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鸿点头。
“马雄飞小我几届,但他很有才华也很有想法,就是性子温吞,还有些羞怯,不好在人多的地方说话,也就一直没有太被院里的教授们注意到,我也是在一次征文大赛里做评委偶然看到了他写的征文才注意到的他,之后又主动地去找到他,一来二去地也就成了不错的朋友,他跟我很健谈,也很爱笑,是个挺阳光的孩子,也正因为他的性格是我喜欢的,我才会不惜消费着我自己的人情给他介绍工作,可是他当时以不能参加太抛头露面的工作为由拒绝了我,我当时也没说什么,但之后,报社的一个主任同我说,马雄飞最后入职了,我便去找了他,结果,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事给我的印象实在深刻,便一直记到了现在。”
江南听着陈鸿对马雄飞的形容,脑子里又回想着今天见过的马雄飞的言行,觉得根本就是如同陈鸿说的那般,分别就是判若两人。江南半眯着眸子,又继续说了几个细节。
“马雄飞平时生活喜好奢侈吗,比如喜欢杀戮暗示性强的壁画,或是几千块钱的茶饼?”
陈鸿摇头。
“怎么可能,马雄飞在大学的时候是我见过最简朴的孩子,他的生活费都是他自己打工赚的,他说他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家里负担重,只能供得上他的学费,他也不好再管家里要生活费,便一直自己打工赚钱,他自己就擅长国画,但是杀戮暗示强的壁画是绝对不可能的,马雄飞很讨厌红色,就连他画国画时用的丹朱都用白色调成嫣粉的颜色,只借一点丹朱的艳。”
而《圣巴托罗缪之夜》上却是大片的红色,江南瞳孔一缩,难道今天见的人根本就不是马雄飞?这么想着,江南不禁一把抓住了陈鸿的胳膊,认真地说着。
“舅舅,你有马雄飞的照片吗?”
陈鸿不知江南为何如此激动,但看着江南那有些不好看的脸色,忙点着头,起身带着江南走进卧室。
“有的,尽管他当年做了让我厌恶的事,可我总会记得上大学时马雄飞的样子,也就留下了那张照片。喏,就是这张了,当时我们在一个社团里,这是当时聚餐时,大家一起照的照片,也就这一张了,我身边的这个人就是马雄飞了。”
江南顺着陈鸿的指尖望了过去,眸光瞬间滞在那张人脸上,和她们上午见的那人一模一样,所以,上午那人确认是马雄飞了,可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马雄飞在短短数日里却发生了判若两人的改变?
江南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陷入纠结中,陈鸿望着江南的神色,也皱起了眉头,沉声问着。
“马雄飞,他是和你父亲的案子有关系吗?”
江南点头,又摇头,只抬眸问着陈鸿道。
“舅舅,你有从马雄飞那或是别人那里听过‘何瑞山’这个名字吗?”
“何瑞山。。。没有,就连这个名字我也从没听谁提起过。”
江南点了点头,略显疲惫地坐在床头,缓缓说着。
“何瑞山曾经用马雄飞的名义发表过一篇有关我父亲的文章,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想到去找马雄飞,看看能不能得到有关当年有用的线索,现在何瑞山死了,马雄飞那无论说什么,都会变成死无对证,再加上上午知道的他们两人在这件事上曾经发生的一些曲折,得到的结果跟我之前大致的猜想倒是没差多少,只是其中的一些细节方面还有我想不通的地方,想着同您确定一些细节,然而现在来看,这件事反而变得更复杂了一些。”
陈鸿坐在江南的身边,轻轻拍了拍江南的手背,循循温和地说着。
“这件事急不得,有线索去找总归是好事,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我,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们慢慢来。”
江南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是啊,她总是觉得自己不着急,可是真的到了有关他父亲有关系的任何人或事,她都不自觉地想要一步到位,马上就知道真相,可这真相却如同是天,从来都不是一步就能登上去的。
待江南抬眸时,脸上的表情基本上已经恢复平静,她笑着看着陈鸿,说着。
“你们晚上不是有饭局吗?现在去不晚吗?”
陈鸿闻言,彷如如梦初醒一般,拍了一下脑门,从床边站起,就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看着江南,犹豫着说着。
“这,你刚回来,要不,我还是在家给你们做饭吃吧。”
要说温吞,陈鸿的性子才叫温吞,江南如今能看着他出去参加同事饭局,高兴还来不及呢,自然不可能把他扣在家里,便走过去挎过陈鸿的胳膊,带着他向门口走去。
“没事,我们自己做就可以了,我在国外这么多年,也会做几道中国菜,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守玉吗,舅舅你就别担心我们了,这不是你们主任张罗的饭局吗,要是大家都去了,你不去成什么了,我们没事,放心吧,我们都不是小孩了。”
陈鸿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江南越来越有陈渺年轻的模样,出口的语气中不免带着几丝感慨。
“可不是嘛,这一晃不过数年,你和守玉都已经长大了,可在我的眼里,你们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习惯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改不了就不改,我们本就是您的孩子。”
陈鸿抚了抚江南的发丝,看着她的如花笑颜,脑子里的陈渺的面容便愈发的清晰,让他不禁红了眼眶,为了掩住自己的心思不被江南看到,忙移开眸子,看向那边的陈守玉,嘱咐着。
“守玉啊,南南刚回国,你会做饭,晚上就辛苦一些吧。”
陈守玉自然答着“好”。
陈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有多嘱咐几句瓦斯门窗要关好之类的话,就如同小时候江南和陈守玉自己在家时,陈鸿十年如一日的嘱咐,但无论是江南还是陈守玉她们从来都是静静地耐心地听着,再认真地回复着,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往往是陈鸿见她们的态度,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唠叨,便不再多说话,打开门,离开了家。
门一关上,江南立刻走到沙发那,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给虞鹤鸣打电话,打之前还不忘交代陈守玉一声。
“我晚上吃不下什么东西,你就给我做个汤就行,不愿意做,就外卖叫,我包里有钱,自己拿。”
话落,江南就拿着手机进了卧室。留下陈守玉百无聊赖地按着手里的遥控器,随意地“恩”了一声,就没了下文。毕竟,这个家里只要南南一来,江南和陈鸿就是一个世界,她自己是一个世界,早就习惯了,也就谈不上嫉妒与否了,都是乐得自在就是了。
江南电话打过去,却被那边挂断,江南看了眼时间,现在应该还不能回到部队啊,还是说他根本没去马雄飞那直接去了部队,一想到虞鹤鸣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不禁皱起了眉头,想要发短信怼他,短信刚编辑到一半,就见虞鹤鸣竟把电话给她打回来了。
江南按下接通键,不耐地说着。
“你在哪呢?”
虞鹤鸣那边停顿了一下,才反问着。
“你以为我在哪?”
江南不说话了,虞鹤鸣这话分别就是先发制人,于是,她瞬间改口了,语气都变得温和起来。
“见到马雄飞了吗?”
“我没去。”
江南闻言,美眸顿时眯了起来,这丫的果然,刚想骂过去的时候,就听见虞鹤鸣那边继续说着。
“家里的那个根本就不是马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