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很喜欢下雨天,或许是因为在下雨天,才可以真正的哭笑而不被人发现,即便你笑到哭,或是哭得很惨却做出笑的模样,也不会让别人看出一点你在哭。但也除了那些真的关心你的人。就比如虞鹤鸣摇下车窗,不咸不淡地来了这么一句。
“哭够了就上车。”
江南倏地笑出了声,缓缓低下头,无奈地看着虞鹤鸣,无奈地说着。
“你真的是不解风情,真的。”
虞鹤鸣看着江南脸上的雨珠,睫毛上的雨珠,以及微微滴落在江南唇边的一颗小痣上的雨珠,最后看着那雨珠滑落在江南的衣领中,眸光不禁暗了暗,瞬间别开眼眸,淡淡地说着。
“上车。”
江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刚一坐好,兜头就罩下一件毛巾,把江南吓了一跳,江南扯下头上的毛巾,面无表情地看着虞鹤鸣,冷漠地说着。
“你当年的温柔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虞鹤鸣没接江南的话茬,而是皱着眉看着她说着。
“噩梦持续多长时间了。”
江南移开眸子,淡淡地说着。
“从回国开始。”
“还是以往的内容?”
“也添了些新人物。”
“新人物?”
“你啊,你自己对我做了什么,你不是都忘了吧,每一个姿势都是一个噩梦,最后那句狠话也足够我从噩梦里醒来的了。”
虞鹤鸣闻言,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目光扫到陈守玉后,还是忍了下来,有些话就算是陈守玉也不能说。
江南听着虞鹤鸣没了话,唇边勾起一抹讽笑,她就知道会这样,没什么好期待的,她扭头对着陈守玉说了句“下车,走了。”
话落,江南又转过头,把擦过头发的毛巾递给虞鹤鸣,对着虞鹤鸣无精打采地说着。
“那我们就下车了,马雄飞的地址一会儿发你,他那就麻烦你了,明天见。”
虞鹤鸣接过毛巾,没等说什么,江南就已经下了车,陈守玉也和虞鹤鸣说了声“再见”后就下了车,虞鹤鸣看着江南和陈守玉在细雨里渐渐消失的身影,没有马上开车,而是摇下车窗,点起了一支烟塞到嘴里。
他知道江南想要说什么,也知道她想要听什么,但他就不想那么容易地让江南得到,不是不相信她,反而是足够的相信,才敢做出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任性。就现在的局势来看,情况远比他们每一个人想的都要复杂,当年江军究竟为何而死,大原因自然是当年那几个人物跑不了,但是,随着渐渐地深入,不光是江南,就连他也察觉出了不对的地方,何瑞山和何梦琴这个案子出现的过于巧合了。
而更巧合的地方是,何瑞山居然和江军还有关系,而同何瑞山牵扯的马雄飞,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虞鹤鸣没有同江南说,其实马雄飞的父亲曾是虞家老爷子部队下的一员,他虽然同马雄飞不甚熟悉,但还是见过面的,只不过那时的虞鹤鸣还不过是个孩子,不过他父亲说过,马雄飞若不是喜欢文学,当年一定也不会入伍,因为马雄飞性子软,就不是当兵的料,反而是他的孪生弟弟马腾云硬气十足,又很有魄力,就阴差阳错地被选进了部队,但其实马腾云也不喜欢当兵,而是想从商。所以,这件事里最复杂的是马雄飞其实还有一个孪生的弟弟,马腾云,而马腾云现在却也不在部队里。
虞鹤鸣曾经见过这对孪生的兄弟俩,记忆中长相就极其的相似,所以,如果马雄飞真的如同江南所说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他的弟弟马腾云怎么会看着却不帮一把呢,不对,他依稀记得八年前,马腾云似乎在出一次任务的时候,中了犯罪分子布下的陷阱,导致他在医院做了几年的植物人,那现在有没有醒来呢?
马雄飞,马腾云,虞鹤鸣有注意到江南话里的一个细节,他说马雄飞的家里有一副价值不菲的壁画,叫做《圣巴托罗缪之夜》,而这幅壁画虞太忠的家里曾经也挂着一幅,后老爷子嫌这幅壁画戾气太重便赠与了手下的战友。加上江南话里话外,马雄飞这人都阴晴不定,态度桀骜,性格阴沉,种种的形容似乎都不太像马雄飞,即便是生活的折磨让他改变了性格,但真的是巧合吗?若不是巧合,如此一来,在家里和在医院的究竟是哪一个人?
虞鹤鸣看着远处越来越密布的乌云,眸光闪着深幽的光芒,当真是风雨欲来的预兆啊。
一支烟,五分钟,虞鹤鸣捻灭后,扔进车内的垃圾桶里,拿出手机给虞太忠打了电话,老年人接电话总是费劲的,一直到通话显示就要挂断的时候,那边才接起来。
“你个臭小子,还没退伍,总打什么电话,带头违反纪律是不是!”
虞鹤鸣唇角微勾,想着退伍也好,不然自己到老了估计也得是这臭脾气。
“临时出来半个事,我有个事要问您。”
“啥事?”
“马腾云,这个人您还有印象吗?”
“腾云。。。怎么这么熟悉,是不是马家那二小子,现在在医院那个?”
“还在医院,不是说前几年醒来了吗?”
“醒是醒了,但不知怎么地把脑子磕坏了,成天疯疯癫癫地不认人,在医院精神科治疗呢吧,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不是,你这小子,最近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呢,一会儿让我给你查这个,一会又问我那个的,告诉你,别给老子惹事啊,老子一辈子的清誉要是毁你手里,非得用我的鞭子抽死你不可。”
脑子坏了,精神病院,这信息量倒是真丰富,虞鹤鸣伸手摩挲着薄唇,在虞太忠不悦的话下,悠悠说着。
“您的清誉没那么容易毁掉,顶多就是用一用,行了,您歇着吧,等我退伍了再去亲自向您赔罪。”
“啥?你丫个臭小子,你。。。”
虞鹤鸣听着那边戛然而止的声音,又看着没电自动挂断的手机,微微挑了挑眉,看来是天意了。把手机扔到一边,掉头向着医院的方向开去,而那方向和江南发给他的马雄飞家确实截然相反的。
显然,虞鹤鸣压根就没想去马雄飞家,不对,更准确地说,或许应该是马腾云的家,而这里面的曲折,我们的江南女士一点都不知道。
江南和陈守玉下了车后,江南睨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陈守玉,淡淡地开口说着。
“怎么不说话?”
陈守玉看了江南一眼,撇了撇嘴,蔫蔫地说着。
“说什么?看着你,我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江南闻言,也没有生气,反而十分了然地笑了笑,说着。
“你觉得在发生那种事之后,虞鹤鸣的反应让你很失望,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地继续同他相处,你觉得更失望,对吗?”
陈守玉闻言,脚步顿了下来,既然江南决意要跟她掰扯掰扯,那她就好好地跟她掰扯掰扯。