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江南并没有失眠,反而睡得很沉,也没有做噩梦,那番话说出口痛是痛,但也让江南发泄出去了,她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结不结束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等江南洗漱完毕,走出卧室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预期的满是狼藉,也没有闻到熏天的酒气,昨晚那些啤酒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江南打量了一眼,一罐都没有少,而沙发上的被子还有些凌乱,这对于虞鹤鸣这种起床必须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人来说,倒真的是有些算是稀罕事,只可惜江南现在没有细想的心思,走过去把被子叠起来放进客厅的柜子里,看着玄关处只有她一双鞋后,江南转身走向阳台,倚着栏杆晒太阳。
没一会儿,江南想起什么,去卧室拿了手机,给叶柏川打了电话,那边的叶柏川似乎在开车,江南等着他戴上蓝牙耳机才说话“你今天迟到了?”
“有点事。”叶柏川答道。
江南闻言也没多问,只是说着“恩,我一会儿也去市局,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我早上去医院了。”
叶柏川顿了一下,才问道“你今天不是要去参加婚礼吗?”
江南看着这空无一人的房子,唇角微扬,轻轻淡淡地“恩”了声,却没多做解释,叶柏川也没多问,只是答着“知道了”,江南听着就想挂电话,却听见了门口转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她挂电话的手就那么顿了一下,而虞鹤鸣则开了门拎着早餐走了进来,感觉到了阳台上站着人,望过去,就撞进了江南的目光里,随即下一秒,两人不动声色地移开了各自的目光。
江南看了眼还没挂断的电话,低声说了句“我今天不去了,就说我请假吧。”
话落,江南就挂了电话。
虞鹤鸣移开目光后,就径直走到厨房,把手里的早餐摆在盘子里,端到餐桌上,江南没有走到餐桌上,而是没有一丝犹豫地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虞鹤鸣看着那道紧关的门,有一瞬的冲动想要把手里的早餐全都倒掉,但也就一瞬,他不是江南,也做不到那么任性,只是坐在餐桌前,看着这满桌的早餐,一筷子都没动。
所以,最后直到江南坐到虞鹤鸣的车上,那满桌的早餐放上什么样,他们离开的时候就是什么样,谁都没有动过一下。
到了车上,江南就坐在副驾驶上玩着手机,这在以前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虞鹤鸣是不允许江南在车上玩手机的,那太伤眼睛了,江南还愿意晕车,可是如今江南知道就算她玩出花来,有个人也一定不会说她一句,而虞鹤鸣也确实直到到了地方也没有说她一句。
所以,下了车后,江南只觉得头晕眼花,还很想吐,她手扶着一棵大树捂着唇干呕,早上什么也没吃,又怎么会吐出来,那种恶心的感觉退去后,江南忍不住摇头轻笑,还真是难看呢。
而江南这一整个过程都被站在一边的虞鹤鸣纳入眼底,江南没看虞鹤鸣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齐晚风,自然地走了过去同她打招呼,而虞鹤鸣握紧了手里的一瓶水,将另一只手里的梅子塞进了衣兜里,在那边的战友挥手下,微微勾了勾唇,走过去,同他们一起走进了齐昊阳家。
向佩佩的家世就不用多说了,可齐昊阳老家是农村的,他结婚娶媳妇是一定要遵从家乡习俗,把媳妇娶进家门的,所以,即便他买的房子在市区里,但娶媳妇还是要把媳妇娶到老家的,毕竟他的父母还在这里,就算他们不在了,也得告诉他们二老一声。
江南他们来的不算早,齐昊阳已经把向佩佩迎到了老家,向佩佩在里面换礼服,齐昊阳便混到了这帮战友堆里,这一混没事,倒让自己弄得跟个猴子被展览了,可这也怨不得别人,毕竟平时军装不脱身的齐昊阳,如今穿了一身高档正式的西服,乍得一看倒是精神非常,但熟悉齐昊阳的战友们都在一旁哄笑不止,搞得齐昊阳这个糙汉子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大喜日子又不好骂人,半天才吭哧了一句“你们就是嫉妒老子娶着媳妇了,咋那么烦人呢,去去去,边带着去。”
这帮战友是一般人吗,他们有的可是和齐昊阳一起生活一起战斗了将近十年的人啊,看着齐昊阳这不要脸的糙汉子还能有这么害臊的时候,自然也不好再就衣服打趣下去,只是换了打趣的话题。
“不是,你平时那点补贴不是给你老娘老爹,就是给你妹子了,你哪来的钱娶媳妇啊?”
齐昊阳闻言,挑了挑眉头,大手一挥,带着几分豪迈的骄傲,说着“嗨,娶媳妇要什么钱?”
“啥?娶媳妇还不要钱?你娶媳妇不得买房子啊,办酒席,租场地,租车,还有过礼,还要什么钱,你他娘地不会是倒插门吧。”
齐昊阳闻言,笑得更是畅快了几分,下巴也不由扬起来了,颇为骄傲地说着“咋的,有能耐你们也找个好媳妇啊。”
“。。。”
齐昊阳看着他们被自己震倒的样子,不由笑得十分自豪,看着站在一边不知想着什么有些出神的虞鹤鸣,一把就把他拽了过来,揽着虞鹤鸣的肩膀说着。
“不过房子可不是佩佩家的,是我们虞总给我这个优秀的副总的新婚礼物。”
齐昊阳这话一出,虞鹤鸣顿时成了众矢之的,战友们的目光如火炬般聚焦到了虞鹤鸣的身上,一字一句地叫着“虞、总?”
那目光简直就是如同看见了怪物一般,毕竟熟悉虞鹤鸣的都知道,他们这个部队里如同猛虎战狼一般的男人平时最讨厌地就是那些个牙尖嘴利,油光水滑的商人,可这称呼一出,岂不是。。。
虞鹤鸣看着众人如同看着怪物一般的目光,淡淡地把凯旋模拟军营文化有限公司的事简单地说了说,没待他话说完,那边作为宣传部门的齐昊阳经理就很快地进入了他的工作模式,拉着那边几个还在云雾里的战友一通讲工资待遇,讲到最后,齐昊阳故意一脸的遗憾地说道“嗨,跟你们说这些也没啥用,毕竟你们离退伍还得有几年的,到时候公司基本上各部门就都稳定下来了,你们啊,是赶不上好职位了,到时候也就是来打打杂了。”
齐昊阳一脸欠揍的模样倒也没来众怒,因为众人的注意力现在都还在虞鹤鸣的身上,他们一个个皱着眉头,一脸的苦大仇深的模样看着虞鹤鸣,其中有一个心直口快藏不住事地直接就问道“虞队,你不会就是因为办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公司才想要退伍的吧!”
这话一问出口,场面顿时静了几分,就连一直眉开眼笑的齐昊阳都敛了敛笑容,耷拉着脸,不悦地说道“你这话啥意思啊,老虞前阵子才死里逃生,再说他三十了,也不比你们二十几岁的小年轻了,退伍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齐昊阳这话其实根本就站不住脚,因为部队里但凡有点地位地哪个不是三十多岁,虞鹤鸣三十就有了现今的地位其实是更不应该选择退伍的,但齐昊阳说了虞鹤鸣死里逃生的事,就让众人都沉默了,的确,当时的事他们当时都是在场的,好不夸张地说,他们当时看着虞鹤鸣胸口冒出那殷红一片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来的血液时,他们每个人也都红了眼,那一幕,这辈子,谁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