伴随这声巨响又纷纷扬起,视线再次被遮蔽住……
大脑空白了一下,感受着那传遍全身的剧痛,塔那托斯等到身体不那么疼了,这才挣扎着从坑里爬起,抖了几下翅膀便快速飞到半空,正要赶去弟弟那边时,却看见克洛诺斯一动不动地停在半空,表情几乎凝滞——
“……”
他疑惑地朝克洛诺斯的视线看去,不料映入眼帘的一幕惊得他都跟着呆滞了
——只见宙哈身上的衣袍被染了大片的鲜红,在他们的身下也有一大滩血迹,但,那些都不是他们的血,而是……将他们紧紧抱住的女人的血!
而他所担心的弟弟,则是站在离宙哈稍远些的地方,嘴角挂血,捂住胸口一脸震惊地看着紧抱住宙哈兄弟的女人。
时间,仿佛停止般。
一阵良久的沉默。
“咳…咳咳……”
然而,这沉默却被一阵女人的咳嗽声给打破。
“母…母神?”
宙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金发女人,伸手想要碰触她,然而伸出去的双手却不可遏制地颤抖。
双手伸了几次却又放下了。
他不敢碰触瑞亚。
他害怕母神被自己碰了之后就会消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母神你会……你不是、不是在……”
因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令宙斯的大脑一片混乱,连话都显得语无伦次的。
“咳、咳,因…因为母神担,担心你们啊…”
尽管身体因受了一记满含死毁之力的剑气,现在仿若被刀割手撕般的剧痛,但,瑞亚还是对兄弟俩露出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