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却没在意关毓骁的沉默,眸子扫过关毓骁的脸,唇角微勾,缓缓说着。
“你看虞鹤鸣进门之后就直奔我而来,就下意识地认为我就是受害者,那你这么主动地介绍你自己的身份又是为了什么?是想我积极配合你,还是说,你想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获得我的更多好感,而不是希望通过他人的介绍显得被动?”
关毓骁听着江南的话,一张俊脸又青又白又红,脸上就跟个随时变换的调色盘一样,十分的精彩,让江南唇角的笑容都不由扯大了一些,而虞鹤鸣也静静地站在一边看戏,并未准备插话,更准确地说是更不准备将关毓骁从这么尴尬的情况中解救出来。
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情况,关毓骁反而更像是放开了一般地对着江南一摆手,唇角微微扬起,说着。
“好吧,你说得都对,但我其实是有些紧张,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并没有接触过你这样的受害者,担心你会对我有抵触心理,就想主动地亮出我自己的身份,告诉你我是来帮助你的,不是来伤害你的,希望可以让你更轻松一些。”
江南闻言,唇角的笑容淡了淡,这一瞬间神色的变换,只让关毓骁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就远了不少,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见江南说着。
“我这样的受害者,没有接触过,主动亮出身份。你刚才才说几句话,每句话都存在很大的问题,如果我真的是受害者,我想你现在应该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或许是被我挥着枕头打了出去,又或者是被医生赶出去,总之,你的表现还真是让我失望。”
江南的这些话说完后,关毓骁愣了几秒后,直接脱口而出了一句“什么?”随即,关毓骁下意识地举起手指了指江南,又指了指虞鹤鸣,像是听错了一般,又像是疑惑一般地说着。
“你....你不是受害者?”
江南耸了耸肩,露出十分无辜的笑容。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受害者了?”
“可你刚才一直都在接我的话啊!”
“对啊,但我没有说过我就是受害者啊,不过是给你设了个小考验罢了,结果你连及格线都差得很远。”
“你!”
关毓骁气得不由向前走了一步,虽然不至于气到同江南动手的地步,但光凭着把关毓骁那张调色盘一样的脸气成了只有红色,就已经能看出他有多生气了。
而虞鹤鸣也不在一旁做壁上观,旁观者,抬步向旁边走了一步,遮住了关毓骁瞪向江南的目光,迎视着他的满眼愤怒,淡淡地说着。
“她是我...,江南,也算是是你接下来一段时间一起工作的同事。”
气头上的关毓骁并未在意虞鹤鸣刚才在介绍时犹豫的言辞,只皱着眉头问着。
“什么叫一段时间的同事,她难道跟你一样也不是正式的警察吗?”
虞鹤鸣点了点头,刚想说话,他的胳膊就被身后的江南拉住,随即,江南慢慢下床站在虞鹤鸣的身边,一手搭在虞鹤鸣的肩膀上保持身体平衡,一边笑着同关毓骁挥手,做着自我介绍。
“恩,你也是新来的吧,我前一阵在警局的时候没见过你,我明天才算正式入职,我的身份也算是特殊吧,是警局的特约心理学顾问,平时不会一直待在警局里,有案子,并且是难案疑案,我才会出手。不过不管怎么说,初次见面,跟你开了一个小玩笑,你不会真得生我的气了吧?”
说着,江南就似笑非笑地仍是那一脸无辜地看着关毓骁,还对着他伸出了手,关毓骁看了江南那只伸在他面前的手,又看了看江南身边的虞鹤鸣,最后注意到两人相对亲昵的态度,眯了眯眸子,心里不禁明白过来一些事,沉声说着。
“你们是情侣,你们刚才是在故意整我。”
江南闻言,态度也不见刚才那般友好,反而有些无奈地收回了手后,说着。
“拜托,你是不是想的有些多啊,虽然初次见面开了这样的小玩笑有些过分,但你也不至于这样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话说回来,你想想从你进门开始,没有人说一句话,你就先入为主地把我认成了受害者,我也不过是顺势配合了你一下,还顺带着纠正了你一些错误,你至于就这样生气吗?”
关毓骁抿唇,瞪着眼睛,说着。
“不是这回事,你认为你在同我开玩笑,但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你明明知道我认错了人,却没有第一时间纠正我的错误,反而还在一边冷眼旁观地嘲讽我,你这叫开玩笑嘛?”
江南闻言,又耸了下肩,面对没有幽默感的人,看来也就只能同他这么无趣地讲道理了。
“好,如果开玩笑这个理由不足以让你走下台阶,那我们也就直接就事论事地说,你进门后把我认成了受害者这件事,你作为一名警察,严谨的思维和敏锐的观察力是你的必备技能吧,那你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应该第一时间注意到我脚腕上缠着的绷带吧,如果我是受害者,你觉得我脚腕受伤的几率有多大,再者说,就算你没有接触过类似的受害者,也应该明白创伤后遗症这个概念吧,我刚经历了这种不好的事情,我在看着你的时候,眼里没有一丝戒备,反而对着你笑,和你正常的沟通,你觉得这是一名受害者应该有的表现吗?”
江南见关毓骁梗着脖子不说话的样子,继续说着。
“好,这是你辨认受害人的错误,算是一处失误,接下来,我猜测你认为我是受害者的心理后,你给了我你所谓十分诚实的答案,首先,你这种诚实的态度还是对的,任何的受害者想听的都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官腔,或者所谓的苍白的安慰,他们想要的就是你嘴里的解决办法,你说心里话会拉近你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会让他们对你的印象分增加一些,但致命的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里,几乎句句都是致命的。”
“你说你从没接触过我这样的受害者,我这样的是怎样?你这话里带着明显的歧视,接着说,你一个警察自己说出‘我从没接触过’这样的话,你觉得受害者听了,会不会顿时就绝望了,你没有接触过这类的案子,那你要怎么帮助我,只是这么一句话作为基石,你接下来说的任何话,受害者都可以选择不信任,那受害者抱着不信任你的心态,你觉得之后的调查里,她会配合你吗。不止不会配合,你在他的眼里,就像是一个废物一样,你说的每一句话在她听着都满是漏洞,她厌恶你,排斥你,最后全盘否定你,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受害者的心理本来就脆弱又敏感,再加上你的暴击,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她可能会觉得压根就没有所谓的正义,她的迫害根本没有人会为她去伸张正义,进而,她会对你,对这整个社会,对自己的人生感到绝望,她的心理防线随时都处于全线崩盘的状态,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关毓骁被江南这一番深刻的剖析剖地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思路也成功被江南带上了应有的轨道上,他沉着地说着。
“她会失去理智地选择自杀,或许就会在我的面前发疯然后自杀,死在我的面前,那将会成为我一生的噩梦和阴影,甚至会让我以后都没有自信再去当一名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