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拖着行李箱,跑到超市买了几把面条,几瓶酱料,沿着上山的小路,费力前行。
好在老屋离马路并不远,走路上去半小时就到了。
秋季的阳光刺眼却不热烈,南云站在通向村子的路口,隔着老远,却在一间间高低不平的房子里锁定了那间老屋。
走在满是石子的小路上,行李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南云甚至担心它会断掉。
下午两点左右,她终于到了那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屋,奶奶坐在门口的院子里佝偻着头摆弄簸箕里的玉米。
抬头看见站在院门的孙女,奶奶扶着凳子,匆忙站起身来,南云赶忙放下行李箱,飞跑过去搀起奶奶的胳膊往里走。
奶奶边走边笑着仰头看南云,微风拂过,奶奶花白又稀疏的头发跟着风扫在南云的脖颈上,痒的人心里发紧。
南云摸着奶奶的手,那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的手臂,粗糙的双手,和那被晒的黢黑的皮肤,南云心里很疼,却面带笑容。
第二日,南云早早地就起了床,奶奶年纪大了,醒的很早,老人家闲不住,在老屋旁的菜地里拔草。
洗漱好,吃完早饭后,南云拿着昨天买来的那束百合,出门走向了后山。
翻过这座山头,在山的另外一边,那里埋葬着她儿时的伙伴,最好的朋友,阿堇。
风真的好大,太阳还未跳出山头,浅蓝的天空布满了白色的云朵,风来云走,云卷云舒。
城镇的秋季依旧燥热,可小镇的秋天秋高气爽,四季分明,秋天的气息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一路未停,想见到朋友的心到达了极点。可近了,近了,眼看着越来越近,南云心却生出了怯意。
尽管内心矛盾交织,她也只是放慢了步伐,并未停下脚步。
终于翻过了山,堇的墓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墓的右方几米处,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挺立在旁,像一个老人沉默地守护着堇。
说是墓,不过是一个用土堆起来的土包,土包周围叠起了一圈石头,那是五年前南云放的,如今坟上的杂草消了又长,长了又消,生生不息。
如果堇拥有这样的生命力,那她一定会在这个世界活的精彩纷呈,活的肆意潇洒,活的通透,活的冷漠,这样的堇该是多么美好,可是这样的堇只活在南云的想象里。
走到坟前,南云弯腰拾起一块掉落的石头,放在了坟上,坟前还有散落的被晒得发白的花束带,那是上一次她来看堇时留下的,无牌无字无名,甚至没有人来看。
南云把百合花放在坟前,就这样看着堇的墓。
山风阵阵,撕扯着坟旁的梧桐枝桠,漫天的落叶,遍野的秋菊,南云被风撩起的长发,似乎都在诉说着堇的心事。
南云闭上眼,眼泪拼了命似的涌出眼眶,肆意流淌,最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在这无人的角落,我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思念你,可是似乎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把我的想念宣之于口。
风未止,人未动,南云站在坟前,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像极了堇在身后抱着自己,一如以前一样。
“阿堇,你知道么,在你死去的一千多个日夜,我无时无刻不想念你,死去的是你,可走不出来的是我。”
“阿堇,有时候,我真的很恨你,可是我更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