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点头。
“没错,这就是执法不当会造成的惨重后果。”
关毓骁闻言沉默了,他沉默的原因有很多,包括羞愧,包括反思,更多地却是发自心底的拷问,他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做警察。
“你在怀疑自己吗?”
关毓骁闻言,眸子颤了颤,抬眸看向虞鹤鸣,像是没有料到虞鹤鸣居然会猜到他这一刻的想法。虞鹤鸣看着关毓骁的眼神,微微勾唇。
“我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没什么觉得好失落的,没有人天生就是当警察的料,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选择这个职业,既然你选择了,不后悔这个选择,就坚持地做下去。你现在这个阶段犯错误没什么了不起的,反而应该珍惜现在可以犯错误的机会,也珍惜现在有人纠正你错误的机会,等到你自己独当一面的那一天,你会十分怀念现在有人带,有人指正你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你的身份不再是一名学习者,而是一名领导者。你站的那个位置,就不允许你再犯这种错误。”
关毓骁听了虞鹤鸣的话,只觉得心里滚烫滚烫地,说不出来的感受,似乎是激动,又似乎是雀跃,总之,没有排斥和愤怒就对了。
江南在一边看着虞鹤鸣对关毓骁的态度,眸子闪过亮光,看来虞叔是准备带带这个小愤青了,说起来,这个小愤青倒是有点意思,不过,刘婷这个案子很特殊,虞叔却仍然坚持把他带了过来,就不只是把他带来上一课这么简单了吧。
江南转了转眸子,伸手拉着虞鹤鸣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后,用着只两个人的声音说着。
“他不会就是你准备的B计划吧。”
虞鹤鸣闻言,勾唇轻笑,手指在江南的脸上掐了一下,没有答话,只是转身,走到刘婷的床前说着。
“一会儿他会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不回答,明白吗?”
刘婷点头,但心里却在想着,虞鹤鸣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着,但他应该还是希望自己十分配合的吧。
虞鹤鸣便走回江南身边,一边把江南抱回了床上,一边说着。
“去问吧。”
这话自然是对着关毓骁说得。但关毓骁经历过刚才江南的那番教训,明显就有些放不开手脚,他顿了一下,才走到刘婷的病床前,看了眼陈守玉和刘婷后,最后定格到穿着病号服的刘婷身上,第一步确认了受害者。
刘婷注意到关毓骁的目光后,看着他那张俊帅的脸,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那就像是江南说的创伤后遗症一样,让她看见帅气的男孩子就会想起自己的惨痛遭遇,也就下意识地自卑。但细腻的刘婷还是感觉到了关毓骁的犹豫和惶恐,所以,主动低声开口,解了关毓骁的围。
“我叫刘婷,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关毓骁没想到刘婷会主动跟他说话,反而从语气中听着也十分的平和,这倒还真的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很快关毓骁没像之前那般单纯地把这事想得理所当然,而是联系到了江南的身份,她出现在刘婷的病房,又精通心理学,那刘婷现在的良好状态,应该就是江南努力的后果了。这么想着,关毓骁对于江南的好奇不禁又深了几分,江南看着也十分年轻,似乎也就是他这个年纪,但无论是言谈还是举止,都透露着深不可测的成熟一般,就仿佛是带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让人不禁想要更深地了解她。想到这,关毓骁不禁皱了皱眉头,糟糕,他居然走神了。
关毓骁低声咳了一下,掩饰着自己刚才的失态,但好在刘婷是低着头的,没有注意到关毓骁的失态,但坐在一边一直观察着关毓骁的陈守玉的唇却是撇了撇,什么嘛,居然还走神,这么不专业。
关毓骁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认真地问着。
“虞队说,现在你已经能够确认伤害你的犯罪嫌疑人是谁,可你当时既然是昏迷的状态,又是如何确认的犯罪嫌疑人?”
上来就是一个十分刁钻的问题,但不得不说问得倒是十分的切题,江南不禁挑了挑眉头,下意识地看向虞鹤鸣。刘婷闻言,仍旧低着头,说着。
“我是在饭桌上失去意识的,失去意识的时候也没有去厕所,而当时饭桌上只有一个男人,之后,我...他...那个过程很久,后期我也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了。”
关毓骁皱眉。
“那你既然慢慢恢复了意识,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留下第一手的证据,比如照片,或者精、液之类的。”
刘婷闻言,身子不禁颤了颤,陈守玉感受到刘婷的颤抖后,立马像是护住小鸡的鸡妈妈一般把刘婷搂在了怀里,瞪着关毓骁说着。
“警官,麻烦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实际情况再问问题,如果是你把人迷、奸了,你会笨到留下证据,让受害者报警抓你吗?”
关毓骁听了陈守玉的话,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喜怒,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着刘婷,声音也没有一分起伏。
“我知道这个问题让你很为难,但现在算是例行公事,还希望你可以尽量配合一下。”
刘婷闻言,努力地止住身上的颤抖,摇了摇头,说着。
“我当时只是意识有所恢复,但眼睛始终分不开,只是能听见他在我耳边喘息的声音,至于别的...都没有,我第二天醒来,满脑子都是离开那个地方,没有想到要留下证据。”
关毓骁闻言,眉头不禁又皱了几分,继续问着。
“那这么说,你十分熟悉犯罪嫌疑人的声音,以至于只是听见了他喘息的声音,就能确认他的身份。他是你的同学吗?”
刘婷摇头,停顿了几秒后,才说着。
“是我的....导师。”
关毓骁听了刘婷的话后,若有所思地说着。
“导师...那看来是大学老师了,如果只是大学老师的话,那身份又能复杂到哪去,既然是个复杂的人物,就不会只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最起码也应该是个教授级的人物了,光是教授可能也不足以用‘复杂’这个词去形容,应该是个很有名望的教授了。”
刘婷听着关毓骁的若有所思,始终低着头不说话,她真的不想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刚才关毓骁的这几个问题问得,让刘婷控制不住地又想起了那晚发生的事情,更糟糕的就是刘婷想到了当她从那个陌生的酒店醒来,身上一片狼藉,房间里也是一片狼藉,还有伤痕累累,十分狼狈的自己,那一刻,刘婷甚至都想直接从那间房间的落地窗前跳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房间,回到家的。
江南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她的目光却是始终盯在刘婷的身上的,毕竟这个关毓骁虽然脑子还算好使,但既不了解女人,也不了解受害者心理,说话更是没轻没重,拿捏不好那个度,江南在一边听着,真是哭笑不得,要不是她确定刘婷这几天基本恢复地差不多了,她可能还真的怕关毓骁这几句话就会让刘婷再度陷入抑郁。
江南看着刘婷握在被单上的手上的指节已然泛了白,正想要说话,就见虞鹤鸣先她一步走到了关毓骁身边,淡淡的问着。
“想问的都问完了吗?”
关毓骁想了想,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他来之前的疑问,别的基本信息,并没有在这个时候问的必要,毕竟如果他不把这些疑问问出来,并得到合理的解释,那那些个疑问一直绕在关毓骁的心头,他还真得可能会在办案的过程中分神再去想这些问题。
虞鹤鸣见关毓骁点头,便说着。
“恩,你跟我出来说话。”
话落,虞鹤鸣就向着门口走去,关毓骁从椅子上站起来,下意识看了眼江南,正好看见江南对着他微笑颔首,关毓骁便也扯了扯唇,却没再看江南,只是看了一眼,便加快脚步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