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蒋薇一如往常来送早餐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的一番景象,手里的便当盒差点没掉到地上,这点动静本来虞鹤鸣应该先听见的,谁知道先发现的竟然是江南,她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蒋薇的面前,看着蒋薇泛红的眼角,叫了声“妈”。
蒋薇听着江南叫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伸手想要碰江南,却又怕江南抵触,手就在江南的眼前伸过去又收回来,江南心头涌起酸涩,握住蒋薇的的手,抱住蒋薇,低声说道“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蒋薇抚着江南的后背,哽咽着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蒋薇拉着江南的手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看了眼那边仍然睡着的虞鹤鸣,微微勾唇,轻声说着“这几天他白天晚上地照顾你,现在你好了,他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江南闻言,点了点头,看向虞鹤鸣的目光深情又温柔。
蒋薇看着江南含笑的唇角,握住江南的手,柔声细语地说着“其实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前段时间我那么对你,是因为鹤鸣突然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我当时太惊讶了,你又当众说出那种话来,我看着你是又气又心疼,才……”
江南用力握了握蒋薇的手,笑着摇了摇头,说着“不重要了,妈,都过去了,不提了。”
蒋薇伸手抹掉眼中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笑着点头说着“对,不重要,过去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我们以后好好的。”
江南笑着和蒋薇拥抱安抚蒋薇的情绪,眸子里却闪着复杂的光。
蒋薇擦干眼泪,就赶紧把便当盒拿过来让江南吃早餐,江南和蒋薇一起一边吃早餐,一边聊着天,气氛很愉快,等虞鹤鸣伸手往床边碰一下,没有碰到人瞬间睁开了双眼,当凌厉的目光触到江南的时候急转为温柔,缓缓坐起来。
蒋薇正说着什么,看到虞鹤鸣之后,话锋一转,起身就要走,江南抓了一把却只抓到了空气,蒋薇就离开了病房,虞鹤鸣神色自若地从病床上走下来,走到江南身边,下意识地想亲她的唇,想到自己还没刷牙,最后只揉了揉江南的额头,便去了洗漱间。
江南随着虞鹤鸣去了洗漱间,靠在门边看着虞鹤鸣在那洗漱,虞鹤鸣洗完脸抬头从镜子里看见江南不由勾了勾唇角,等他洗漱完了,江南就自动自觉地钻进了虞鹤鸣的怀里,虞鹤鸣抱着江南回到沙发上,想到什么,把那天纪潮生拿来的手机递给江南,江南看着手机,没有马上接过来,目光定定地看了几眼,淡淡地说着“放你那吧。”
虞鹤鸣闻言,便把手机放在一边,伸手捏着江南的脖颈,嘴唇在江南的唇边轻啄着,低声问着“难过?”
江南往虞鹤鸣怀里窝了窝,叹口气说着“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当年我爸为了给纪浩民创造一举扳倒吴德兴和宋毅的机会,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而纪浩民因为我母亲的死无法面对我,一直隐瞒了我父亲的死因,等我兜兜转转满怀信心地想要报复他们的时候,却突然知道了原来我一直恨的人其实才是帮了我父亲的人,前尘旧事一起涌了上来,当时我的精神状态一下就崩溃了。推进急诊室之后,我意识清醒了一瞬,听见了医生遗憾地说孩子留不住了,我当时真想就那么死去算了,我没有脸面再见你,可当我醒来,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看着你眼里的心疼,我还是忍不住哭了。虞叔,对不起。”
虞鹤鸣伸手捏了捏江南的脸,擦着她脸上掉落的金豆豆,柔声说着“不哭了,心疼你是真的,但我没怪过你,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江南重重地点头,用力回抱着虞鹤鸣。
江南在何宏的建议下又住了一周多的院,虞鹤鸣也仍旧是不分白天黑夜地陪着江南,不曾离开过半步。
这一天,虞鹤鸣正在给江南削苹果,手机响了起来,江南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助理,示意了下虞鹤鸣,虞鹤鸣歪了歪头,让江南给他做手机支架,虞鹤鸣淡淡地问了句“什么事?”
