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伟点头,双手攥紧,说着。
“那个酒吧其实就是一个贩毒据点,里面的老板手里都有不小的量,但是他自己不卖,让服务生转手降低价格卖给我们,我们再抬高价格卖出去,从中间就能赚到不小的一笔。一开始我也不敢做,但是我一个干了一阵子的朋友跟我说,其实不是什么毒品,就是春、药,摇头、丸之类的东西,弄不出人命,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出大事,我才。。。”
虞鹤鸣闻言,没有马上答话,而是从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塞到自己的嘴里,把烟盒稳稳地扔到姜伟的怀里,姜伟瞪了瞪眼睛,就听见虞鹤鸣说着。
“你现在可是破大案的关键人物,不要把自己看作是犯人,放松抽根烟吧。”
虞鹤鸣话是这么说,姜伟也勉强得笑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塞到嘴里,虞鹤鸣看着姜伟那并未放松多少的表情,伸手在兜的位置敲了两下,走近姜伟,却又没离得太近,坐在姜伟左侧不远处的椅子上,说话的语气真的就像是平常唠家常一般。
“你入这行是因为你朋友?”
姜伟点头,还不忘补了一句。
“我朋友其实也是被人拉进去的,你也知道现在这个世道,好挣钱的营生都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不光是因为拉我们入行的人是自己身边的朋友亲戚,更重要的是这个营生是真的有很大的利益赚,我们也是看到他们真的赚到了钱,才情愿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
虞鹤鸣听着姜伟的话,深深吸一口烟后,又缓缓吐出,看着姜伟脸上那后悔又复杂的神色,唇角微微翘着,用着一种调侃的调子说着。
“现在这世道,连贩毒都走传销的模式了。”
姜伟闻言,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虞鹤鸣的话是什么意思,伸手拍了一下脑门,觉得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虞鹤鸣没理会姜伟的后知后觉,冲着他扬了下下巴,说着。
“既然是个有安排有纪律的组织,那你们一定不会没有一个统一的交流群,对吧?”
姜伟闻言,神色不像刚才那般自然了,明显有些犹豫,毕竟那群如果一同虞鹤鸣说了,就等于是把他们那个组织整个都交代了,可若只是那些交情不深的狐朋狗友也就算了,那里面可还有他的家人啊。
虞鹤鸣见姜伟面色犹豫,也没急,只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说着。
“你知道什么叫做‘传销’吗?”
“骗人骗钱?”
虞鹤鸣轻勾唇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钱是出发点,为了钱,你投入你的时间精力,当你挣到钱,你就会感到雀跃,会有成就感,甚至觉得自己能从中挣到钱,这是个本事,就想要让身边的家人一起来挣钱,你的初衷是为了带你最亲近的人一起赚钱,你以为这是好事才会带着他们,于是,就一个带一个地进了这个组织,你们是挣到了钱,享受到了生活,但如果你们真的没错,那你为什么会坐在公安局跟我说话,这不是一个好地方吧?”
姜伟别开眼睛,低下头,点了头,虞鹤鸣看着他低头,便继续说着。
“你今天能坐这,明天就会是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家人的朋友,你朋友的家人,就算你今天不坦白交代,你以为他们会收手吗?你干这行这么久,不是没见过落得你这个下场的人,那你收手了吗?只要他们不收手,跟你落得一个下场只会是早晚的事,况且,你比他们可幸运多了,你现在能跟我在这谈话的机会有多不容易,你自己清楚,但如果你抓不住这个机会,我也不介意让你在牢里等着和你的家人朋友团聚,我想你肯定能等到他们的。若是差点时间,我们也不介意帮帮你。”
虞鹤鸣最后一句话的口气明显不同前面那般客气,低沉中带着几分隐隐的警告让姜伟的身子不由颤抖了起来,他颤抖着抬起头,用着两只满含恐惧和惊慌的眼睛看着虞鹤鸣,出口的嗓音都是抖得。
“我,我说,我说,我手机里有一个接单群,里面的群主就是这个组织的带头人,按照进群的时间把群名片上加上从A开头的字母标识,名字后面的数字就是业绩,业绩包含几个方面,一个是卖出去的量,一个是拉进来的下家,还有一个就是介绍进来的顾客。一个月里业绩最出众的前十名可以获得去群主那收货的福利,每次的福利都不定,我没拿过前十名,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但听拿过福利的人说,福利就是那个。。。那个。。。”
姜伟不敢说出后面的话,虞鹤鸣则帮他接了下去。
“冰毒。”
姜伟点头。
“对,就是这玩意,它可比春、药,摇头、丸之类的挣钱多了,我们能不眼馋吗,但眼馋也没办法,每个月业绩最佳的基本都是那么几个人,我们就是眼馋也比不上他们的业绩,也一直很纳闷,他们从哪里来的客源,虽然我们各个酒吧都流窜,但是不熟的酒吧还是不敢那么正大光明地,就只敢混几个熟悉的酒吧。直到我朋友跟我说,他们那些所谓的业绩其实都是量冲上来的,就是,当有人来买的时候,价格不变,走量,毕竟我们在群主那买的价格已经是很低的了,群主要的就是量,不管你多少钱卖出去,那他们那些跟我们相同价格甚至更低地以更多的量卖出去,那帮客人自然就会跑去他们那里买,看着是他们吃亏了,实际上,他们业绩冲上去了,就可以去群主那获得冰、毒以及那些更有价值的东西,到最后,挣钱的自然还是那帮业绩好的。”
“所以,你也开始用了他们的方法。”
“没错,我也学了他们的方法,不过,这才第一个月都没有结束就出事了,我当时还特意告诉那人,说这是两次的量,可别一次都给那小姐弄上,这搞不好会出人命的,但那男的也是喝高了,看我的眼神都直飘,估计也压根就不知道我是谁了那会儿,塞给我一堆钱后,就拿着药走了,这才搞出这事来。唉,我他妈也是倒了霉了。”
虞鹤鸣闻言,唇角勾了勾,看着姜伟那一脸懊恼,悠悠地说着。
“所以,你现在算是自己承认了你才是这个案子的凶手?”
姜伟闻言,瞳孔倏地缩了起来,扬起脑袋,一脸惊惧地看着虞鹤鸣,虞鹤鸣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深深吸一口烟后,把嘴边的烟头拿下来,扔在地上踩灭,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轻轻说着。
“怕什么,就算你承认了,这也没有别人,而我的立场也不能指认你,不是吗?”
虽然虞鹤鸣这么说,但姜伟自然还是不能放心,便移开眸子,唇角勾起几分勉强的笑容,生硬地转了话题。
“你不是想知道是谁卖给那个男人的药吗?”
虞鹤鸣闻言,唇角的笑容敛了敛,表情也正色了许多,没急着回答,反而更深入地问着。
“哪个男人,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姜伟点头。
“这并不是个秘密,那个男人也不是第一次和我朋友合作了,大概是从前两年就辗转从我朋友这弄了好几次的药,我朋友也渐渐地知道了些关于那男人的信息,我朋友那时候一开始都不敢卖给他药,看他穿的太讲究,怕是警察的卧底,但那人其实比他还谨慎,还逼着我朋友签了什么保证书乱七八糟的东西,生怕我朋友把这事传出去似的。我朋友就卖了他一次,之后发现没什么事,这几年就一直保持了几次买卖关系,也知道了点那男人的事,原来那男人是大学里的一个职工。”
虞鹤鸣听到“大学”二字的时候,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声音也不禁沉了下去。
“他怎么知道那男人是大学里的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