江南离得很近,她可以清晰地听到话筒另一边焦急的声音说着“虞董,公司前一阵那个项目出事了,您赶紧回来一趟吧。”
江南瞬间皱起眉头,看着虞鹤鸣脸色仍旧淡淡,像是没听见电话那边的人说的话一般,淡定自若地回着“我知道了,半个小时后让老齐去我办公室。”
话落,虞鹤鸣就挂了电话,江南皱着眉头问道“这事跟昊阳哥有关系?”
虞鹤鸣继续把去皮的苹果削成块,摇了摇头说着“项目是向佩佩拉得,签约那天你出事,我没顾得上那边的事,老齐粗心,这种事没有人给他拿主意,那个合同他不敢签。”
“所以,向佩佩是故意利用昊阳哥用这个项目报复你的?”江南自然地接了下去。
虞鹤鸣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没有说是与不是,只把水果盘递给江南,凑近江南,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轻声说着“我回去看看,等我回来。”
江南也没再多说什么,只点头,冲着虞鹤鸣笑了笑,说着“好。”
虞鹤鸣走后,江南一块苹果吃了一半,想起来这阵子一直都没有联系陈守玉那丫头,难免她不会主动上门去找她,江南不由从床头柜里拿手机,江南开机后,屏幕上便推送了一则新闻【S市文海企业总经理今日被发现暴毙家中,疑自杀】
江南看着这则新闻,眸子眯了眯,没有犹豫地便给纪潮生打去了电话,纪潮生看着来电人显示得是江南,还愣了几秒,以为是虞鹤鸣拿着江南的手机给他打的电话,结果,没想到,接通之后,还真是江南,纪潮生又惊又喜地说道“南南?”
江南简单地同纪潮生寒暄了几句,便直接问道“潮生哥,叶柏川现在在你身边吗?”
纪潮生答着“他不在,他前几天腿受伤了,一直请假来着,你找他有事吗?”
江南闻言,手指在屏幕的边缘摩挲着,缓缓问道“那他具体是哪一天请的假?”
“具体啊,你等我给你查查,局里应该有记录。。。我查着了。。。他是四天前请的假。”
“四天”江南轻声喃喃着,纪潮生不知道江南为什么会这么问,便问着“怎么了?他当时和我们中午一起去吃午饭,然后他为了救一只流浪狗就被车压了腿,还是我们送他去的医院,伤的不轻也不重,但总归是伤着骨头了。”
江南闻言,“恩”了一声,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那我也先不打扰他了,对了,潮生哥,帮我跟纪局道个歉,上次突然晕倒应该吓着他了吧。”
“嗨,瞧你说的,道什么歉啊,都是一家人,就别说那两家话,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跟我爸说你好了,他肯定得高兴地老泪纵横啊。”
江南听着纪潮生的俏皮话,微微勾起唇角,欢声说着“好,等我出院,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纪潮生闻言,眼睛顿时就亮了,唇角更是扯到最大,忙应着“好啊好啊,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哈哈,我就说嘛,我们南南哪里会抑郁,过去的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江南也笑,带着些许的释然说着“是啊,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算完了。”
“恩,那你注意休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江南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唇角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又在看见一边的旧手机时,再一点点扬起来,伸手拿起旧手机,目光温柔中带着几丝怀念的味道,看着旧手机的目光更像是在看着江军一般,对着手机,满怀依恋地说着。
“您只是做了您觉得对的事,并没有辜负我们,您一直都是我和妈妈的骄傲,我难过地是我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深陷这报复的怪圈中,为了一个终会有恶报的人伤害自己最爱的人,您说我是不是很蠢,纪叔跟我说了当年的真相,我发现我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觉得自己很不孝顺,我这些年来都觉得您的心里没有我和妈妈,妈妈的心里也没有我,但当我自己有了宝宝去做抉择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也会做和您一样的选择,我还真是您的女儿呢,您说对吗?我是不幸的,因为你和妈妈都离开了我,我又是何其的幸运,遇到了虞鹤鸣,爸,您放心吧,女儿已经长大了,我不会让你当年的牺牲付之东流的。”
江南话落,将旧手机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紧紧地抱住自己,像是小时候在江军怀抱里那般,缓缓地倒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